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謹記，謹記
「不吃哺乳動物?為什麼？」
「妮可姐，那是因為人也是哺乳動物嗎？」
同桌的女生很好奇地問道。
「是的，就跟你們現在也不吃同類一樣。」
妮可微笑着看着對身邊的女人們語氣淡淡的回答道。然而這個話題立刻引發了相鄰幾桌的熱烈討論：
「果然是道德文明程度的不同？」
「這跟道德有關嗎？」
「是啊，我想，關鍵是技術水平提高了的原因吧？」
「應該是吧？如果人類的科技水平發展，已經到了不依靠自然界的動植物資源就能滿足自身營養需求的地步，就不會殺生了......」
「妮可姐，那時候的人類吃什麼呢？蛋白質微量元素維生素什麼如何保證啊？」
「正如剛才有人說的，我們的食品工業與這個時代完全不一樣。大量人工合成的碳水化合物、蛋白質、維生素和活性微量元素，讓我們幾乎不需要從動植物中索取這些養料了。有些人因為病患或者意外，甚至完全喪失了消化能力，哪怕這樣的人也能存活下去，而且不影響正常壽命。
因為經過人工優化后的蛋白質，比自然形成的更沒有毒素和副作用，並且能完全針對人體細胞的需要而定製。
所以各位女士們，我們只要輔之以適量運動，就能保證健康與活力，更別說保持身材這種小事情了。」
妮可剛剛說到這裏，立刻就有隔壁桌的年青人評論道：
「哎，只吃人工合成的嗎？這一點我就做不到，不吃新鮮的肉我會犯饞......」
「人工合成的會影響味覺吧？」
「沒有原滋原味，總覺得生命中少了點什麼......」
「是啊，咱們的吃貨屬性決定了，必須靠殺生延續咱們自己的生命。」
「人類是處於食物鏈頂端的物種嘛......」
「是嗎？但是人類文明發展到不用殺生就能養活自己，這樣挺好......」
與妮可同桌的女士們聽了大家的言論後有些沉寂，半晌只有徐柔幽幽地回應道。
遠處另外一桌里的某位接着這個話茬點評了一句。
「那倒是，我是比較喜歡君子遠庖廚這句話的，畢竟殺生不是一件好事，但為了生存，也不得不殺......」
「所以佛家以不殺生......」
「君子既要遠庖廚，但又要食不厭精，以目前咱們的科技發展水平，根本無法兼得嘛，所以各位，還是要該吃吃該喝喝......」
這時另外一桌人里有人跳躍性地總結道。
「可是最好還是要遠庖廚，眼不見吃起來要心安理得一些......」
「殺生也是為了生存，你要不想殺生，那就吃素唄，沒有人攔着你......」
「就是嘛！吃都吃了！還君子遠庖廚，不覺得虛偽嗎？」
「就是矯情......」
「聖母情節泛濫......」
這時一群吃貨里有幾位覺得對方的話有些刺耳，便反嗆了回去。
「大家快來圍觀這幾個位不講理的人啊！明明是在說君子遠庖廚，這是因為人有惻隱之心嘛？怎麼還成罪過了？」
「誰怪罪你了？」
「都要強制我吃素了！這還不是怪罪？哦！照你的這個歪理，有惻隱之心就必須罰吃素？為了生存，殺生吃肉就不能有惻隱之心？這就是你的邏輯？！」
「就是啊！現在殺生吃肉是因為不具備人家未來的科技嘛！不然我也不吃哺乳動物了......」
「是啊！為了生存殺生不是不可以，但不要殺得心安理得，不要把良心也一起殺掉了！」
「我靠！這上綱上線的，什麼時候我們反而成惡人了？！」
......
妮可看見自己的一個不經意的話題居然引發了一場唇槍舌劍，趕緊拍拍手讓大家安靜，然後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態度對大夥說道：
「各位，什麼叫文明？一句話：道德與智慧的進步就叫文明。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只是你們這些人不同的經歷和教育造成了一些觀念上的不同，但有一點我想應該給你們說清楚：如果不是十足的惡魔，惻隱之心人皆有之。
所以，不管在座各位如何在嘴上逞強，我希望你們每個人在心裏都應該明白：不殺生終究是一種善良，是一種人性關懷，是一種人性的良知，是惻隱之心的某種體現。
因此，只要這些所謂的『虛偽』和『矯情』沒有妨礙到自己，就請你們不要去嘲諷人們的惻隱之心，生而為人，請務必善良。
至少不要把殘忍、野蠻和粗魯當成榮耀！因為，每個人都會有遇到困難、遇到節坎甚至落難的時候，一旦你到了那個地步，唯一能拯救你的，就是別人的善良和惻隱之心了！記住，我說的是唯一！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就知道原本在你眼裏是矯情甚至虛偽的一些人類情感對你是多麼的重要！各位謹記！謹記！謹記......」
「呼......」
顧晉坐在最遠處的窗邊那桌，在妮可講完剛才那一大篇后，不禁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不過這口氣在安靜的餐廳里顯得動靜有點大，大夥不知道的是，此時一臉嚴肅的船長大人心中的所思所想——在這個連聖母都會被冠以一個「婊」字的世道，還有救嗎？
顧晉不禁摸了摸掛在懷裏的一個做工精美的銀制十字架，這是他遠航到荷蘭的阿姆斯特丹買的，然而他那時並沒有皈依這個宗教，此時此刻，顧晉不禁心有戚戚焉，默念道：
「這大概就是妮可安娜這兩位來自未來的人，堅持不給我們超過我們自身道德水平的科技的原因之一吧......」
「顧船長？又在感慨什麼呀？」
妮可發現了顧晉有些黯然的臉色，便望了過去。
「哦！沒什麼，我......我剛才......我想看看那艘的底艙，按照吃水線的情況來看，好像還能再塞進去一些物資呢......」
顧晉立刻轉移了話題，望了望窗外，回頭對大夥笑着說道。
「對了對了！這個船上物資的事情還沒有說完呢，咱們是不是趕緊吃完飯去參觀一下啊？」
孫老這時拍拍手對大夥說道。
「對對，先吃飯吧。」
「趕緊的，後面事情多著呢......」
於是眾人又轟然附和，餐廳里又漸漸恢復了熱鬧......
不過人們的大多數話題仍然跟船上的物資有關：
「顧船長說還可以塞進不少物資呢......」
「只要吃水線不淹沒甲板，能裝就裝唄。」
「好像記得安娜說過的，跨時空交換物質會引發時空震蕩，有限制的……」
顯然不少人對顧晉剛才的建議有些上心。
妮可等大家漸漸安靜下來后，這才慢慢說道：
「嗯......關於船上的物資的問題，午餐后我會帶你們上船去看，放心吧各位，如果不超過時空物質傳輸限制，能塞滿的我們盡量塞滿......」
「妮可姐姐，我看到大鐵船上有不少大炮呢，能給我們說說嗎？」
高中生們終於想起被自己歪樓歪到爪哇國里的那個最初始的話題。
「什麼大鐵船啊？那是二戰的自由輪，武裝商船知道不！？」
有人發言糾正了這個大鐵船的說法。
「是的，你們這個時代的蒸汽輪船，二戰時期的自由輪。哦！對了，安娜給這艘輪船起了船名：妮可號，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妮可一拍桌子，突然想起了什麼，趕緊問大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