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殺退官兵

第406章 殺退官兵

第406章殺退官兵

就在魏晨最無助的時候,有一個人找到了他。這個人是鹽場的老熟人,他長得瘦削矮小,因為以前在鹽場管事手底下幹活,所以不怎麼受鹽丁待見。自從鹽場大亂之後,鹽丁們霸佔了鹽場,那些在鹽丁管事手底下幹活的人雖然沒被趕出去,但日子也不好過。

魏晨正煩惱呢,看到那人走到近前,眉頭皺了皺,沒好氣的說道:「丁卯,你來幹嘛?全叔沒告訴你們,沒什麼事情最好不要亂跑么?」

丁卯彷彿沒聽到魏晨的話,也不管旁邊有多臟,靠着木欄桿坐了下去。看着遠處的風景,雲捲雲舒,天地間散發着春的氣息,萬物煥發勃然生機。可是在這鹽場中,彷彿一隻潛藏着一片烏雲,讓人們愁色滿面。好一會兒,丁卯嘆口氣,小聲嘀咕道:「大晨子,我們多久沒好好聊過天了?」

魏晨沒想到丁卯竟然會這麼問,愣了一會兒,有些譏諷的笑道:「滿打滿算十一年了吧,自從你跟着谷胖子辦事那天起,我們的交情就斷了。」

谷胖子,大名谷秀城,是這座鹽場的直接管事,平日裏作威作福,沒少禍害鹽丁。此人好色如命,這些年有不少鹽場內的女子遭了毒手,所以鹽丁們對谷胖子恨之入骨,起事作亂之後,第一個殺的便是谷胖子。谷胖子作惡多端,鹽丁們對他手底下那些人自然也沒什好印象。要不是看在丁卯這些人也是舊人的交情上,也早把這些人弄死了。

魏晨瞧不起丁卯,因為在魏晨看來,一個有血性的漢子,怎麼可能跟着谷胖子這種人辦事?同樣,他也很傷心。魏晨打小就認識丁卯,可以說二人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感情深厚。可這份感情,在十一年前那一天全變了。丁卯也不是毫無感情的人,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周遭人的不屑,對於這位兒時的玩伴,感觸最深。

「大晨子,我知道你瞧不起我,當年我投了谷胖子,你們便瞧不起我了。可是,這麼多年來,我可做過半點傷害大家的事情?」丁卯沉着臉,神色有些不忿。魏晨撇撇嘴,淡淡的說道:「也虧你沒做過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否則,當初起事,大家早把你亂棍打死了。」

「是嘛?你高高在上,你是好人,可這麼多年,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投靠谷胖子?」丁卯神色悲傷,整個人陷入了回憶中。

「還記得當初鹽場的沈管事么?當初咱們鹽官鎮兩大管事,除了谷胖子,便是沈麻子。那時啊,沈麻子勢力很大,又跟巡檢司通著關係,很少有人敢惹他。有一天,沈麻子帶人巡查,看上了朵兒,沈麻子是什麼人?做起事情來比谷胖子還不如,朵兒若是跟了她,估計過不了兩年就會被丟掉,到時候朵兒還怎麼活?你說,我能看着朵兒羊入虎口么?沈麻子當時帶人鬧事,雖然被擋了回去,可是,如果什麼都不做,終究是攔不住沈麻子的。」

「要動沈麻子,我們是沒這個本事的,但是谷胖子可以的。谷胖子一直想獨佔鹽官鎮,一直視沈麻子為眼中釘肉中刺,可是谷胖子這個人膽子不是很大。於是,有一天,我狠下心來,找到了谷胖子,終於,谷胖子動心了,他帶着人與我一起動手,在沈麻子出鹽官鎮的時候,悄悄地截殺在了半路上。」

「後來,都說沈麻子失蹤了,其實沒有,他的屍體就埋在黑峰嶺上。沈麻子解決了,可我也回不了頭了,只能繼續在谷胖子手底下做事兒。我也想過離開,可我們是什麼人,世居於此,代代鹽丁,走出去也是死路一條。可只要待在鹽官鎮,我就得聽谷胖子的,否則,谷胖子就會把沈麻子的事情推到我頭上來,讓我當個替死鬼。為了自保,我只能聽他的啊.....可至少,這些年,我們禍害過大家......」

丁卯終於講完,魏晨鎖著眉頭,久久未語,他不知道丁卯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更不知道丁卯今日說這些話是出於什麼目的,「谷胖子已經死了,怎麼說還不是由着你?還有,既然如此,那麼你以前為什麼不說?朵兒的事情,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

朵兒,是鹽場的孤兒,姓什麼沒人知道,打小就喊她朵兒。而如今,朵兒已經嫁給了魏晨,還給魏晨生了兩個孩子。所以,丁卯提起朵兒,又豈能不讓人多想?

「信不信由你,至於以前為什麼不說?難道還不簡單么?我已經回不了頭了,若是你也因為此事牽連進來,那麼誰來照顧朵兒?你也知道,我打小就將朵兒當成了親妹妹,我不希望她以後無依無靠,沈麻子的事情,多你一個,也是多一個人受牽連。殺人,你以為很容易么?哪怕殺的是沈麻子那個畜生......大晨子,你還不明白這個世道么?我們殺沈麻子是大罪,可沈麻子殺我們卻可以無後顧之憂......」

「你說你不信,可你以前從鎮上往外走私鹽,從未出過問題,你難道就沒想過么?是你魏晨運氣好,還是別人都是瞎子?前年黃樹林里發生的事情,你忘了么?」

魏晨悚然一驚,前年的時候,他曾帶着人走黃樹林,運送兩袋子私鹽。當時進黃樹林沒多久,突然有人大聲喊官兵來了,因為這句提醒,魏晨等人撇下私鹽四竄而逃。後來,魏晨才曉得有多危險,鹽運司的兵馬就在黃樹林里埋伏着,要不是跑得快,當時所有人都得交待在林子裏。可讓魏晨想不通的是,身邊的人誰也沒喊那句話。

直到今天,魏晨才曉得是誰大聲提了個醒,救了眾人性命。漸漸地,魏晨已經有些相信了,因為黃樹林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轉瞬間,他的眼神變暖和了許多,只是聲音還有些冷,「為什麼,到現在才說?谷胖子死的時候,你就可以說了,谷胖子死了,誰還能要挾你?」

「我那個時候若是說了,你會怎麼看我,會不會認為我為了活命,在胡說八道,一定會覺得我是一個為了活命,不擇手段的人吧?你.......我還不了解么?」

魏晨頓時啞然,因為丁卯說的是實話,「也許,你說得對,可是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知道,眼下官兵圍着各個隘口,我就是想放你走,你也走不了。」

丁卯洒然一笑,抬頭望着上方的木板,「若我貪生怕死,還會來找你么?大晨子,你覺得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有前途么?我們的吃食不多了,過不了多久,還有多少人願意聽你的?」

魏晨全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濃濃的無力感,他可以不怕死,可以去拚命,卻不知道在這座牢籠中如何弄來糧食,「我當然不想,我當初起事,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讓大家能過的好一些,可誰曾想......那些流寇這麼快就逃了,官兵沒有了牽制,將我們困在了這裏......」

「大晨子,如果說我們還有一條路可走,你願意試試么?」丁卯的話,彷彿一把重鎚,狠狠地敲在了魏晨心頭,他猛地坐直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丁卯,「當然,你有辦法?」

丁卯苦笑着搖了搖頭,「你太瞧得起我了,我能有什麼辦法?不過,我在谷胖子手底下做事的時候,有一個兄弟很有門路,可以跟外邊聯繫上。他跟我說,有人想找你幫忙,那人說只要我們能幫他拿下鹽場,以前的事情就可以既往不咎,起兵作亂的事情也可以一筆勾銷。便是都指揮司的人找麻煩,他也能擋回去。」

魏晨很是心動,他很清楚眼下的情況。流寇已經離開了浙江,再想靠着手底下的鹽丁鬧事,已經沒有前途了。一切既往不咎,聽上去好聽,可別人幹嘛這麼好心?沉默了一會兒,魏晨苦笑道:「他是誰?他想讓我做什麼?」

「那人便是三省總督鐵墨,他讓我們做的事情很簡單,對鹽官鎮西邊的官兵發起猛攻,要把官兵打疼打退。為此,鐵督師甚至可以悄悄支援我們一部分兵器!」

魏晨眉頭擰起,嘴角盪起一絲冷笑,「你看不出來么?那個什麼鐵督師也沒安好心,他這是讓我們去死。上萬官兵,以我們的能力,跟那些官兵打,要死傷多少人?就算我們死傷一半,也未必能打退都指揮司的兵馬。那個鐵督師,到底安的什麼心?」

見魏晨的反應,丁卯無奈的搖了搖頭,「大晨子,你還是一點都沒變啊,總是想着少死點人,可是當初你決定起事的時候,就該做好死很多人的準備了。起兵作亂,對抗朝廷,你就算乖乖投降,這裏的人也得有很多人跟着你下地獄。有些事情你做不做,都是一樣的。」

「鐵督師在打什麼鬼主意,我不清楚,但由此可見他跟浙江布政司那些人不是一路人。現在不是他求我們,是我們求着他,不管鐵督師想幹嘛,至少這是一個機會,如果什麼都不做,就只能看着官兵衝進各個鹽場,清剿叛逆。」

丁卯和魏晨一樣,如果有別的選擇,他絕對不會聽那個什麼鐵督師的。艱難生活的鹽丁們,從生下來就對當官的缺乏信任。丁卯來當說客,不是因為那個鐵督師可以信任,而是因為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去賭一把。

久久之後,魏晨抬起頭,卻什麼都沒說。其實丁卯明白,魏晨已經答應了,亦或者說,魏晨也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

崇禎四年四月十三,沉寂了一段時間的鹽官鎮突然風起雲湧,兩座鹽場三萬餘鹽丁青壯突然聚集起來,他們聚在一起,拿着各種各樣的兵刃沖向都指揮司防區。都指揮司方面的兵馬趕緊調兵堵住路口,在度過開始的慌亂后,官兵這邊總算擋住了鹽丁們的衝擊。

這場暴亂可以說是自鹽場大亂之後最嚴重的一次,青壯們一個個紅着眼睛,拼了命的想衝過去,打退官兵。而都指揮司的官兵也接到了嚴令,一定要將鹽丁困在鹽場中,雙方發了狠,不斷有人倒在血泊之中,整個鹽官鎮受到了波及,廝殺聲不絕於耳,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血腥之氣。

鹽丁們人多勢眾,可面對朝廷正規兵馬,終究還是落了下風。眼看着被官兵壓着往後退,魏晨怒吼一聲。雖然他不明白那個鐵督師打的什麼鬼主意,但是他曉得如果不能打退眼前的官兵,那鐵督師口中的許諾就絕不會兌現。

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了,豈能在眼前破滅?砍翻一名官兵,魏晨大聲吼道:「兄弟們,頂住,殺過去,不打退這些人,我們回去也是困死,餓死.......殺啊.....」

魏晨嘶吼著,帶着人往前衝去,在他的影響下,青壯們爆發出一股可怕的力量,一時間竟將官兵擋住了。鹽官鎮西邊的鐘樓上,浙江都指揮使同知金國泰重重的拍了下眼前的柱子,「看來這群鹽腿子也知道再待下去是死路一條了,讓兄弟們往後退一退,弓箭手給我射。哼,讓這群鹽腿子見識下弓弩的厲害......」

隨着金國泰的命令,箭雨紛紛,沖在前邊,沒有次序,毫無章法的鹽丁們成片的倒了下去。魏晨看得睚眥欲裂,卻毫無辦法,這些官兵,打流寇不行,可是殺起鹽丁們來,卻是如此順手。

金國泰總算鬆了口氣,可就在他覺得鹽丁們很快就會退回去的時候,在鎮子北邊突然衝過來一群人。這群人約有上千人,手中兵刃更是五花八門。這些人突然殺過來,攪得都指揮司兵馬人仰馬翻。金國泰不得不集中兵力先把這股鹽丁給滅了,可讓金國泰鬱悶的是,這股鹽丁很能打,硬生生把都指揮司的兵馬給打得節節後退,搞得後方弓箭手只能收拾傢伙事,匆匆後撤。

失去了箭雨阻擋,再加上一股生力軍幫忙,緩過氣來的魏晨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大吼一聲,帶着眾鹽丁青壯繼續往前撲。

兩個時辰后,金國泰那張臉如同死了爹娘一般,兩眼無神的望着遠處的鹽官鎮。到現在他也沒搞清楚怎麼就被趕出來了,那上千名鹽丁是怎麼回事兒?什麼時候鹽丁這麼能打了?有這樣的戰鬥力,為什麼魏晨之前不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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