659 美娜多的秘密貿易

這封來電是孫老前一陣子在帝力城搞社交活動的成果之一。

孫老現在跟天主教帝汶教區的主教根卡洛斯牧師是好朋友，雙方都很佩服對方的學識，主教大人最近聽皮蒙特說起過，澳洲人在澳門城與安格爾嬤嬤合作辦孤兒院，於是他立刻決定要與孫老談談這方面的合作意向，帝汶教區很窮，這裏雖然也有孤兒院，但是規模很小。

雖然帝力城不如澳門發達，帝汶島上的人口也無法跟大陸相比，但在最近十來年，猶豫帝汶島上戰亂不斷，加上奧爾內的作亂，帝力城裏和帝汶島上需要教會幫助的孤兒其實不少，現在的問題是沒錢。

侯相麟在電報里說，卡洛斯主教希望參照澳門城的方式與澳洲聯邦合作，目前帝力教堂孤兒院裏有四十五名孤兒，其中二十名未滿五歲，剩下的在五到八歲之間，在自己問及為什麼沒有年齡更大的孩子時，主教回答說，超過八歲的孩子在島上算勞動力，不是給人當學徒就是在船上做船童雜役，要不就給人做僕役，有不少女孩子也在這個年齡階段就被一些人家收養了，實際上是給人家做童養媳或者丫鬟使女，所以目前孤兒院裏沒有年齡大的孩子，當然了，如果雙方合作達成，那麼這些孩子長大后都優先提供給我們。

根據主教的預計，如果澳洲人願意要土著人的孤兒的話，教會也會收養一批，但是具體數目主教也說不清楚，顯然人數有很多，總之這一切的前提就一個字：錢，需要澳洲人在資金和物資上給予支持。

晚上的全體大會結束后，孫老讓肖飛立刻回電新安城：這些孩子我們都要！無論純血混血土著，只要是四肢健全，所有這些孩子我們全收了。並責成侯相麟以新安總督的身份代表澳洲聯邦向孤兒院提供一些物資上的幫助，等待妮可號的到來。

一六五八年六月十九日上八點，驕傲號離開紅碼頭啟航去澳門，船上載着一萬五千件玻璃器皿、玻璃鏡子，其中包括二百隻專門供應鐘喬兩家的玻璃制手提燈，另外用六千個陶瓷瓶裝的總重量達三噸紅薯烈酒，以及老王的最新產品：一千罐一斤裝的仙人洞乳酒。

此外，華盛紡織公司的一千公匹棉紡印花布也是這回出航的重要貿易品。

順帶裝上船的，還有曙光機器廠生產的一百隻聯邦一型手銃和三千發紙殼聯合彈藥，這是按照約定秘密提供給蘇祿國王的軍火。

這一回出海把家裏最近生產的玻璃產品都搬空了，目前玻璃廠和水泥廠正在加班加點晝夜生產，預計在一個月後，妮可號才能出發去霍洛和新安港。

不過妮可號推遲啟航也有一些好處，在這段時間裏，除了能盡量多生產一些玻璃鏡子和器皿外，還能生產一部分帝力商人青睞的木框玻璃窗和水泥。

六月二十四日，晝夜航行的驕傲號抵達美娜多附近海面，根據與鄭福事先的約定，驕傲號要在這裏交割一部分澳洲貨物和手銃給國王派來的代表。

這天臨晨，驕傲號剛剛出現在霧氣蒙蒙的美娜多海岸附近時，遠遠地就看見一艘當地人使用的彩色屋船迎面而來，兩船靠近后，朱北國拿起望遠鏡觀察，發現船頭站立的居然是那晚陪着鄭福來秘密商談的那位國王侍衛，旁邊還站着一位陌生人，朱北國從那人的穿着打扮上判斷，應該是當地人。

驕傲號曾經與附近當地人做過買賣，朱北國曾全程參與，他對當地人的服飾比較熟悉。

兩船相靠，國王侍衛抱拳躬身行禮，嘴裏大聲說着什麼，站在旁邊的陌生人也跟着發聲，說的居然是正宗的南京官話！

看來這位是翻譯了，朱北國有點吃驚地聽着對方的發音，心想這蘇祿國真的是藏龍卧虎嗎？國王是從哪裏找來這樣優秀的翻譯的？

不過此時此刻也不容朱北國多想，他立刻抱拳還禮，高聲回應道：

「當前可是蘇祿之使？」

得到肯定回應的朱北國這才放下舷梯，接兩位上了甲板。

雙方站定，朱北國又開口道：

「請出示勘合一驗。」

對方立刻從懷着中拿出一枚印章，躬身遞交到朱的手裏，朱北國接過，從自己懷裏掏出另外一枚印章，卻是與這枚印章正好凹凸配合，便收入懷中。

所謂勘合，就是一種信物，有一整套嚴格的驗收程序。

驗實無誤后，朱北國這才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帶着兩人進到底艙，此時胡小林彭強等五六個人都在那裏等候，大家也算是熟悉人了，見面都微笑點頭，雙方也沒有多的交談，直接就把兩人帶到艙房一角，揭開帆布，那裏有一排三層的竹筐，裏面裝着兩千件玻璃器皿和玻璃鏡子，邊上還有幾個竹編的蔑條筐，裏面塞滿稻草。

朱北國從中掏摸一下，也不多言，直接掏出一支手銃遞給了國王侍衛。

後者拿着手銃翻來覆去看了半天，顯然沒有看出什麼名堂，於是朱北國笑着對旁邊的翻譯說，請到甲板上演示這手銃的用法，便接過侍衛手裏的手銃走在前面，翻譯轉譯后，兩人趕緊跟上。

聯邦一型手槍的使用方法非常簡單明了：單手握槍把，另外一隻手向後拉動一個金屬栓，露出彈巢，將紙殼彈塞進去，再前推金屬栓合上彈巢，大拇指扳動連帶着彈簧的板機，然後舉槍瞄準，扣動扳機就可以擊發射擊，使用者稍微訓練一下既可上手，與普通火繩手銃相比，可謂速度極快，數息既可發一彈。

而且十丈之內，幾乎百發百中，十丈之外，亦可命中五成左右。

見此火器如此犀利，國王侍衛和翻譯都面露驚訝之色，最後，雙方買賣達成，此槍作價六十兩白銀一支，兩千發子彈，作價白銀一百五十兩，加上船艙里的玻璃器皿和玻璃鏡子，合計貨款白銀六萬三千兩。

中午，另外一艘屋船靠上驕傲號，雙方就在海面上交割銀貨，完成後朱北國按照事先約定的勘合規矩，交還另外一半印章，只是這一對印章是互換了，原先國王侍衛所持的在朱北國手裏，而原先朱北國手裏的那一半印章交到了國王侍衛手裏，這種個交換勘合的細節朱北國地也是第一次知道，朱北國心中暗嘆，歷史書和考證文獻里從來沒有提過這些細節，若非親臨其境，只憑古籍和後人考據看古人，終究是與現實是隔了一層的……

朱北國這廂正在感慨，負責具體交割的李三多他們已經完成了收尾了工作，按照慣例，需要招待客人一餐。

於是國王侍衛和那位翻譯被邀請到船員餐廳，李三多拿出老王研製的仙人洞乳酒招待對方，菜肴相對簡單：紅燒肉、西紅柿炒雞蛋、魚香茄子和白蘿蔔排骨湯，這是被多次吐槽后的船醫兼大廚代小山新學的烹飪手藝，據說代小山臨行前在孫老那裏學了幾手，如今拿來熱炒熱賣，效果居然很好，然而酒過一巡，兩位客人就吃喝得一時有些忘形，那翻譯一不留神，嗓音變得纖細無比，這讓陪坐的朱北國、李三多和代小山哥幾個幾乎同時看出，那位翻譯居然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