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1章 舉世皆醉我獨醒的絕望

三艘逃走的帕勒塞皇室驅逐艦，在漆黑的深空中爆炸，仿若三朵在夜空綻放的煙花。

看到三艘逃走的皇室驅逐艦爆炸，第七皇室艦隊里的帕勒塞武士都已經明白，面對惡魔般的人類艦隊，根本沒有逃的機會。

贊達爾·伊科奇下令艦隊收縮陣型，進行防禦，減少艦隊戰損。

按照正常的太空艦隊的戰鬥來說，三個小時其實並不算長，換做其他對手，想要撐三個小時並不困難。

只是，面對人類艦隊的時候，贊達爾·伊科奇知道想要撐三個小時，很困難。

「科洛斯的信號收到了嗎？搜索到信號，直接引爆它大腦里的炸彈！」贊達爾·伊科奇對異星神廟派駐的戰獸組下達。

像科洛斯這樣的宇宙生物，大腦里安裝的反物質炸彈引爆之後，並不會立即炸死，肯定會發狂，撕碎身邊的一切生物。

贊達爾·伊科奇已經管不了那麼多，科洛斯的異常狀態，已經不值得信任，所以直接讓它和人類同歸於盡。

只不過，戰獸組的雷達裏面，根本搜不到科洛斯的信號。

人類遠征艦隊的兩支編隊，就像兩頭幽靈狼，圍繞着帕勒塞第七皇室艦隊，不斷炮擊。

帕勒塞第七皇室艦隊，在航速、護盾、能源、武器各方面都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正面戰鬥也只能做到均勢。

人類艦隊開啟「幽靈帷幕」之後，帕勒塞第七皇室艦隊甚至連反擊都難以奏效。

贊達爾·伊科奇看着人類艦隊以兩倍於己方艦隊的航速，進行幽靈游擊，絞盡腦汁也想不到任何扭轉戰局的辦法。

「這就是科技碾壓的結果……」

事實上，這種科技碾壓的戰鬥，帕勒塞文明非常熟悉。

只不過，通常他們是科技碾壓的一方。

他們在清理低級文明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只需要派一艘清洗者飛船，就能把一個文明毀滅。

絕對的降維打擊，科技等級低的文明，沒有任何還手的能力。

只不過，現在帕勒塞變成了被碾壓的一方。

繼續這樣打下去，三個小時后，人類艦隊將會以很小的代價，全殲帕勒塞第七皇室艦隊。

至於那支「運輸艦隊」，即便三個小時后趕到，也沒有用，甚至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到時候「運輸艦隊」會變成掉入狼窩的羔羊，純粹送死。

贊達爾·伊科奇看着人類文明的資料，即便一再提高對人類文明的評價，但最終還是發現，這個文明遠比預料中可怕。

思考良久之後，贊達爾·伊科奇對聖瑞斯·瑟拉提斯說道：「陛下，恕我無能，科洛斯信號丟失，戰艦差距過大，我沒有能力扭轉戰局，除非……」

「除非什麼？」聖瑞斯·瑟拉提斯一定看着戰局，雖然沒有親自督戰，但也看得出來，現在第七皇室艦隊戰局很不利。

「除非星神降臨！」贊達爾·伊科奇用堅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同時也向聖瑞斯·瑟拉提斯提出要求。

「這不可能！」聖瑞斯·瑟拉提斯直接回絕。

「人類文明將會是文明史上最可怕的敵人，我語言人類文明的可怕程度，甚至超過拉祖爾。讓星神降臨，將這個可怕的文明掐死在萌芽階段，是最後的機會！」贊達爾·伊科奇極力勸說。

「你應該清楚，星神那樣的存在，輕動很可能動搖國運！不可能降臨區區一顆雙魚座μ650，對付一支小小的恆星文明艦隊。」聖瑞斯·瑟拉提斯言辭拒絕。

「人類很可能是一個已經開啟第三次能源革命的文明，殲滅人類艦隊，有可能獲得這項科技！」贊達爾·伊科奇再次強調。

「你是覺得聖堂數萬科學家，耗費數萬年時間，研究的能源科技，會被一個恆星文明超越？」聖瑞斯·瑟拉提斯根本不相信這個推測。

贊達爾·伊科奇神情激動，爭辯道：

「基礎理論科學從來不是用時間堆出來的，科技應用才是！當文明發現反物質時，便開啟了反物質科技時代。當文明發現蟲洞時，便開啟了維度科技時代。

「基礎理論科學的上限，只在於文明發現了什麼，只有應用才需要時間。

「如果人類發現了比反物質更高級的能源，那麼他們就有可能開啟第三次能源革命！」

從事實上來說，贊達爾·伊科奇說的確實沒錯。

科技的本質，就是智慧生物發現了一樣東西，就研究這樣東西，然後運用這樣東西，最終形成一套完整的運用方法，這就是科技。

因此，對科技來說，發現一樣東西，發現某種現象，才是點亮這項科技的關鍵。

就如同砸在牛頓頭上的那顆蘋果，如果那顆蘋果當時沒有落下來，誰都不知道人類需要多久才能發現萬有引力。

然而，聖瑞斯·瑟拉提斯的認知也並沒有錯。

發現一種現象，是點亮科技樹的起點。

但是，研究、運用這項科技，需要漫長的時間進行積累。

可能需要幾千年，可能需要幾萬年。

而帕勒塞文明還沒有研究完的第三次能源革命，那麼一個恆星文明自然也不可能研究出來。

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人類發現了暗物質，而研究的過程，則是帕勒塞文明提前完成的。

除此之外，還有機械帝國、光合文明幫助消耗帕勒塞暗物質實驗室的研究成果。

人類相當於站在了帕勒塞文明的暗物質科技上，點亮了這條科技樹。

人類並不是太高，只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高過巨人的頭，那麼就可以最先觸摸到暗物質科技的門。

……

事實上，贊達爾·伊科奇也知道聖瑞斯·瑟拉提斯的想法本身沒有問題。

從正常的思路來看，人類文明確實不可能進行第三次能源革命。

只不過，贊達爾·伊科奇看着那一艘艘戰力奇高的戰艦，內心之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那就是更高能源科技的結晶。

沒有證據，沒有原因，他就是堅信這一點。

就如同當初卡茲提克堅信人類文明是天災文明一樣。

這一刻，贊達爾·伊科奇終於感受到了，他的學生卡茲提克曾經感受到的絕望。

教皇沒有相信他的判斷，很可能會錯過掐滅人類文明的最好機會。

贊達爾·伊科奇神情中透著絕望，沉聲道：「陛下，如果沒有星神降臨，第七皇室艦隊支撐不了多久就會全軍覆沒。」

聖瑞斯·瑟拉提斯對此也非常憤怒，但是損失一支艦隊對一個高等文明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星神降臨帶來的影響，會影響文明的未來的命運。

所以，聖瑞斯·瑟拉提斯只能選擇面對這個結局，寧可放棄第七皇室艦隊。

當然，他不會直接放棄，命令道：「現在第七皇室艦隊的戰損不到30%，以你的能力，都保不住嗎？還是說，你已經老了！」

贊達爾·伊科奇畢竟是曾經的傳奇，因此在聖瑞斯·瑟拉提斯看來，總應該有一些扭轉戰局的底牌。

贊達爾·伊科奇卻是搖頭自嘲，無奈笑道：「我的能力，只能讓我和同等級的文明去抗衡。這個世上，不存在戰勝高等文明的低級文明。」

他話中的意思，直接將人類說成了是高等文明，而帕勒塞才是低等文明。

之所以這麼說，自然是基於第三次能源革命。

他堅信人類文明已經開啟第三次能源革命，如果這個前提條件是真實的，那麼人類文明的等級確實比帕勒塞文明高。

「是什麼讓你認為人類文明是高等文明？證據呢？！」聖瑞斯·瑟拉提斯再次喝問。

贊達爾·伊科奇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如果人類文明擁有開啟第三次能源革命的科技，陛下覺得可以降臨星神，毀滅人類文明嗎？」

「如果人類文明真的有第三次能源革命的科技，當然值得，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聖瑞斯·瑟拉提斯不可能相信這一點。

就如同地球時代的人類，不可能相信蟑螂掌握核聚變技術一樣，這完全不合理。

「好吧。我會盡最後的努力，讓聖堂看清楚，人類手裏有一把通往神聖的鑰匙！」贊達爾·伊科奇說着，下令艦隊全力反擊，似要和人類艦隊同歸於盡。

只不過，全力反擊反而讓帕勒塞第七皇室艦隊的戰損加劇，一艘艘戰艦沉沒，爆碎成碎片，飛向宇宙深空。

兩個小時的戰鬥。

帕勒塞戰損超過70%，剩下的戰艦隻能拚死掙扎。

甚至有的戰艦主動向人類艦隊發出投降信息，但沒有被接受，人類艦隊嚴格執行方源的命令，一艘不留。

贊達爾·伊科奇看到艦隊即將覆滅，向他三位學生派來的「運輸艦隊」發出一條信息：「不要過來了，調頭逃走，雙魚座μ650是地獄。」

十分鐘后。

方源一拳打破法塔隆號的裝甲層，第二次站在了艦橋中，和贊達爾·伊科奇面對面。

「有見面了。」方源像是老友重逢般打招呼。

贊達爾·伊科奇平靜的坐在艦橋的主帥位置上，平靜得就像是剛剛睡醒，正在沐浴恆星的光芒。

他語氣坦然的緩緩說出三個字：「我輸了。」

「沒想到你能這麼坦然。」方源有些詫異，沒想到贊達爾·伊科奇最後會以如此平靜的方式面對死亡。

「我在過去的三千年時間裏，打過大小太空戰役1043場，每一場戰鬥，都做好了最後戰敗的打算。只要踏上戰場，沒有人可以永遠勝利。」贊達爾·伊科奇語氣坦然的說道。

「沒有不甘心嗎？」方源好奇問道。

「有，也沒有……」

贊達爾·伊科奇沉吟片刻，道：「我看明白了輸的原因，在雙魚座μ557第十二行星的『幽靈帷幕』測試中，你們測試了兩個人的『幽靈帷幕』，沒有錯吧？」

方源並不否認，點頭道：「對，測試了兩個人的。」

「我應該早點想到的，人類有一種可怕的能力，可以奪取其他文明的艦隊技能。而且，每次奪取，都會得到兩個！」贊達爾·伊科奇說道。

「也不全是兩個，比如『曲率風暴』，就只有一個。」方源提醒道。

「這個應該是『曲率風暴』必須要達到恆星級才能使用，而你的文明，恆星級的戰士並不多。」贊達爾·伊科奇糾正道。

事實上，所謂的奪取到兩個艦隊技能，其中一個是複製得到的。

當然，方源不會去解釋這個。

贊達爾·伊科奇接着說道：「我看明白了自己輸的原因，忽略了你們擁有兩個『幽靈帷幕』的可能。

「導致你們突然多出了一支艦隊。

「否則，我至少不會輸。」

方源頷首承認：「這個確實，不過，如果沒有第二編隊埋伏，我也不可能和你打。」

「哈……」

贊達爾·伊科奇慘然一笑，道：「是啊。當你的艦隊發起衝鋒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只是不知道什麼地方不對。

「可惜，已經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我唯一不甘心的是，沒有弄清楚，你們是否掌握了更高級的能源科技。

「人類，讓我死個明白吧。」

「我們掌握了一種更高級的能源科技，讓戰艦的護盾、能源數據成倍暴漲……」

方源盯着他的雙眼，看到了他眼中壓抑著的光芒，勾了勾嘴角，接着說道：「你是這麼推斷的吧？還讓那麼多帕勒塞的科學家分解我的船。」

贊達爾·伊科奇目光一凜，提高聲音道：「你們的旗艦，防禦模式護盾值是戰列艦的十倍，這隻能是更高級別的能源科技可以做到。

「我輸了，我沒有什麼不甘心，只要讓我死個明白！」

方源扯扯嘴角，說道：「好啊。我就讓你死個明白。看清楚了。」

「我的艦隊，護盾值高低，只在我一念之間。」

方源說抬起右手，緩緩向上推升，整個人類遠征艦隊的能量護盾開始飆升，一直飆到，神舟號能量護盾值甚至飆到了116萬。

贊達爾·伊科奇旁邊偵測設備中，顯示著爆表的護盾值，發出嗡嗡嗡的警報聲。

看着偵測設備中的數據，贊達爾·伊科奇的神情變得越發難看。

緊接着，方源的手掌開始下壓：「我抬手便可攀升至，壓手便消泯無形。」

隨着方源手掌的下壓，人類遠征艦隊的能量護盾開始減弱，直到降到最低，徹底關閉。

看上去，彷彿是方源的艦隊技能，控制着所有戰艦的能量護盾。

只不過，在沒有人看到的神舟號艦橋中，伊芙靠在艦長座位里，吹着口哨，右手手指，漫不經心的搭在控制屏上，跟隨着方源的手掌上下划動。

而在法塔隆號上。

贊達爾·伊科奇的神情憤怒無比，咆哮道：「你個欺詐者！這不是艦隊技能！你們完成了第三次能源革命，掌握了更高的能源科技，我已經看透了一切！」

他說到這裏，猛的抬頭，目光穿過艦橋頂部的破洞，看向無盡的宇宙深空，長嘯道：「聖瑞斯，如果沒有星神降臨，將人類文明掐滅在萌芽階段，我預言未來人類將會成為比拉祖爾更可怕的魔神！」

說完這句，他大吼一聲，自爆軀體，以狂暴的能量衝破通信封鎖，將遺言傳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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