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7 抉擇

此時此刻，站在內牆外台階上的士兵完成一輪射擊后，立刻左手把步槍遞給站在身後的戰友，然後另外一個戰友從右手邊遞給他一支已經裝填完成的五九式步槍，戰士接過步槍毫不猶豫地開火射擊——在這個距離上，命中率幾乎達到百分之八十，然後接着下一輪動作。

如此循環了幾輪后，內牆上的警備隊士兵終於出現傷亡，此時此刻，衛生兵衝上去把傷員背下來，後面的士兵則主動補缺，繼續完成三段擊射擊。

然而，出現傷亡是一個非常明確的信號，表明此時跳入木牆的部落戰士已經足夠多，數量已經多到三段擊已經無法壓制，從而讓小部分部落戰士有機會用手裏的木矛攻擊冒頭的士兵了——連長們立刻記起了《操典》的訓練內容，到了這個時候，除非退無可退，就應該避免更大的傷亡，改變戰術了。

於是一陣急促的口哨聲在士兵們的耳邊響起，士兵們立刻從內牆的台階上跳下來，與戰友們一起，退到五十米以外的空地上，排成橫列，再度拿出手榴@彈，拔掉保險管，嚴陣以待地看着木牆。

片刻之後，南門城樓上的機關炮轉移了炮口，連發射擊形成的彈鏈直接射向了木牆夾道，這又是一個信號，表面敵人的大隊已經湧入木牆夾道里了。

於是士兵們的耳邊傳來連長、排長和班長們的聲嘶力竭的嘶吼：

「目標！木牆夾道！自由投彈！」

「兄弟們！把你們身上帶的所有手榴@彈都餵給這幫蟲子吃！」

「快！把身上帶的四顆都投完！」

「炸死這幫龜孫！」

「注意確保點燃引信！」

「注意距離！寧遠勿近！」

在一陣嘈雜的呼喝聲中，原本在木牆上堅守的這兩個步兵連，除了十幾個傷員被衛生兵們背回不遠處的彈藥廠外，一共近四百人，在短短的兩分鐘時間裏，向當面的木牆夾道和木牆外投擲了近八百枚五七式手榴@彈，瞬間的密集爆炸震耳欲聾，木牆也被震得搖搖欲倒。

這時，新安江上傳來一聲雄渾的汽笛聲，士兵們知道，那是伊舞綾號，在她的頂層甲板上，也有那種大殺器。

是的，不出士兵們所料，此時此刻，彭強和胡小林一人架著一挺機關炮，身邊還站着四名協助射擊的船員，片刻之後，機關炮響了起來，兩條彈鏈從四個槍口噴涌而出，直射靠近江邊的木牆內外。

再加上城門樓上的機關炮和士兵們的射擊——其中包括何四指用ak47的點射，讓這段只有五百米長的木牆變成了一道吞噬生命的深淵，特別是在靠近南門城樓的地段，那裏的射擊者居高臨下，讓木牆夾道里根本沒有遮擋掩蔽之所，那些仍然活着的士兵，除了鑽進越來越多的屍體堆里，別無他法能躲避彈鏈的攻擊。

然而，在木牆外，仍然有成群的部落戰士湧入木牆夾道，此時的木牆夾道居然已經被同伴的屍體填滿了一小半，不少身形矯健的部落戰士躍入夾道后，只需踩着疊疊層高的屍體一躍而上，就能輕鬆地躍過木牆進入城裏，這個情況給後來的部落戰士們以希望，此時的他們，並不是不知道夾道和夾道後面存在的兇險，但是他們仍然勇往直前，他們不僅被身後的戰友和鼓聲推動着前進，還有自身的信念——山神的旨意所激勵，此時此刻的他們已經沒有了自我，甚至沒有了意識，他們只有一個執念——衝上去與敵人肉搏。

「既然你們要作死，那就去死吧！臼炮延伸射擊！」

肖平國在城門樓上目睹了這一切，不禁咬牙切齒地吼道。

兩分鐘后，第一枚高爆炸@藥包在木牆外轟然炸響，緊接着的是第二枚、第三枚……

由於不斷的爆炸和積累屍體的壓迫，木牆的內牆開始搖搖欲倒，終於，靠近新安江的一小段內牆的倒下了，木牆出現了缺口！

這個情況立刻讓敵人發現了，於是沖後面的部落戰士頓時興奮起來，他們迅速從那個缺口湧入了城裏——那個場景，就像一段決堤的水壩被湍急的水流沖刷一樣。

就在這時，木牆外遠方的木鼓聲忽然大振，呼喝聲衝天而起，肖平國在城門樓上看到，一大片衣甲鮮明的部落戰士聚集在一起突然沖向了木牆的缺口處。

「敵人的精銳出動了！」

「那是貝魯部落和鄧諾部落的聯軍！」

對講機里傳來魏鴻的回應。

這時對講機里又傳來江對岸侯相麟的通報：

「沖在最前面的是鄧諾部落精銳！他們臉上塗着紅色顏料！」

「沒錯，貝魯部落戰士的羽毛是花色的，他們在後面跟進中！」

「來的好！這是他們自投羅網！」

在對講機里，魏鴻的聲音顯得很興奮。

然而肖平國沒有注意到這些回應，他在用語氣冷靜地用對講機通報了敵情后，就架起機關炮轉移了炮口，開始專註地對遠方的敵人進行掃射，彈鏈打在地面上激起一道道混濁的水花，然而因為距離太遠，著彈點有些分散，雖然在攻擊的人潮中不斷有人中彈倒下，但是這一切根本擋不住敵人大部隊的前進步伐。

於是在短短的幾分鐘內，敵人的一部分就從這個缺口衝進了木牆——木牆內是一片方圓二百多米的空地，在部落戰士們的正前方，就是彈藥廠的建築，在他們的左翼不遠處，就是著名的十字街，更遠的地方是總督府和碼頭廣場——新安城和她的財富就這樣擺在部落戰士們的眼前了。

然而到了這時，部落戰士忽然發現，眼前的敵人忽然消失了，只是經驗豐富的部落戰士們從不遠處彈藥廠牆頭林立的長毛和士兵鎧甲反射回來的陽光判斷，敵人就在那座建築物里，顯然，剛才那群防守在木牆邊上的士兵已經退入那座建築里了，到了這時，不少部落戰士忽然從心底一絲沮喪——難道我們又要攻堅了嗎？

就在這時，江面上的伊舞綾號再度響起了一聲雄渾的汽笛聲，兩挺機關炮開始向木牆內的空地上掃射起來，子彈穿透鐵制的鎧甲撕裂著戰士們的肉體，此時此刻的部落戰士們終於有些驚慌了，因為他們發現，自己不僅找不到敵人，而且根本就找不到躲避敵人火力射擊的地方！

到了這時，一些部落戰士終於意識到，這裏是一個更大的陷坑，此時除了木牆方向和遠方的建築，部落戰士們正在遭到兩面夾擊，面對來自江面和南門城樓上的機關炮交叉射擊，必須讓自己做出一個抉擇——是繼續向城內進攻，還是趕緊退回木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