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巴托的悲涼

第452章 巴托的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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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托能迅速崛起於漠北,自然有他的過人之處。眼看着各部小汗王們鬧着離開,他微微垂下頭,嘴角劃過一絲若有如無的笑容。巴托早就等著這一刻了,有些時候,不碰到事情,這些人未必會將他巴托放在心上。雖說成為漠北巴托汗,可實際上巴托心裏很清楚,漠北相當一部分人心中並沒有存着多少敬畏之心,遠不如阿巴岱當政的時候。

心裏明白,但巴托什麼也做不了,想要讓各部汗王徹底臣服,需要時間,也需要機會。對於那些頑固派分子,也要藉機會除掉才行。而這次就是個好機會,張北方面各路兵馬齊出,意圖重新奪回歸寧城,這一戰不可避免。同樣,把握住這次機會,他巴托能迅速樹立自己的威信,以後在漠北也能少些隱患。

「各位,漢人分三路進逼,意圖很明顯,就是想與我部決戰於歸寧城西部草原。我們可以放棄歸寧城,可大家別忘了,居延海那邊可全都是精銳騎兵,我們拖着物資,能趕在這支騎兵之前退回漠北么?更何況狼山一帶的漢人也會不斷襲擾漠北。」

掃過眾人,巴托臉上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許多,「歸寧草原一戰是躲不過去的,所以,我們必須先想好對策才行。本汗希望大家能勠力同心,切莫再做他想。這個時候,誰若是敢抗令不尊,莫怪本汗不講情面,還忘大家心中有數。」

屋中十幾名部落可汗全都擰緊了眉頭,其中不乏一些聰明之人,很快就已經明白了巴托的意圖。忍了這麼久,巴托終於要出手了,這一戰過後,勝負不可知,但是那些對巴托陽奉陰違的傢伙估計討不到好了。有些人心中不忿,但也不敢多說什麼。因為這個時候如果反對,很容易犯眾怒的,不得不說巴托很會找時機,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

十幾名部落可汗,要說與巴托不對付,當屬俄日勒和達阿赤。俄日勒原本是阿巴岱的親信,阿巴岱倒台之後,因為與巴託交戰兵敗,這才選擇了臣服。不過,平日裏俄日勒並不怎麼尊重巴托,偏偏又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搞得巴托想要出手對付他也沒有理由。而達阿赤就更讓巴托不舒服了,達阿赤是哲布丹尊巴活佛的忠實信徒,與烏爾格的哈斯勒關係親密,礙於活佛的面子,巴托不好明著對付達阿赤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商量了一會兒,巴托一片沉思狀,認真的說道:「此戰迫在眉睫,可是耽擱不得的,本汗決定明日各部就離開歸寧城。這次在歸寧城得到不少物資,如果隨軍一起,顯然會拖慢大軍行動速度,多有不便。所以,需要有一支強兵先帶着物資離開,思來想去,本汗認為達阿赤最是合適。達阿赤,你可願意?」

達阿赤臉皮抽搐了下,眉頭皺做一團,他可不是二百五,帶着物資先行,乍聽上去是好事,可只要仔細一想,這就是個坑啊。漢人的騎兵第一目標肯定是帶着物資的車隊,其次才是跟主力拚殺。明知道巴托沒安好心,可達阿赤不敢反駁,只能硬著頭皮接了下來。

巴托打着自己的鬼主意,他卻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晉北邊軍真正的意圖是什麼。在巴托想來,晉北兵馬此來,肯定是為了奪回歸寧城,其次是保住那些豐富的物資,最後才是正面拼殺。流血犧牲,那肯定是能避免就避免的,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幾個人願意主動去跟人家動刀子拚命。

巴托這次料錯了,鐵墨著令麾下精銳休整多日,可不是為了把漠北兵馬趕走就好,歸寧城已經讓了出去,這麼一塊肥肉扔出去,要是不狠狠地斬掉巴托一對手臂,那之前做出的犧牲豈不是白費了?周定山、劉國能等人接到的命令,也是盡量找機會跟巴托的主力打一場決戰,盡量掃除漠北方面的威脅。

周定山等人自然是嚴格執行,居延海附近,騎兵主力抵達之後,探馬迅速外放。與此同時固始汗也接到了消息,開始帶着親信兵馬向居延海一帶靠攏,準備與居延海的精銳騎兵對歸寧城的漠北兵馬展開大規模決戰。可以說,事情發展完全沒有按照巴托的預料走。

崇禎四年十月二十九,漠北巴托汗帶所部五萬漠北兵馬離開了歸寧城,他本來寄希望於達阿赤的兵馬能將晉北騎兵吸引過去,也好從后殺過去,一路掩殺,撤回漠北的。可哪曾想居延海一帶的兵馬根本沒理會達阿赤,竟然任由達阿赤四千餘人帶着大量物資大搖大擺的進入了瓦剌人的地盤。這下巴托可就有點慌神了,這個時候巴托也明白過來,漢人從一開始就沒想着搶回物資,人家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跟漠北兵馬決戰於歸寧草原。

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情沒有按照自己預料中走下去,可該迎戰就得迎戰。當天,劉國能、奧爾格、周定山、馬芳、婁大集等晉北名將帶着各自兵馬從東西兩個方向朝歸寧草原集結,十月三十巳時三刻,居延海方面的兵馬率先與漠北兵馬展開了接觸。

漠北聯軍與晉北騎兵第一次交鋒,便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大汗,此戰太難打了,我們必須儘快撤離才行,一旦東邊的漢人包抄過來,就要有更多的勇士葬送在這裏了」納瓦斯有些心痛的說道,話還未說完,一名矯健的騎手縱馬平治,那是隸屬於多桑麾下的騎兵,看到這名騎兵神色驚慌,顯然是發生了大事,「大汗...不好了,東面發現大量漢人的騎兵,北邊也有好多漢人的兵馬壓上來了。」

聽到這些,巴托一點都不覺得意外,不過內心多少有些慌亂的。

歸寧城東面山巒之下,一支龐大的騎兵洶湧奔來,閃亮的盔甲銀光燦燦,他們列著整齊的隊列,氣勢非凡。巴托臉色有些難看,他沒想到東邊的漢人來的如此迅速,無奈之下,只能命令多桑先不要去南面,「快組織起來,先擋住東邊漢人的進攻,絕對不能讓他們衝過來。」

巴托可不想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必須迅速擋住東面的進攻才行,否則一旦被突破,東西夾擊之下,大軍必將陷入混亂之中,再想組織起猛烈的反撲,就很難了。那樣,撤退也會變成大潰敗。多桑二話沒說,領着幾個千夫長朝着歸寧城東邊奔去。面對來勢洶洶的雲府鐵騎,多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在他的指揮下,麾下兵馬緊湊卻不慌亂。

周定山作為先鋒大將,經歷過的戰陣不知凡幾,以前每一次突襲,對手無不慌亂不堪,唯有這一次,這些身材並不算高大的韃子面對如此大的壓力,竟然能夠一絲不苟的進行列陣。漸漸地周定山也收起了輕視之心,在距離百丈的距離停了下來,「結連環馬,收刀,前排換重槍。」

雲府鐵騎突然停止腳步,反而讓正在集結的敵人有些摸不著頭腦,看着對方迅速鐵索連環,多桑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周定山拖着鐵戟,眼中透出濃烈的戰意,「殺過去,先打散對方陣型。」

戰馬嘶鳴,鐵蹄滾滾,雲府鐵騎重新發起衝鋒,這一次更為整齊,更為猛烈。

當雲府鐵騎重新撲過來的時候,那些集結完畢的漠北兵馬感覺到了明顯的不同,那種無窮的殺意,刺激著每個人的心靈,只是這些人沒有退縮,迎著沖了上去。兩支強大的兵馬,大草原早就的戰爭機器,他們一方銀光燦燦,一方黑雲密佈,就像兩股決堤的洪流,最終碰撞到了一起。

雙方很快就碰在了一起,彎刀劃過,狠狠地砍了過去,可是對面的敵人竟然絲毫不為所動,手握黑色的騎兵槍,臂彎用力夾着,直直的衝過來,馬上就要砍死對面的人了,這些可笑的傢伙,全身銀色軟甲,不著厚厚的重甲,這種情況下竟然敢以鬆散陣型衝過來,簡直就是找死。

可是,他高興的太早了,眼看着長刀就砍在對方脖子上了,胸口卻是一陣劇痛,緊接着身子一輕,再低頭的時候,就看到坐下戰馬已經悲壯而勇敢的丟下主人獨自向前跑去。原來,重騎兵槍太長了,根本不需要太多華而不實的東西,靠着長度,佔了先機,騎兵交鋒,一錯而過,再加上速度原因,只要被騎兵槍頂住,直接被槍頭戳的昏沉沉的,還有劇痛感,這種情況下,不被戳下馬背就算不錯的了。

第一次碰撞,好多漠北士兵直接被重騎搶給戳翻。

歸寧大草原,雲府鐵騎再一次發威。當然,一切都是有原因的,說到底是因為多桑存了些輕視之心。

站在高處,遙望戰場,巴托心底發寒,多桑組織起的第一道阻擊線竟然這麼快就被打垮了,之前無往不利的多桑所部騎兵居然被打得落花流水。多桑氣喘吁吁的逃了回來,才半個時辰的時間,多桑就享受到了一場從天堂到地獄的旅行,命是保住了,但身上的傷不少,連之前乘坐的戰馬也因為馬腿折斷丟在戰場上,「大汗,納瓦斯說的沒錯,我們必須儘快撤才行。」

如果這個時候巴托下令立刻散開陣型,用游弋的方式在外牽制,再加上正面阻擊的話,一定能最大程度的遏制住雲府鐵騎的衝擊勢頭。可惜,巴托已經有些心煩意亂了,哪裏想得到這些,他咬緊牙關,嘴角幾乎滴出血,「立刻往西面撤,趁著北邊的兵馬沒有抄過來,速速離開,絕不可戀戰。」

其實巴桑這些話等於沒說,這個時候就算他不說,也沒人會傻乎乎的再去正面接戰了,為了擋住雲府鐵騎的衝擊,多桑甚至下令焚燒附近的營帳。蒙古人的大營風格很怪,軍帳之間距離很近,並沒有太多的講究,不過放火的時候就方便了許多,大火連成一片,將雲府鐵騎順利擋在了外邊,致使周定山只能下令繞過去。

為了重創巴托的漠北聯軍,鐵墨可是下了血本,放棄歸寧城,將那裏的守軍調到狼山,目的就是利用兵力優勢,對歸寧城附近的蠻軍形成包圍態勢。可是,誰也沒想到一向驕傲狂熱的漠北人居然跑的比兔子還快。歸寧草原打得不可開交,鐵墨也一直遠遠地看着。

隨着大批的兵馬從狼山奔過來,巴托千辛萬苦構築的防禦也宣告徹底瓦解,而縱橫西漠南不到一個月的漠北聯軍也遭到了迎頭痛擊。

漠北聯軍只能繼續向西逃竄,好在麾下都是騎兵,速度並不比雲府騎兵慢。到了戌時天色完全暗下來,巴托總算淘到了瓦剌王庭以北。而晉北聯軍也就停止了繼續追擊,如此,巴托才算有了喘息的機會。巴托眯着眼睛休息著,納瓦斯代替身受重傷的多桑做着戰術彙報,聽着聽着,巴托的手就顫抖起來。

僅僅一天時間,竟然折損了將近兩萬兵馬,這一仗打得太慘了。

夜色下的草原冷風吹拂,更讓戰敗的漠北聯軍更是凄涼,許多人任由戰馬遊盪在身邊,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雖然已經逃回來近半個時辰了,可是他們腦海中依舊忘不記歸寧城附近發生的事情。

一個漠北漢子抱着頭盔,兩眼無神的望着茫茫天空,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支古怪的騎兵,染血的鐵鏈就像一條勾魂索,奪走了無數兄弟的性命。

巴托無心休息,歸寧城的慘敗,讓他心情沉重,如此大的損失,是巴托無法接受的。作為高傲的黃金家族後裔,這樣的失敗絕對不允許的,冷風拂面,天空高遠,繁星點綴著幕布,空曠而寂靜,巴托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為什麼會敗得如此慘。

自己太自大了,一直嘲笑阿巴岱盲目樂觀,最終自己也犯了同樣的錯誤。在烏蘭城,漢人打得很保守,可在歸寧城,漢人彷彿換了風格,攻擊性十足,追着漠北勇士猛打了兩天時間,漢人真的保守么?不,他們一點都不保守,瘋狂起來,比草原的勇士還要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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