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通州這個地方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是交通要塞當一個縣令也比別處金貴，而且王子安上任后處理的幾件案子都不錯，通州屬於京城的郊區，就是京城的下屬縣，所以還是歸京城管，京兆尹對王子安進行了書面的表揚，但也只是表揚而已。

這個地方貴人出現的幾率只比京城少，所以要是不是提防有微服私訪的貴人們出現。大家瞧，不是肅親王就是在這通州河段出了事情嗎？

尹縣丞一家搬走後，唐縣丞一家正式在通州落戶。聽說唐縣丞家裏是高門府邸，只是這位唐縣丞不是長子，而且人家唐縣丞想憑着自己的本事弄個功名噹噹。這在世家裏面可算是少見了。別的人一般要麼是窩在家裏等吃等喝，要麼是讓家裏出點錢捐個官，很少有十年讀書寒窗苦的。

所以大家聽了唐縣丞的事迹都挺佩服他本人的。而他本人娶得也是世家小姐，當然不是嫡長女，但是也是嫡女，因為唐縣丞也是嫡子。門當戶對嘛。

這次唐縣丞來到通州，剛好他們在通州有房產，所以就住了進去。這人一到某個地方，首先就是要和別人打好關係，特別是同僚，所以唐縣丞就趁一個空閑的時間，邀請縣衙的一幫人去家裏吃酒，那麼唐夫人自然就負責宴請縣衙同僚的內眷了。

剛好現在已經是陽春三月，處處一片生機盎然，草長鶯飛，各種春花盡情綻放，好一派奼紫嫣紅。

唐夫人的府邸位於通州縣縣城的繁華地段，離縣衙也不算遠，所以不用坐馬車，抬上轎子走一段路程就到了。

晴雯和文夫人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從縣衙出發，沒過一會兒就到了唐縣丞的家。

唐夫人親自過來迎接晴雯，笑着說道：「您來了。」

這位唐夫人倒是絲毫不擺世家小姐的架子，很平易近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夫君在王子安手下做事還是本性就如此。

唐夫人看起來挺年輕，也就是二十來歲的樣子，一笑起來嘴角就有一個小酒窩。她把晴雯迎到了花廳，說道：「今天特意請了一個戲班子過來，王夫人，文夫人好好聽一聽。也不知道二位喜歡什麼，無禮之處還請見諒。」

「唐夫人太客氣了，以後大家見面的機會還多著呢，這一回生二回熟的，自然都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晴雯笑着說道。

「呵呵，王夫人這話說的，我心裏就安心了，我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熟悉，還請王夫人不要見怪！」

「你看看你，又客氣了。以後啊，你自然知道我和文夫人是什麼人了。」

文夫人也說道：「是啊，以後有空咱們多聚聚，我呢，也剛好賣了一個四合院，小小的地方，不能和你們比，但是我也不怕你們嫌棄，你們有空，就去我那裏坐一坐，也給我那小院子添添人氣。」

文夫人現在還挺會說話。晴雯暗暗點頭。

一會兒丫鬟又來稟報說是又有人來。晴雯忙說道：「你去忙，我們自己隨便坐。」

「那你們要隨意啊。」唐夫人也不客氣，讓家裏的丫鬟們伺候着這二位，又去前面迎接客人了。

晴雯和文夫人坐下，立刻就有丫鬟上來上了茶，晴雯端起來一看，竟然是西湖龍井。還是新鮮的，現在才是春天，這唐家就有這東西，果然不一般。

文夫人喝了一口，說道：「好茶！」

旁邊的一個丫鬟忙說道：「夫人喜歡就成，這茶葉還是我們夫人的娘家得到的貢茶，總共就一斤，給了我們夫人半斤，夫人說二位夫人都是貴客，自然要用最好的茶。」

這丫頭，挺會說話，晴雯看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是不是你們夫人的貼身丫鬟？」

那丫頭忙道：「奴婢叫小螺，是從小跟着我們夫人的。」

「你們夫人有你這樣的丫頭，能省心不少呢。」

「夫人誇獎了，夫人身邊的姐姐們比奴婢不知道要強多少倍呢。」

文夫人也笑道：「這丫頭真會說話。可見唐夫人平時調教的很好呢。看看我們的丫頭，都是太老實了。」

紅錦平時文夫人對她也好，聽了這話就有些嗔怪：「夫人這樣說奴婢，奴婢實在是冤枉啊，奴婢不依。」

「哈哈，各人有各人的好處，紅錦丫頭也不錯。」

晴雯也說道：「是啊，是啊，紅錦就不要怪文夫人了嘛。」想着又有點好笑，正要再說上兩句，縣尉黃夫人也過來了，她這次還帶着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黃夫人看到晴雯，忙和她見了禮，又指著自己身邊的這個丫頭說道：「這是我的女兒佩鳳，佩鳳，這事縣令夫人王夫人。」

那叫佩鳳的小姑娘忙給晴雯行了個禮，幸虧晴雯吩咐夏蘭平時帶一些荷包之類的，就是防止在外面遇到小輩，要給見面禮，所以這叫佩鳳的姑娘一行完禮，晴雯誇讚了幾句，忙讓夏蘭把見面禮送了出去。文夫人自然也送了東西。

見過面之後大家坐定，那叫佩鳳的小姑娘大概是坐不住，黃夫人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麼，她這才眼觀鼻鼻觀心的坐下了，可是到底是很勉強。

按說這種聚會，都是長輩的在一起，未出閣的姑娘們在一起，那邊已經有幾個小姑娘坐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開了，為什麼黃夫人不讓自己的女兒也去一邊呢。

雖然有點疑惑，但是晴雯對別人家的事情也不怎麼上心，這位黃夫人呢，開始已經說了，有點膽小怕事的樣子，說不定就怕自己的女兒出點什麼事，才拘着她的。

黃夫人乖乖的坐在一個角落裏，也不和別人說話，好像是隱形了一樣。而晴雯和文夫人喝着茶，

旁邊卻不得清靜，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除非你耳朵堵起來了，晴雯現在就聽人在嘀咕那黃夫人了。

「瞧見沒，那邊的就是那位黃夫人。」

「你說的那個啊，就是丫頭出身的那個？」另一個人忙問道。這話聽着耳邊怎麼那麼讓人不爽啊，晴雯自己也是丫頭出身，所以這話是不怎麼爽快。

「對對對，就是那個，我還以為長得多好看呢，才能讓黃大人把一個丫鬟扶正，沒想到姿色也是一般般，真不知道黃大人是什麼眼光。」

「人家黃大人是什麼眼光那是黃大人自己的事，你不會還吃醋。」

「去你的，你這話說說也就罷了，讓人聽到了可就是笑話了。」又一個女人笑着說道。

「我倒是知道，是因為黃大人怕自己的嫡子有了後娘受人欺負，所以才把原來黃夫人的丫頭給扶正的。」

「原來是這樣啊，那黃大人可是一個好父親！」

「可不是，要換了別人，誰還會考慮這些啊。」巴拉巴拉一大堆，又開始歌功頌德黃大人了。

晴雯聽着好笑，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話題明顯的轉移好不好，自己還想聽一聽黃夫人的八卦呢，怎麼就轉到黃大人那裏去了。

「看見沒，黃大人原來的岳家有人過來了，那黃夫人可就尷尬了。聽說黃大人還請他岳父幫忙把黃夫人的父母脫籍，不過被拒絕了，現在除了黃夫人，她父母都還是奴才呢。」

「那他們見面了不是很尷尬？要是黃大人的岳家帶着她父母過來，那一個是奴才，一個是主子，這，這是不是太那個了。」

「太那個也沒有辦法，誰叫她當年要爬主子的床的？活該。」

越說越不像話了啊。晴雯看見那黃夫人好像受驚了一樣，對一位三十來歲的夫人行了禮，又讓自己的女兒行禮，那佩鳳好像是不情願，不過看在母親的面子上不得已像那個夫人問了安。

不過那位夫人好像很看不上黃夫人，直接等她們行完禮，就走開和別人寒暄去了，剩下黃夫人滿

臉的沮喪。

而那邊佩鳳姑娘則怒氣沖沖的對黃夫人說道：「娘，你為什麼怕那個女人啊，她是夫人，你也是夫人，憑什麼你要對她低了一頭？你現在可是哥哥的嫡母，怕她們做什麼？」

黃夫人忙捂住了佩鳳的嘴巴，「這話以後不要亂說，我本來就是他們家的家生子，現在只不過是老爺看重我，為了你哥哥才把我扶正的，做人要認的清自己。」

「認的清自己？娘，我看你就是認不清自己，每次都唯唯諾諾的，別人都在背後說你，你自己也不挺起了脊梁骨。難怪別人都欺負你。你知道別人背後都怎麼說你的嗎？

我都懶得說，你這樣，

我自己的臉面都沒有了。他們梁家就是沒有安好心，故意噁心我們，讓外祖父和外祖母當下人，爹爹也是，自己還是縣尉呢，就不知道用權勢去壓人，本來這都是及簡單的事，要不是梁家死活不鬆口，那賣身銀子咱們還出不起嗎？大不了讓爹爹在衙門那邊打聲招呼，直接把那登記的文檔給撤了，我就不信他們還說外祖父是下人！」

「你這孩子，說這話，不是讓你爹爹犯法嗎？可不敢這樣說了。好好坐着，今天來的夫人多，你表現好一點，以後你有了好歸宿，我就安心了，別的娘也不指望，你放心，等你哥哥娶了嫂子，這個家交給了你嫂子，梁家的人自然會給你外祖父他們脫籍的。我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我只是擔心着你，你好了，我還有什麼遺憾？

我爭那些有的沒的幹什麼？你爹也就是怕正妻的名分被別人佔了，所以才把我推出去，這都是我的命。我現在不爭，也是好的，至少別人不會害我，也不會害你，要是我表現的很厲害，那不說我們娘倆，你外祖父他們也沒有好日子過。

現在他們雖然還沒有脫籍，但是梁家的人也不敢對他們過分，畢竟還要指望我看着你哥哥。你說我要是表現的很厲害，人家不時不時的拿着你外祖父他們威脅我啊。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要多多的想到其他的方面，以後你才不會吃虧。」

「可是，娘你不覺得委屈嗎？」佩鳳說道。

「委屈不委屈的，都是相對的，至少我還有你，至少你說起來是嫡女，至少你比你那麼姐妹們要高貴一些，儘管她們平時比你更受你爹爹的寵，但是畢竟是頂着庶女的身份，以後肯定是吃虧的，所以我就是委屈也高興。」黃夫人說道。

佩鳳這才知道自己的娘的用心良苦，可是平時自己還對她那樣瞧不起，有時候還恨自己為什麼是她生的，但是現在聽娘這樣一說，才知道是自己誤會了自己的娘了。

而黃夫人呢，想起了當年黃大人和自己說的，只能給她這個正室的名分，其他的什麼都不會給。當時自己唯一想的就是，自己的女兒不再是庶女了，以後的命運要比自己好的多，那麼老爺怎麼樣對自己有什麼關係？那些姨娘們怎麼鬧騰有什麼關係，再鬧騰她們的孩子也會死庶出，自己只要乖乖的聽話，那佩鳳的身份就不會改變，永遠都是嫡女。這比什麼都好，做母親的，不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過的好嗎？

那邊梁夫人施施然的走過來，和晴雯見了禮，她雖然有些瞧不起這通州縣令夫人，因為她娘家可是京里一個五品官，比這七品縣令高多了，但是還是要搞好關係的，畢竟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在通州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是縣令說了算了的，當然除了那些達官貴人過來了，但是達官貴人們一年能來幾次呢？所以說還是要搞好關係的，自己的妹夫把那丫頭出生的扶正了，自己的公公和婆婆很不高興，所以和縣尉有關係相當於沒有關係，自己家在通州還有很多鋪子呢，如果得罪了縣令夫人，以後人家讓衙役們隨便找點茬，那生意可就難做了。

「王夫人看起來氣色很好，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啊。」梁夫人問道。

「哪有什麼喜事，不過是天氣變暖和了，精神好了，我倒是看到梁夫人的精神不錯啊，是不是你有什麼喜事？」晴雯說道。

梁夫人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說道：「王夫人可真能猜，還真讓你給說中了，我娘家的侄子要去媳婦了，我啊，高興呢，這過不了幾天就要去京城吃喜酒去了。」

「那可真是喜事，恭喜了恭喜了！」晴雯說道。

「呵呵，孩子們一晃都大了，我們算是老了哦。」梁夫人似乎很感嘆，「我娘家在京里不過是個五品官，可是我那侄兒倒是得到了永定侯府的青睞，娶得可是侯府的姑娘呢。」梁夫人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

旁邊的幾位夫人聽到這話都圍了過來，忙問道：「真的嗎？那可是太恭喜你了。竟然有個永定侯府的侄兒媳婦，真是讓人羨慕呢。」

梁夫人笑得嘴都合不攏，說道：「呵呵，還可以還可以，也就是我那侄兒自己有本事，不然也不會這樣。」

晴雯看着一大堆人圍着梁夫人，不由得搖了搖頭，有了好的關係路子，就是不一樣啊，不過聽說了是侯府的姑娘，就這樣。那要是王府的姑娘還不得把人給捧起來啊。

但是也有人不給面子，一個穿着淺綠色衣服的夫人笑着說道：「這有什麼好稀罕的？你們只聽說了是永定侯府的姑娘，那麼這永定侯府的姑娘也多，你們也不問清楚是那位姑娘，就這樣羨慕，真是不知道說你們什麼好。」

一番話說的別人也起了興頭，是啊，只是說是侯府的姑娘，這侯府的姑娘也分好幾種，有嫡出，有庶出，有長房，也有偏房，還有什麼外四路的窮親戚寄住在侯府，也可以說是侯府的姑娘，還有那些旁支，為了嫁的好，也打着侯府的旗號，其實都出了五服了。

「梁夫人，到底是那位侯府的姑娘，有些人眼紅，故意這樣說，你就說出來，也免得別人說酸話嘛。」

「對啊，對啊，梁夫人，你就說說嘛。」大家都起鬨。

梁夫人眼神閃爍，說道：「這還沒有成親呢，說出來不是毀了人家的閨譽嗎？」

「這叫什麼毀人家的閨譽啊，不過是我們這些人中間，你不是說已經就要成親了嗎。難道以後還會退親？那就說說是誰，叫什麼毀人家的閨譽啊。」有人偏偏想要知道。

晴雯看梁夫人這個樣子，就知道那所謂的侯府的姑娘不是正房嫡女了，要是那樣，那梁夫人早就說出來了，還用找借口？

有趣，有趣，這梁夫人估計平時沒有少得罪人，所以現在被人給算計了，本來想要炫耀的，現在成了騎虎難下的地步。

正在這個時候，主人唐夫人到場，說道：「各位夫人，前面的戲枱子戲已經開始了，請大家過去看一看，又不喜歡看戲的，可以到暖閣里吃酒喝茶，招待不走的地方還請大家見諒。」

唐夫人來的可真是時候，剛好給梁夫人解了圍。晴雯不由得看了唐夫人一眼，唐夫人似乎感覺到了，不由得暗地裏對晴雯眨了眨眼。

有趣，太有趣了！

眾人沒有再圍着梁夫人問東問西，要是晴雯沒有看錯的話，晴雯看到梁夫人好像偷偷的鬆了一口氣。晴雯不由的看了一眼黃夫人，結果看到黃夫人還是那樣一副當我不存在的樣子。難道這黃夫人真的是膽小怕事？算了還是想那麼多幹什麼？

大家一起去看戲，晴雯被請到了最靠前的位子，唐夫人自然也在一邊陪着。等大家都沉浸在戲裏面的時候，唐夫人忽然小聲的對晴雯說道：「其實我也是永定侯府的姑娘呢。」

晴雯暗暗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唐夫人的娘家這麼硬啊。看見唐夫人好像沉浸在看戲的狀態，不由的佩服她，高手！

「王夫人是不是很吃驚？其實您早就知道了。」

晴雯忙說道：「還真不知道，不過我倒是聽說唐夫人是京城世家的姑娘，沒想到你竟然是永定侯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