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8 機械廠

平日裏，駱老闆一般在老廠區帶學徒，而黃海則在新廠區坐鎮搞生產，只是這幾天機械廠生產任務繁重，駱老闆帶着他的三十個學徒趕來支援，這幾天吃住都在廠里，忙得根本就沒有回紅樓。

駱老闆帶的這些學徒已經是第三批了，數量比前兩批加起來還多，其中有一半是竹園公學尚未畢業的學生，平均年齡十四歲，另外一半已經成年，是機械廠的業務骨幹——技術工人。

這些少年幾乎天天都在駱老闆他們的帶領下學習車銑刨磨鑽，不但要動手做零件，還要學習機械製圖，晚上還要上文化課——根據教委的說法，這幫少年是學習任務最重的，原因是駱老闆他們說了，這些孩子就是當大學生培養的，今後都要在技術上獨當一面。

老巴剛剛進到廠區，除了撲面而來的油煙味外，還感受到了廠區里繁忙的生產氛圍，當然還有濃厚的學習氣氛——除了進進出出的工人，轟鳴的機床邊上忙碌的人們外，老巴看到廠棚里有一群少年，他們被分成三組，每組大約十人，正分別被駱正義黃海兩人帶着，一組少年正趴在繪圖板上繪圖，另一組的人正圍在一起拆裝一台斯特林發動機，零件散了一地，駱老闆手裏拿着一個零件正在講解着什麼。

在另外一個大棚里，幾台車床在隆隆作響，幾個少年正在加工著某種零件，從旁邊的組裝成果上看，應該是糖廠甘蔗壓榨機的一部分。

老巴推著自行車，徑直走到第一排大棚外，高聲跟駱正義打了一個招呼，駱老闆這才發現老巴來了，趕忙從地上站起來，吩咐旁邊的學生們說，就按照剛才的討論把這齒輪箱給裝上，然後自己拿了一塊毛巾擦了擦手笑着跑過來，叫了聲巴老好久不見辛苦了哈，順手接過老巴的自行車車把，讓老巴的胳膊能緩緩勁，然後帶着老巴往大棚一側的集裝箱辦公室走去。

兩人走到辦公室門口，駱老闆這才回頭對老巴笑道：

「巴老，明天就是周末例會，有什麼大事非要這時候親自跑一趟的？這有三十幾公里的路呢，就這樣騎着自行車來了？」

「噯，我有一陣子沒有來了，總是想看看你們的情況，順帶鍛煉鍛煉身體……」

老巴話音未了，駱老闆笑了：

「哎，對了巴老，聽說王工的那位美女助理快成您老的太太啦？」

「正在談……正在談，哈哈哈……」

「怪不得您老是面帶春風呢，恭喜恭喜哈。」

「同喜同喜，嘿嘿，聽說你駱老闆和老趙也在夜校頗有斬獲啊！俘獲了多少芳心啊？」

「咱那裏能俘獲什麼芳心……不過是大夥讓着我們倆老男人而已，好歹找個能伴的過日子，只是進度還沒有突破，八字還沒一撇的事……」

「這個你們得抓緊時間了，不然後面排隊的年青人要着急的……」

「是啊，那您老你跟你那位多姑娘進展幾何了？什麼時候辦喜事，我也好從容準備禮物啊。」

「啥進展不進展的，都是成年人了，我們其實沒怎麼談，王工一撮合，兩廂情願就是了，只是人家姑娘跟咱們時代不同，對這種事情有十分的講究，而且還對了我們的八字，還找了好幾個黃道吉日要我定，要我說當然是越早越好，我就奇怪了，你說她一個混血姑娘，哪裏來的這些繁文縟節的？」

「人家妹子要一個正式婚禮嘛，一輩子就這一回，您老當然要認真準備準備，還要做通倆孩子的工作，別生什麼么蛾子，跟別整得跟老全小全父子……跟冤家一樣……」

老巴聽了駱老闆的一番話後有點頓時有些萎，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說，駱老闆知道自己這番話戳了人家的痛處，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轉移話題，聊起了工作：

「對了，巴老您此來必有要事呢，我洗耳恭聽……」

老巴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微嘆一口氣說道：

「事情確實有幾個……嗯，我這一路騎車來，感覺你們最近呼籲得很對，有幾條鐵路支線還有廠區宿舍和中心生活區廚房等設施的修建確實是刻不容緩的了。

別說物資運輸了，單就是送飯都費大勁了，如今學徒們晚上還要回學校，雖然有車，但花在路上的時間真不少，第二天還要早起，這幾個月你們和學徒們也是夠辛苦的，看來這些設施搞晚了點……」

老巴進門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接過駱老闆遞過來的茶杯，還沒有喝就發表了一陣感慨。

「哎，前一陣子我們對貿易形勢的發展迅猛程度和常風行動的規模估計不足……哎……如今搞得有點措手不及捉襟見肘……」

駱老闆靠在一張轉椅上，一邊伸著懶腰，兩隻手不斷地捶著自己的后腰回應道。

「可不是咋地，前一陣子是正趕上紫霞島和萬山島那邊要物資要設備，還有常風行動的物資，全忙到那頭去了，所以島上的所有建設才耽擱到現在……對了，聽說成東和你聯合研製的蒸汽機車已經取得重大進展？」

「應該快了，年底出樣機，我說的是蒸汽機，保守估計，咱們很快就會造出第一台真正的機車了，牽引力比咱們現在的斯蒂芬水櫃式要大……」

老巴默默聽了點點頭，片刻后一臉認真地對駱老闆說道：

「那麼，你看，紫霞島上的鐵路修建，你們還是要費費心，尤其是人力軌道車，李俊明他們那邊也不容易……」

「巴老你放心，這些我們都清楚，不過人力軌道車還是要優先供應這裏的支線鐵路，當然了，我們可以考慮抽調……嗯，不到十台支援紫霞島，主要用於煤礦支線運輸，這個項目關係到妮可號的燃煤補給，事關重大。

至於李俊明他們想搞的那個什麼紫霞島鐵路南北客貨運輸，我看還是等我們這裏的需求基本滿足了再說。」

老巴聽了再度沉默，駱老闆看着老巴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微笑，起身從牆角提起熱水壺，給老巴桌前的水杯續上茶水，接着說道：

「巴老，我知道您老來這裏肯定是要我們對明晚勞動力安排問題表態的，那啥，我大概想了想，趙老師他們其實也不想太逼教委的女士們，但是您老知道的，如今我們的壓力有多大……」

「教委的成員們其實也知道你們的難處，所以女士們都同意把用工年齡放寬到十六歲，只是女生不行，所以，還請各位不要再提另外什麼議案了，咱們聚到一起干到現在，也真不容易，別傷了大家的和氣，總之還是團結為重吧……」

老巴抬頭望着駱老闆都眼睛回應道。

「嗨，巴老您別用這麼誠懇的眼神看着我啊，沒事的啦，趙老師他們也只是一時着急，我想明天晚上的例會應該是一個和諧的會議……」

「嗯，那就好，你們的壓力我們都知道的，尤其是年底，除了產品開發，還有加工任務，各大公司都在指着你們給他們出設備工裝呢，你這裏的加工任務繁重，所以孫老建議，新安城歸化村的夫妻戶過來后，第一優先提供給你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