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醒來

呆愣的古箏，嘴角慢慢勾起，最後放聲大笑，「好，好，好，摔的好，摔的太好了。」

回想起剛才並沒有人動過古凡一下，那麼他為何摔倒？只有一種可能，他已經有了意識。

想到這裏，古箏的笑聲很快收斂，蹲下身子，一把抓住古凡的手腕。

一下，兩下，三下，古凡每一次脈搏的跳動，古箏笑容便多綻放一分。

古峰抱着妻子的雙臂，看着自己父親臉上漸漸漏出的笑容。他愣住了，他知道，這個時候能讓父親漏出笑容意味着什麼。

孫琴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然後欣喜若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爸，爸，古凡是不是蘇醒了？」

沒有回答，古箏慢慢的閉上眼，感受着古凡的心跳。

心率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終於達到了每分鐘五十幾下。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又過去了。古箏睜開眼，看着依舊昏迷的古凡，心中疑惑重重。

古凡的心跳每分鐘增加了十多下，脈搏變得更加強而有力。

古箏放下古凡的手腕，撥開他的眼皮，瞳孔依舊渙散，沒有焦距。

『難道是自己判斷失誤，白高興一場？可不對啊，古凡的心率確實提高了。』古箏自我反省，是否那裏出錯了？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沒有回答，事情便不是朝着最好的方向發展。

孫琴如泄了氣的皮球，再次癱軟在丈夫的懷中。

古悅從茶几上抽出紙巾，幫母親把臉上的淚水擦乾。

一家人在新年的第一個晚上，詭異的坐在地上，看着昏迷中的古凡沉默不語。

「凡兒的心率加快了，相比之前更加強而有力。」古箏的手指從古凡的脖頸動脈處移開，「剛才的摔倒，證明他已經能夠接收到外界的信息，蘇醒過來或許只是時間問題。」

古箏的話多少帶着幾分安慰，可至少脈搏的變化，正是朝着好的方向發展。

新的一年裏，古凡的身體狀態得到改善，對於全家人來說，是一份非常好的生日禮物。

古峰把兒子送回房間，小心翼翼的蓋上被子。

回到客廳，看着全家人，「明天我們要不要送古凡去醫院，再做一次全身檢查？」

孫琴的眼睛一亮，是啊，兒子的身體改善，能夠接收到外界的信息，就有了蘇醒的可能。去醫院做一個全身檢查，如有必要再住一段時間院。

「哎！」古箏嘆了口氣，「只是心率有了變化，還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緩緩的站起身，回頭又看了一眼古凡的房間，「都去休息吧，明天我再給孩子做一個全身檢查，看看情況再說。」

帶着沉重的心情，一家人各回各個的房間，休息。

一夜未眠，孫琴一大早起床給古凡掉上葡萄糖。

看着兒子手背上一個個針孔，如同扎在她心口，深深的刺痛這她的每一根神經。

七點多，大門打開，古箏從出租屋過來。

沒有動桌子上的食物，徑直走到古凡的房間，「你們先出去，我給古凡做一個全身檢查。」

古悅在五點多就醒過來，看書做題，她要考上華夏中醫學院，為了達到這一目標，過年期間也沒有放鬆過一分一毫。

爺爺來了，要給哥哥做全身檢查，這才讓她放下課本，走出房間。

幫不上什麼忙，只能靜靜的陪同母親站在門口等待。

雖是深冬，房間的溫度卻控制在人體最舒適的溫度。

二十八度說不上很高，一身秋衣秋褲脫起來也很快。

古箏一點點檢查這古凡的身體，腿部的骨折已經完全康復，手臂上猙獰的疤痕沒有淡去，胸口肋骨再也沒有任何不尋常之處。

等等！古箏以為自己看錯了，低下頭，定睛一看，古凡的心臟處有着一根銀針。針頭已經漏出，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金屬的光澤。

「古峰，你看看，古凡心臟處的銀針是不是出來了？」之前看過古凡的所有檢查報告，古箏知道他心臟，百匯穴分別有一根銀針。

在沒有搞清楚銀針到底有什麼作用，古箏也沒有貿然的出手。

仔細回想，昨天下午給古凡擦拭身體的時候，他胸口的銀針還沒有冒頭。今天的突然發現，讓古箏眼前一亮。

古峰低頭查看，看着古凡的心臟處，駭然的點點頭，「是，是銀針的針頭。」

得到確認，古箏看着古凡，沉默良久，最終做出決定，「去，那鑷子過來。」

明白父親要做什麼，古峰沒有任何由於，打開門，跑到客廳，拿出醫藥箱中的鑷子就飛奔回來。

孫琴與古悅還想問什麼，房門又被狠狠的關上。

「爸，鑷子！」

從兒子手中接過鑷子，古箏蹲下身，視線基本與古凡身體平行，輕輕按壓銀針周圍的皮膚，讓針頭更加凸顯，小心翼翼的用鑷子夾住銀針頭。

他的動作很慢，很小心，沒有絲毫着急。

銀針一點點，一點點的往外拔，一寸，兩寸，三寸，最後一點點了。

一輩子行醫，拔針不下萬回，以往都是行如流水，家常便飯般簡單的動作，今天古箏的動作卻格外的小心。

古箏十分緊張，他擔心銀針拔出，並不是古凡的蘇醒，反而讓孫子的生機都被剝奪。

最後一下，銀針拔出。

古凡沒有蘇醒，更沒有出現生命垂危。

看着手中的銀針，古箏最終嘆了口氣，「我想錯了，想錯了。」

古箏緩緩站起身，由於蹲的時間太長，腳已經發麻，差一點摔倒。

還好古峰在旁邊，及時的攙扶起老人。

打開門，看着滿臉期待的母女兩，古峰搖搖頭，「沒什麼變化。」

孫琴低垂着眼帘，轉身回到房間，嚶嚶的抽泣聲，在門外都能很清晰的聽見。

古悅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古凡，「哥，快點醒過來吧，沒有你的家是不完整的。」

抓着門把手，輕輕地帶上房門。

關上門的一瞬間，古悅呆愣愣的握著門把手，站在哪裏，剛才好像看到古凡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

眼花了？再次打開房門，古凡依舊躺在那裏，沒有醒過來。

古悅自嘲一笑，關上房門，準備複習功課。

「呵呵」

「啊……」

「額……」

古悅的房間就在古凡的隔壁，正在看着複習資料的她，隱隱約約聽到奇怪的聲音。

放下書，看向門口，『媽還在哭嗎？』古悅皺眉，打算出去看看母親。

「砰~」

聲音很響，很沉悶，古悅剛打開門，整個人呆住了。

「啊，嗚嗚嗚……」

哭聲越來越響，驚動了正在聊天中的父子兩，以及關在房間中正獨自傷感的孫琴。

起初哭聲如小兒夜啼，之後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哭聲如晴空驚雷炸在四個人的大腦，轟鳴不止。

古悅如同傀儡般的打開房間，看着躺在地上嗚嗚大哭的哥哥，「哥！」

聲音很輕，輕弱若蚊蠅，「哥，爺爺，爸媽，哥哥醒了。」

古悅的聲音很大，讓三人這才反應過來。古箏如同年輕了幾十歲，快步向著房間跑去。

孫琴的房門被狠狠的拉開，整個人如同了離弦之箭，三步並做兩步沖入古凡的房間。

看着女兒正抱着嗚嗚哭泣的兒子，她的眼中有着驚喜，激動的捂著嘴，哭泣。

此時此刻他們還沒有發現異常，還沉溺在古凡蘇醒的驚喜中。

緩步走上前，抱着兒子和女兒，「好，好，好！我的兒子終於醒過來了？」

古凡被母女兩抱着，眼睛空洞，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一股腥臊味瀰漫在房間。

古箏站在門口，看着這一幕，他整個人癱軟在地上，孫子醒了是好事，可他卻……

捂著自己的臉，最終呢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植物人蘇醒不會造成智力下降才對。」

發現情況不對，孫琴低下頭看着地上的一灘水漬，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古峰看到這一幕，強忍着悲痛，把古凡從地上抱到床上。

任由古凡如何掙扎，拍打，古峰就是不鬆手，他的雙眼已經通紅，「醒醒，醒醒啊，古凡，別這樣，求你，求你！」

古凡確實醒過來了，可結果卻不盡人意。

古箏扶著門框緩緩站起，「古悅帶着你媽先回房間，我給你哥再做一次檢查。」

聲音無力，如同行屍走肉般坐在床上，兒子的手臂已經被古凡抓出十幾道血口，觸目驚心。

嘆了口氣，古箏拇指用力按在古凡的勃頸處。

古凡眼皮一翻，雙手無力的垂落，再一次的陷入昏迷中。

感覺到古凡不在掙扎，古峰這才鬆開手臂，眼淚滴在古凡的臉上，「爸，爸，古凡到底怎麼了？」

古箏沒有開口說話，一隻手搭在古凡的手腕上一分鐘過去，又換到另一側的手腕。

「心神受損，智力受到影響。」古箏嘆了口氣，看着孫子，眼裏滿是怒色。

只是撞擊傷，根本不可能出現心神受損，智力受到影響。古凡到底經歷了什麼？

『老天爺，你為何這樣對我的孫子，為何這樣折磨我這個風簾殘燭的老人？』古箏心中咒罵起老天不公，更是痛罵當時派遣古凡前往執行任務的官員。

神智受損通常是中醫的說法。西醫有更直接的說法，神經受損，智力受到影響，沒有自我控制，出現意識障礙，精神障礙，運動障礙，感覺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