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第259章 光宗耀祖

267.第259章 光宗耀祖

第259章光宗耀祖

「今日,許大人帶奴才問詢進出御藥房的名單」

小公公娓娓道來,按著名單逐步講述,元景帝默不作聲,眸光沉沉,也不知道是認真聽着,還是想到了別處。

「名單最後一位是景秀宮,貴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許大人帶着奴才前去問話,吃了個閉門羹。」

聽到這裏,元景帝凝固的眸子動了動,似乎被拉回了些許注意力。

「許大人無奈之下,便去了韶音宮,找臨安殿下幫忙」

小公公腦海里浮出許七安交代的話,很自然的說道:「問詢過景秀宮的琅兒之後,許大人臉色變的極為難看,似乎不想再逗留下去,連茶都沒喝,就帶着奴才匆匆離開」

「可還沒離開景秀宮,那琅兒折返出來,說貴妃娘娘邀請許大人進院一敘,感謝他破了福妃案,許大人原本不願去見,但琅兒強行留了他一下。」小宦官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而後,貴妃娘娘屏退了所有人,奴才也不能進屋,只能待在院子裏候着」

「慢!」

元景帝一雙眼睛徹底回復了靈動,他打斷小宦官,盯着他,沉吟了有幾秒,緩緩道:「屏退所有人?」

「回陛下,是的。」

「他們在院裏說了什麼?」

小宦官說道:「隔的太遠,奴才聽不清,只能遠遠看着許大人和貴妃在屋裏談話。」

元景帝右手抵住嘴唇,做沉思狀,突然說道:「你剛才說,許七安問詢過琅兒后,臉色變的極為難看?」

不等小宦官回話,老太監臉色微變,訓斥道:「狗東西,平時怎麼教你的?」

彙報的時候,千萬不要夾雜主觀情緒,不要想着誤導陛下,要公正客觀。

元景帝抬了抬手,打斷發怒的老太監。

見狀,小公公有了些許底氣:「確實是很難看。」

元景帝頷首,沉思片刻,道:「許七安想走,但琅兒強行留了下來?」

「是的。」

小宦官察覺到元景帝的態度,出現了某種變化,小心翼翼道:「許大人說,他是奉旨查案,職責所在,娘娘不用感謝。

「琅兒說,許大人若不去見娘娘,便走不出景秀宮。」

聽到這裏,元景帝眼中彷彿有精光爆射而出,這一次,他思考了很久,寢宮裏安靜的可怕,一老一小兩個宦官屏住呼吸,生怕驚擾到深沉莫測的皇帝。

終於,元景帝緩緩開口:「許七安離開時情緒如何?」

這句話許七安離開前有交代的,但小宦官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裝模作樣的想了想,這才說道:

「許大人心事重重的出宮去了。」

為了增加可信度,他補充道:「以前離宮時,許大人都會與奴才嘮嗑幾句,眉飛色舞,但今日格外不同,半個字都未說。」

元景帝揮揮手。

「退下吧。」老太監立刻說。

小宦官退出寢宮后,元景帝一言不發的坐了許久,說道:「去,把景秀宮的琅兒給朕提過來。」

老宦官應了一聲,徐徐退出寢宮。

老太監帶上一隊侍衛,在夕陽的餘暉里,穿過層層宮牆,抵達景秀宮。

守門的宦官遠遠的認出是陛下身邊的大伴,迎了上去,道:「公公稍等,奴才去通報貴妃娘娘」

「咱家趕時間。」老太監一巴掌把他扇開,帶着侍衛進入院子,穿過前院,便聽一陣陣哭聲從內院傳來。

老太監站在內院,高聲道:「貴妃娘娘,老奴求見。」

陳貴妃的屋裏,走出來一位眼眶微紅的宮女,細聲細氣道:「娘娘請您進去。」

老太監隨着宮女進了屋,看見陳貴妃坐在大椅上,手裏捏著錦帕,時不時擦一下眼睛,滿臉悲傷。

「娘娘這是怎麼了?」老太監詫異道。

「本宮身邊一個下人,剛剛突發疾病,說沒就沒了,太醫沒救回來。」陳貴妃悲傷道。

「這」老太監安慰道:「娘娘節哀,那宮女叫什麼?」

「琅兒。」

「!!!」老太監表情一滯。

「大伴來我景秀宮,所為何事?」陳貴妃柔聲道。

老太監扯起一個笑容,「陛下派老奴來慰問娘娘,陛下知道這段日子,娘娘擔驚受怕了。」

陳貴妃別過頭去,哀聲道:「陛下連見一見臣妾都做不到嗎。」

老太監乾笑幾聲,對於貴妃的抱怨,不做評價。

他陪着貴妃閑聊了幾句,隨口道:「那琅兒年歲不大吧。」

琅兒雖是景秀宮的老人,但元景帝十幾二十年沒臨幸過後妃,老太監對這位不幸早逝的貼身宮女沒什麼印象。

「一個可憐的孩子。」陳貴妃面露哀色。

老太監順勢道:「咱家去看看吧。」

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內務總管,統領皇宮宦官和宮女,不過這層身份是他作為元景帝的大伴,自帶的虛銜。

副總管才是真正的掌權人。

畢竟內務總管事務繁忙,根本不可能時刻伺候在皇帝身邊。

告別陳貴妃,老太監在宮女的帶領下進了南廂,見到了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琅兒。

「有請太醫看過嗎?」

「回公公,看過了,太醫說是腦症,無藥可救。」

老太監盯着琅兒看了許久,吩咐道:「人就交給咱家吧。」

他命令侍衛帶走了琅兒的屍體,匆匆回去復命。

返回元景帝寢宮,老皇帝依舊端坐在鋪設明黃絲綢的大案之後,面無表情的望着大門方向。

見到老太監跨過門檻進屋,他也沒什麼反應。

「陛下,琅兒死了」老太監低聲道。

很久很久之後,元景帝「嗯」了一聲,這位在權力之巔俯瞰半個甲子的皇帝,無喜無悲。

次日,元景帝又召開了朝會,文武百官在朦朧的天色中,井然有序的進入午門,一部分停留在金鑾殿外的廣場,一部分站在金鑾殿外的漢白玉台階。

只有極小的一部分進入大殿,這部分人,在說書人的口中,統一被稱為:廟堂之上,袞袞諸公。

群臣入殿後,元景帝晚了一刻鐘才從殿後走出來,坐在屬於他的龍椅上。

君臣正常奏對之後,刑部尚書出列,朗聲道:「陛下,三法司已經核實完畢,皇后確為福妃案的主謀。

「上官氏德不配位,謀害后妃,構陷太子,請陛下嚴懲。」

大理寺卿當即上前附議。

殿內,文臣武將以及部分勛貴紛紛附議,聲浪連成一片。

這意味着,他們昨天已經商議妥當,廢后不比廢太子,那是事關國本的大事。廢后只是皇帝的家事,只要有理有據,證明皇后確實失德,而不是皇帝喜新厭舊,那麼群臣們沒理由,也沒必要攔著。

廢后唯一關係的就是四皇子的身份問題,要知道四皇子是元景帝唯一的嫡子,很多人把寶壓在他身上的。

那部分沒有附議的,就是四皇子一黨。

不等元景帝表態,魏淵出列了,殿內立刻安靜了下來。

「陛下,福妃案另有隱情,皇后並非主謀,真正的主謀是黃小柔,她害死了福妃,又誆騙太子至清風殿,偽造出這樁案子。」

魏淵剛說完,職業噴子給事中跳出來反駁:

「一派胡言,區區一個宮女能做出這等驚天大案?再說,那黃小柔為何要構陷太子。魏淵,你把陛下當什麼了,把廟堂諸公當什麼了。」

說完,補充一句:請陛下斬了此獠。

其餘大臣紛紛呵斥魏淵,殿內一時嘈亂。

老太監手握鞭子,奮力一抽,地面發出「啪」一聲脆響,他呵斥道:「肅靜!」

殿內這才安靜下來。

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冷笑的看着魏淵,眾官員同樣看着魏淵,有冷笑有嘲諷,也有不解和無奈。後者來自四皇子一黨。

對於周遭的目光、給事中的叫罵,魏淵一概不理,道:「昨日,主辦福妃案的銅鑼許七安查出黃小柔曾懷過身孕」

話沒說完,殿內又響起了嘩然。

宮女黃小柔懷過身孕?!

宮裏除了侍衛,真正能讓女人懷孕的只有元景帝。侍衛當然不可能,能值守後宮的都是對皇室忠心耿耿,千挑百選的精銳。

而且往往都是幾人一隊,相互監督,不存在與宮女偷情的可能性。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一時間,廟堂諸公們看元景帝的眼神,不由的就內涵起來。

元景帝威嚴的臉龐,麵皮輕輕抽了一下,冷冰冰的看見故意停頓不說的魏淵,沉聲道:

「魏淵,說下去!」

魏淵緩緩道:「經過追查后發現,致使黃小柔失身懷孕者,為當朝國舅上官鳴」

接下來,魏淵給朝堂眾臣講了一個故事,經過他潤色的故事:

宮女黃小柔遭國舅爺凌辱,不幸懷孕,事後偷偷流產,於是她懷恨在心,隱忍多年,終於醞釀出了一個陰謀。

藉著福妃貼身宮女的便利,她悄悄破壞瞭望台的護欄,趁著福妃醉酒之際,誆騙太子至清風殿,佈下了十幾年來,後宮最駭人聽聞的局。

國舅聽說了福妃案后,發現黃小柔牽連起來,生怕自己的禽獸之行暴露,就求到了鳳棲宮。

皇后這才知道國舅竟做出這等喪盡天良之事,念及血肉之情,含淚為國舅承擔下了罪過。

最後,魏淵為案件做出總結:「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國舅已經認罪。陛下隨時可以提審

「荒謬。」大理寺卿冷哼一聲,作揖道:「陛下,據微臣所知,黃小柔是被殺害,倘若一切都是她謀划,那殺人兇手呢?」

群臣紛紛附和。

魏淵面不改色的解釋:「黃小柔還有同黨,助她佈局,以構陷太子之名,暗指皇后。」

聽到這裏,許多大臣心裏一動,各自展開聯想。

如果沒有國舅玷污黃小柔這件事,任誰都會認為皇后是因為證據確鑿,這才認罪。

可有了國舅的認罪書後,案件就峰迴路轉了。

皇后是不是無辜暫且不談,國舅的認罪書有了,事情就有扯皮的餘地。

四皇子黨派一掃方才頹勢,陸續站出來發言,表明立場,支持魏淵,痛斥國舅。

漸漸的,殿內只剩兩個聲音,太子黨和四皇子黨的唇槍舌戰。四皇子黨以都察院右都御史為首,太子黨則是各個凌亂的小黨派組成。

大黨派中,或許有暗中支持太子的,但絕不會在枱面上跳出來,大王八永遠藏在水底。

一番激烈的扯皮后,魏淵朗聲道:「請陛下定奪。」

爭吵聲停止,群臣附和:「請陛下定奪。」

魏淵的摺子早在昨日便遞交到宮裏,通常朝會議事,摺子都會提前一天遞進宮中,所以國舅的認罪書,元景帝早就已經看過。

今日朝會議事,元景帝如果想結束福妃案,此時便能蓋棺定論,若不想,就會責令再查。

見群臣停止爭吵,元景帝這才開口,緩緩道:「上官鳴禍亂後宮,判斬立決!皇後知情不報,與其同罪,但其念及血脈之情,情有可原,責令皇后閉門思過三月。」

群臣以為這就完了,結果,元景帝頓了頓,繼續說道:「太子醉酒闖清風殿,不知檢點,責令閉門思過半年。陳貴妃慫恿太子醉酒,以致釀成大禍,降為陳妃。」

殿內一片寂靜。

群臣們茫然四顧,想不通為什麼涉案其中的皇后思過三月;太子思過半年。而全程不相干的陳貴妃,從貴妃跌為陳妃,連降兩級。

莫非此案與陳貴妃有關老油條們心想。

這邊朝會剛結束,沒多久,老太監就分別去了鳳棲宮和景秀宮傳旨。

皇后得知后,伏案痛哭。

陳貴妃則臉色僵硬的接了旨,等老太監一走,她便把桌上的擺設,連帶聖旨統統掃落在地。

乒乒乓乓的聲音里,陳貴妃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端莊的鵝蛋臉氣的發青。

她咬牙切齒的吐出:「魏淵」

然後,握住秀拳,一字一句道:「許七安!」

這時候,她已經會過意來,陛下態度大變,絕對和昨日有關。

昨日老太監無緣無故過來,以慰問為由,這本沒有問題,但聯想到今日朝堂的變化,不難猜測其中玄機。

陛下對她起疑了

而她只在許七安那裏暴露過,由此推測,定是那個混賬小子暗中使了什麼把戲。

辛苦謀劃一場,竟栽在一個小銅鑼手中。

幾分鐘后,乒乒乓乓的聲音再次從屋裏傳出,院子裏的宮女、當差噤若寒蟬。

福妃案結束的第二天,許七安終於找回了他心愛的小母馬。

這是一條命途多舛的馬,那天剛撿回一條小命,被主人趕跑后,它跑啊跑,跑啊跑,被巡城的御刀衛給遇見了。

御刀衛一看馬臀上的印記,心說這不是我們的馬嗎?於是帶回了衛營。

這匹馬確實是御刀衛專用的軍馬,二叔通過自己的關係,低價搞到手的。買來之後沒騎多少年,就送給侄兒騎了。

隨後,打更人衙門通過當天值守該區域的御刀衛口中得知確實「撿」到一匹馬,順藤摸瓜,找回了許七安心愛的小母馬。

這天早上,許七安陪着家人在廳里吃飯。

小豆丁今天休沐,不用上學堂的她開心極了,早膳吃的倍兒香。

「休沐一天,跟撿到寶似的,我這輩子都沒生過像你這麼蠢的女兒。」嬸嬸嫌棄的說。

「你總共也只有兩個女兒。」許二叔替幼女鳴不平,但不敢明著和嬸嬸鬥嘴,只能暗暗抬杠。

「還有臉說,鈴音這麼蠢,就是隨了你的。」

果然,嬸嬸老調重彈,把許鈴音為什麼不開竅的責任推給二叔。

「可我就是不想讀書嘛。」許鈴音委屈的說。

「鈴音啊,你不是笨,別聽你娘瞎說。」許七安摸着她的腦袋,想起了上輩子老師教導的一個方法。

「以後你不想念書的時候,你就想像自己腦子裏有兩個人」

「啊?我腦子裏有人啊。」許鈴音大吃一驚,兩隻胖乎乎的手捂住腦袋。

「想像,大哥說的是想像。」許七安深吸一口氣,和顏悅色道:「一個小人不想讀書,那麼另一個小人就要說:我喜歡讀書,我喜歡讀書。

「長此以往,你就喜歡讀書了。」

「自我暗示!」許新年微微頷首,評價道:「效果不錯,我以前挑燈苦讀,實在困了,就會暗示自己不想睡覺,效果不錯。」

嬸嬸一聽,有自己親兒子背書,頓時對侄兒的方法產生期待,道:「鈴音,你試試?」

傻乎乎的許鈴音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緩緩點頭。

「怎麼樣。」嬸嬸連忙問,其實她最在意這個幼女。

「我腦子裏的一個小人說,不想讀書不想讀書。另一個小人說,好啊好啊。」

「」嬸嬸以手扶額。

「也許她真的不適合讀書,嬸嬸也彆強求了。」許七安安慰道。

「後天就是春闈了吧。」二叔忽然說。

「嗯!」許新年沉穩的點頭。

嬸嬸立刻給兒子剝了一隻水煮蛋,說道:「以咱們二郎的學識,考進士不在話下。老爺,許家光宗耀祖的時候到了。」

雖然許七安現在備受魏淵賞識,又和公主搭上線,但他終究是個武夫。

在這個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金榜題名才是光宗耀祖的事。

對此,就算是偏向大哥的許玲月,也贊同母親的看法,認為許家想要光宗耀祖,就看二哥春闈中的發揮。

「二哥,咱們許家能不能躋身士大夫階層,就看你的了。」許玲月笑着給二郎夾菜。

許新年高傲的揚了揚下巴。

氣抖冷,武夫什麼時候能站起來,這個世界還能不能好了,到處充斥着對武夫的歧視許七安心裏嘆口氣。

想起前日與魏淵的交談,武夫體系一代代的完善和傳承,才有了如今的九品。但時至今日,武夫體系並沒有走到頭。

超出品級的道路,尚未摸索出來。

因此武夫體系沒有武神的存在。

「按理說不應該的,走武者體系的人最多,龐大的基數下,總會有天才踴躍出來,一代代積累下來,不可能出不了武神。算了,考慮這個問題還太早,我這輩子能達到四品就開心了。」

吃完早飯,二叔抱着頭盔,戴好佩刀,正要出門。

「等等,二叔你是家裏的長輩,今日得留在家中。」許七安喊住他。

許二叔茫然回頭,「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嬸嬸搖頭。

許玲月和許新年茫然的看着許七安。

許七安則看着嬸嬸,抬起驕傲的下巴,「今天不是什麼節日,但卻是許家光宗耀祖的日子。」

PS:今天狀態不對,字數少點。明天開始下一個劇情了,嗯,不是案件。

先更后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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