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 北上還是西進？

好吧，其實小艾之所以萌發攻佔海南島縣城的想法，與陳上川願意出兵配合的表態也不無關係，顯然對於清廷的敵人陳上川而言，澳洲人與大清對抗得越激烈，陳上川的日子就越好過。

當然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小艾和藍博王利萬都認為，憑藉第三旅的實力，僅憑自己的力量想在海南島登陸並攻佔幾座縣城也是毫無困難的。

小艾他們最近有些野心勃勃，特別是看到魏鴻他們在新安城的戰績，以及任柯的第一旅正打算介入蘇祿王國的事務並得到孫老和參議院的支持后，更是有些心癢難耐。

然而，小艾他們的提議被大夥斷然否決了，為此孫老對澳門方面回應說：這是參議院基於對大陸形勢和目前澳洲聯邦的戰略方向、軍事和經濟實力等等要素進行了一番認真探討后做出的決定。

當前，清廷已從年前的江寧之役安全脫身，鄭家和張煌言部已敗退回東南海島，江寧糧賦重地重新回到清廷手中，江南大局已定，抗清勢力只剩東南沿海諸島，實際上大清的天下已無大虞了。

加上永曆倉皇入緬，其抗清主力李定國白文選部也不得不跟着退出滇西南，於是吳三桂在滇境招降納叛，各州縣幾乎是傳檄而定，所以如今的滇黔一帶，除了少數幾個深山裏的土司勢力以外，永曆大明朝廷在西南的殘餘勢力也已被肅清。

顯然，目前的大陸的形勢對清廷極為有利，此時陳上川的雷州半島孤居一隅，獨木難支，所以陳上川除了像舊世界歷史上那樣據海島繼續與清廷免力周旋以外，並無能力在大陸立足。

參議院卻斷然否決第三旅的報告還有很多具體的戰略判斷，由此可以看出，參議院的參議員們——穿越者們，現在越來越了解這個新世界了——孫老親發電報到澳門煕園，給小艾他們通報了許多具體的見解和預判：

首先，參議院議員們普遍認為，清廷是不會輕易放棄海南島的，這是有歷史證據的——在舊世界歷史上，清廷不惜強制遷走海南島沿海的漢民進入海島內陸的苗瑤生番之地，也不願意放棄那座荒蠻的、傳統上只作為犯官發配去處的「煙瘴之地」。

原因很簡單——那裏距離大陸太近了，比大員島更近。

所以，如果大清不去控制那個地方，那麼大明的勢力就很有可能填補那裏的空白。

那麼這個所謂的「煙瘴之地」，可能會成為大明死灰復燃的幾個着火點之一，對於清廷而言，無論遠近，多有的大明餘孽都是必須清除的心腹之患，此乃穩固大清江山社稷的核心利益之所在！

所以，大清朝廷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其中包括出台那個臭名昭著的、不惜毀掉東南沿海數千萬人的生計，也要堅壁清野困死大員島鄭家的遷海令！

所以，海南島雖然不起眼，但是對於清廷而言，哪個地方卻是一個關鍵的所在，所謂「榻卧之旁，豈容他人酣睡？」，大清絕不會坐視大明餘孽或者一個對大清不友好的某個勢力在海南島生根發芽的。

因此我們考慮到各種因素，尤其是考慮到清廷在舊世界歷史上對海南島的態度，特別是在遷海令期間清廷對海南島的控制力度，可以預料，如果我們貿然攻佔其中的幾個縣城，很有可能引發我們與大清的直接對抗。

到了那時，可以想像到的場景是：一旦海南島出現反叛勢力，大清很有可能不會坐視不理，甚至以會舉國之力來對付我們，別忘了，清廷在南方的三藩都不是吃素的，屆時清廷只要求三藩中的吳三桂和尚可喜出兵平亂，我們就很有壓力，如今的大清，新朝新氣象，上下令行禁止，黃泉穩固，所以大清朝廷如果願意，是可以搞個舉國體制來對付我們的，或者，哪怕只讓吳尚二藩對付我們，那也是壓力山大，到了那時，我們將何去何從？會不會騎虎難下？

更何況，清廷還能就著這個名義順帶削弱那兩個藩王的實力，逼着我們也不得不跟吳尚兩藩翻臉，這個結果對於清廷而言，簡直就是一石三鳥的妙策對不對？！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做清廷樂見的事情？

另外，我們目前的戰略並不是與大清直接對抗，而是開拓貿易，再次強調，這是我們的立國之本，也是當前必須全力以赴去做的事情，所以，你們的提議被絕大多數反對票否決了。

孫老還在電報里告訴小艾他們說，對於大陸政策，目前參議院大致分成兩類基本意見：一個意見是穩固經營萬山島，並積極與鄭家建立聯繫牢固的經貿聯繫，甚至發展成軍事盟友也不無不可，然後在此基礎上，北上東瀛三韓，拓展那裏的貿易。

甚至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通過鄭家在大陸東南沿海的走私渠道和東瀛三韓對大陸北方的貿易途徑，建立一條通往內地的貿易渠道，由此為依託，低調並有效地開拓那個龐大的內陸市場。

而參議院的第二種意見認為，我們現在的戰略任務是立足南洋拓展經貿，而南洋最具實力與我們合作的，是荷蘭東印度公司，以及歐洲人在南洋的貿易據點，我們應當與這些勢力建立穩固的經貿聯繫，畢竟關係到我們的工業品走向世界市場的大局，這才是我們的貿易之本、甚至說是立國之本也不過份。

所以，這一派認為，當前，我們嘴應該關注西面，那裏不僅有巴達維亞這樣的南洋主要貿易港口，還有馬六甲海峽這樣的咽喉要道，我們應該把主要的精力放到那個方向——尤其是在我們目前人口基數薄弱、貿易渠道不多，在南洋海域尚屬初來乍到的外來戶的情況下，耿更把主要精力放在與歐洲人和當地人的貿易方面，而不是貿然北上跟大清死磕，那樣做不僅吃力不討好，還耽誤生意，浪費我們寶貴的資源。

參議院裏持第一種意見的被稱之為「北上派」，火塘俱樂部成員、一部分菜園俱樂部成員和大部分年青的船員們是其中堅。

持第二種意見的被稱之為「西進派」，以各大公司大佬為主，紅樓的女士們和菜園俱樂部里的一部分年青人也擁護這個主張。

顯然，無論是北上還是西進，這兩派的意見尚在爭論之中沒有定論，但是，對於小艾提出的攻佔海南島的提議卻遭到兩派大多數議員的共同否決，顯然，當前的主流民意很清楚——那就是盡量不要跑到大陸上跟清廷死磕，我們既犯不着也沒有那個實力，以其費力不討好地陷入與大清的爭鬥中，不如踏踏實實地抓緊時間做生意掙銀子來得實在，一句話，韜光養晦積累實力，終有一飛衝天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