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鹽價飛上天

第396章 鹽價飛上天

第396章鹽價飛上天

「顧世龍貪贓,同謀無數,嚴懲顧同恩.....嚴懲顧同恩.....」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幾乎把戶部衙門給掀翻了。費揚站在大門口,猶如石化了一般。完了,全完了,鐵墨這傢伙動手太快了,人家這是直接把貪贓之人抓了,還趁機會一下子打進了南京六部。

顧世龍那些人都是些小雜魚,人家真正的目標是顧同恩啊。鐵墨敢抓顧世龍,那一定是證據確鑿,敢挑唆人來南京六部衙門,那一定是得到了強有力的人證物證。顧同恩屁股底下乾淨不幹凈,查一查就知道了。問題是,經不起查啊,南京六部這麼多官員,有幾個屁股底下是乾淨的?

好嘛,之前大家合力給鐵墨找麻煩,鐵墨吃個悶虧,人家當時沒說話,似乎是認慫了,十天沒過去,人家反手打到了南京六部衙門,還要一舉幹掉兵部尚書顧同恩。

一會兒的功夫,汪宇寒、費揚等人已經全部來到了大門口。顧同恩更是鐵青著臉,猶如吃了死老鼠一般。聽聽外邊的呼聲,估計不少於千人,這麼多百姓,這樣的呼聲,整個南京城都震動了,此事還能善了?

要麼反手整治下鐵墨,要麼就得將顧同恩拿下。關鍵是,這麼短時間內,拿不到鐵墨的把柄啊,這小子太滑溜了,做事滴水不漏,反倒是南京六部,漏洞百出,猶如一個篩子。

大門口處,顧世龍等人被五花大綁,在前邊並沒有看到鐵墨等人,甚至連鐵墨的親信都沒出現,有的只是南京有頭有臉的士紳。最讓汪宇寒憤怒的是顧世龍後方還站着一個使勁吆喝的女人,這女人便是秦淮河有名的老鴇子桂花姐。

什麼時候南京六部這麼沒威望了?連老鴇子都敢欺上門。不等汪宇寒開口,南京士紳代表洪澤濤持着一疊紙張走到了最前方:「啟稟諸位大人,顧世龍、范秀森等人貪贓枉法,吞沒賑災物資,實在是可恨至極。這裏便是詳情以及物證人證記錄,還有,草民還要狀告兵部尚書顧同恩,夥同顧世龍一起貪墨良田,吞沒他人財帛。」

汪宇寒臉色扭曲,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該不該伸手將那疊紙接過來。最後還是費揚幫忙把狀紙接了過來,說是狀紙,實際上就是供狀,所涉及人證物證應有盡有,再看顧世龍等人的情況,一點狡辯的意思都沒有,這是鐵案啊。

多麼希望顧世龍等人能夠當場翻供喊冤啊,可惜,在這眾目睽睽之下,這幫子人都沒臉這麼干。顧世龍這些人棄了就棄了,總得找人背鍋平息民憤的,關鍵是事涉兵部尚書顧同恩啊。

證據?或許不是那麼有力,關鍵是經不住查啊,就顧同恩為官這麼多年,尤其是被發配南直隸之後,自知仕途再無前進可能后,這些年就是變着法的貪了。不僅是顧同恩,南京這邊的官員哪個不是如此?

北直隸是權力中樞,南京六部就等於陪襯,這裏就是養老的地方。南京六部,就是東林百官看管江南後花園的辦事處,在這裏當官,貪污受賄似乎成了最大的樂趣了。現在顧同恩被人眾目睽睽之下挖了出來,又有顧世龍等人在前,想攔著都攔不住。

這可怎麼辦?真要查,那顧同恩就完了。顧同恩要是完蛋,那不成南直隸最大的笑話了?堂堂南京六部,讓鐵墨一個外來戶打得鼻青臉腫,還丟了一個兵部尚書,這簡直是威信掃地。

正在汪宇寒頭疼的時候,臉色難看的顧同恩做出了一個讓人沒有意料到的舉動,他走上前來,朝着汪宇寒等人深深的行了一禮,「諸位同僚,勞你們費神了,顧世龍乃本官族弟,他犯下如此多過錯,顧某檢查不力,難辭其咎。出了這檔子事,顧某已無顏面再站在這朝堂之上,希望諸位同僚能同意顧某告老還鄉......此事顧某也考慮許久了,還請諸位莫要拒絕,請辭公文稍後便會發往北直隸......」

看着面前有些頹廢的顧同恩,汪宇寒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他伸出手扶住了顧同恩,顫聲道:「顧大人這些年為朝廷盡心盡責,勞苦功高,如今想要歸鄉頤養天年,我等又豈能攔著?便這樣決定吧......顧大人也不必太介懷,顧世龍等人如此作為,全是自作自受,也不能全怪你......」

汪宇寒這番話說出來,也就說明顧同恩的結局已經註定了。不過換個角度,這樣的結局,對顧同恩來說未必是壞事。南京六部本來就是養老單位,顧同恩從北直隸挪到南直隸后,又在南直隸待了近十年,也是一把年紀,長發灰白了。這件事鬧得太大了,被人可以鼓動,整個南直隸都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所有人都知道顧世龍和顧同恩的關係,現在顧同恩的事情又被擺在了明面上,真要查起來,顧同恩的結局可不僅僅是告老還鄉這麼簡單了,一旦貪污受賄的罪名坐實了,晚節不保啊。

只要查顧同恩,連枝帶葉的又有多少人會受到影響?告老還鄉,也算是以退為進了。只是仔細想想,又覺得有些無奈,百餘年來,大明朝堂已經鮮有朝廷大員會因為貪腐倒台了,沒想到顧同恩成了其中一個。

顧世龍等人因貪污一事被判斬立決,顧同恩監察不力,告老還鄉。物資貪墨一事很快就有了結局,鐵墨沒有再緊咬着這件事不放,汪宇寒也長長的鬆了口氣。不過經過這件事以後,後續的物資汪宇寒是沒臉再要了。不是為汪宇寒不想要,他實在是怕再發生這種事,物資下發,指望下邊的人一點不貪,幾乎是不可能的。那些人一定會想着辦法去吃好處的,一旦再讓鐵墨抓到把柄,大肆宣揚一下,南直隸官場的威信還不直接被人踩到地上?

鐵墨這傢伙真的是太難纏了,做事兒不按套路出牌,偏偏辦事兒果斷,下手又狠。南京六部只是給他甩臉子,他沒幾天時間就反手打了回來,不僅折了六部的臉面,還直接幹掉了兵部尚書顧同恩。這報復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

汪宇寒也不是拿鐵墨一點辦法都沒有,但是在這南京城內,束縛太多了。如果鐵墨在南京城出事兒,南京六部難辭其咎。眾人盼著鐵墨趕緊離開南京去浙江,可這傢伙就像被人拴住了一般,一點走的意思都沒有。

這兩天,顧同恩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可是在南直隸其他州府,有些事情卻悄悄地進行着。短短時間內,好多車隊抵達各地州府,開始派發物資。這些人打着陛下的旗號,又有朝廷旨意,各地府衙也是一點轍都沒有。南京方面可一門心思琢磨著怎麼趕緊把鐵墨趕出南京呢,當消息送來時,汪宇寒等人全都懵了。

其實事情很容易搞清楚,實際上就是安慶和廬州的事情出了以後,鐵墨就把自己手底下的晉商團隊放了出去,幫忙返還物資,收攬人心。這傢伙辦事非常老辣,打着陛下的旗號,走到哪就說奉陛下旨意,替鐵督師彌補南直隸百姓損失。人家打着皇帝的旗號,佔據大義,你能怎麼辦?

這事兒辦的太高明了,南京方面沒理由攔著,就算是事情傳到北直隸,陛下也會開心得不得了,不僅不會怪鐵墨,還會誇鐵墨會辦事兒。返還物資,還不忘替陛下收攬人心,這樣的臣子去哪找?可實際上呢,汪宇寒等人心裏明白,鐵墨占的便宜更大,經過此事,他手底下的晉商團隊想在南直隸鋪開生意,那就方便多了。

汪宇寒實在是忍不住了,皺着眉頭拍了拍桌子,「諸位,必須想些辦法把鐵墨趕走才行,讓他趕緊去浙江,這位主要是再在南京多待半年,汪某怕是要少活好幾年。」

費揚愁眉苦臉的點着額頭,他對鐵墨算是沒什麼脾氣了。九華山那件事,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保住了外甥徐長路的命,為此,私下裏讓海蘭珠那女人颳了一半的家業。跟鐵墨交手,就從來沒佔過便宜,此人滑不溜秋,難以下手。

良久之後,費揚嘆道:「汪大人,依我看,我們不適合硬來了,不如想想其他辦法。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鐵墨可以用大義來壓我們,我們也可以這樣做啊,浙江數百萬黎民百姓翹首以盼,等待朝廷攪亂,鐵督師總不能無動於衷吧?」

汪宇寒頓時眼前一亮,想了想,抿嘴笑道:「費大人此計甚妙,不過在找鐵墨之前,還需把聲勢做足了才行,讓浙江那邊鬧一鬧,再好生宣揚一番,倒要看看鐵墨還敢不敢拖着不走。」

南京離著杭州並不是太遠,公文抵達后,杜福山夥同謝智等人開始謀划起來。沒多久,官鹽徹底斷絕,南邊的鹽是一丁點都送不過來了。以前雖然鹽場鬧亂子,但至少秀州那邊還有鹽場能運作,可是在浙江方面的刻意為之下,秀州那點官鹽也送不到北邊了。官鹽徹底斷絕,鹽價自然是飛速上漲,幾乎是一個時辰一個價。

蘇州那邊的影響最大,隨後波及到了揚州、南京以及江都。僅揚州一地,鹽價兩天內硬生生翻了一倍,兩天前還是五百文一斤,兩天後便是一兩銀子一斤鹽了。最可怕的是鹽價一點止住的趨勢都沒有,因為鹽價飛漲,百姓恨不得把手裏的余錢趕緊換成鹽,百姓哄搶,鹽價越搶越高,自然吃不起鹽的就越來越多。

果不其然,至崇禎四年三月十六當天午時,揚州鹽價飆升至二兩銀子一斤,打破了有史以來的揚州鹽價記錄。兩百多年前,揚州鹽價也曾經飛漲到讓人無法想像的價格,可那是因為銅錢造假,銅錢貶值造成的。現在倒好,太平年代,流寇攪和了一下,繁華的揚州城,鹽價竟然飛漲到二兩銀子一斤。這哪裏是吃鹽,這是在喝血啊。

民間積怨日深,很多百姓對鹽商破口大罵,甚至在江都有暴民闖進了蕭家鋪子,搶起了東西。雖然民亂只是個例,但已經說明百姓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了,再不想辦法解決官鹽問題,後邊的麻煩只會更大。其實事情本來不止於此的,可是在南京方面和浙江官場的有意為之下,事情已經發展到了讓人心驚的地步,哪怕汪宇寒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本來只是計謀,現在他是真有點急了。

整個南直隸都因為官鹽鬧得昏昏沉沉的,而鐵墨呢?同樣也在關注著這件事,官鹽突然急速短缺,鹽價飆到了天上,要說沒有貓膩,那是不可能的。那些人用這些歪招,無非是想催着他鐵某人趕緊去浙江剿滅鹽丁之亂罷了。可惜,起個頭容易,但收場就不容易了。

鐵墨也不是有意待在南京不挪窩,確實是有事情走不了。有些事情若是定不下來,他去了浙江也沒有用。自打進入南直隸,鐵墨心裏就想的很明白,要想在南直隸做事,就得想辦法拉攏一批,打到一批。而浙江那邊,號稱東林黨蜜罐子,幾乎鐵板一塊。自己想要在浙江打開局面,必須得到一部分江南商賈的支持,如果江南官商真的一個鼻孔里出氣,他鐵某人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別想在浙江討到好處。

浙江不是南京,正因為在南京城裏,有些人做事才有顧忌,可是在浙江,那可就是天高皇帝遠,做事憑手段了,什麼歪招都能用。而且,浙江那地方,徐弘基這邊能幫的忙很少。

徐家、蕭家便是鐵墨的重點拉攏對象,只要搞定了這兩個江南世家,那自己浙江之行就有保障了,到時候就算無法成事,至少可以全身而退。這段時間,鐵墨什麼事都沒幹,帶着海蘭珠和常閔月一直在跟蕭家和徐家周旋。雖然在物資的事情上雙方有過短暫的合作,可事涉浙江,事涉官鹽,這兩家就有點偃旗息鼓了。

其實很好理解,物資都是小事,但官鹽不同,這可是要命的大事,甚至關係到了兩家的生死存亡。說到底,真要是打不開局面,鐵墨可以帶着晉商抽身離開江南,縮回北方,可是蕭家和徐家呢,到時候會因為官鹽的事情被南直隸官商集團打壓的連氣都喘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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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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