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功虧一簣

第518章 功虧一簣

第5章功虧一簣

「啊....這....」齊河有些發懵,看着腳下這具會說話的屍體,腦袋裏嗡嗡作響。此時的鐵墨渾身被鮮血浸染,碎肉掛在盔甲頭髮上,根本看不出原來相貌,要不是這幅金甲,齊河都不敢認了,剛想說些什麼,鐵墨已經從屍堆上爬起來,「別廢話,繼續跟本王沖,一定要幹掉那個劉文秀,只要他死,這些賊兵便是群龍無首。」

其實不用鐵墨多說,劉文秀也沒有閑着,他將身邊的親衛也派了出來。眼下只能如此了,鎮上的士兵就算想要回援,也得有點時間才行,真是見鬼了,明明就只有百餘人,偏偏如此難纏。負責回援的頭領彭四海爬上屍堆,往上一看,心裏就一個哆嗦,這些官兵各個眼睛猩紅,形如惡鬼,或許殺的人太多吧,渾身散發着一股陰寒之氣。

鐵墨看到又有人來阻攔,根本沒有多說,站起身持刀就砍,爬在最前邊的流寇騎兵感覺到頭頂生風,頭也不抬,照着眼前的雙腿砍去。賊兵也變得有點瘋狂了,死不死的不要緊,總歸要拉個墊背的,鐵墨心下一駭,趕緊往上跳起。躲過去之後,身子往下一蹲,揪住那名賊兵的頭髮舉起鬼頭刀,狠狠地剁下去,刀鋒銳利,可斷鋼鐵,更何況脖頸,那名賊兵都來不及嘶吼,腦袋被剁掉,鮮血像泉水一樣噴涌而出。

鐵墨早就殺的有些麻木了,對眼前的場景毫無反應,手裏的人頭直接扔下去。也許是天意吧,人頭正好落在了彭四海懷裏,看着手裏的人頭,彭四海眼睛直接紅了,這是他的弟弟啊,「官兵...我殺了你....」,彭四海收起悲傷,裹着怒火朝上衝去,目標直指鐵墨。

新的一輪廝殺又開始了,鐵墨同樣瞄準了彭四海,屍山之上,,上百人擠作一團,鐵墨到了現在,也是筋疲力盡,彭四海沒什麼玄妙招數,但貴在一身神力,一時間二人鬥了個旗鼓相當。鐵墨心裏非常着急,必須抓緊點時間才行,如果鎮子上的賊兵大部分撤回來,那可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彭四海又砍了過來,這次鐵墨沒有躲,而是微微側身迎了上去,刀刃砍中盔甲,哐啷一聲,肩頭被看出寸余傷口,不過彭四海也沒討到好處,鬼頭刀往前一送,狠狠地將這名力大無窮的傢伙刺了個對穿。彭四海並沒有立刻死去,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口中咳咳,眼睛裏滿是不甘,最終瞳孔散去,失去了光彩。

鐵墨拔出鬼頭刀,揪住彭四海的頭髮,一點點將人頭割下來,由於沒有發力,只能一點點割,就像鋸木頭,肉眼可見,鏈接身子和腦袋的脖頸處,鮮血一點點滲出,皮肉一絲絲斷掉。取下人頭,鐵墨胸膛中有一股戾氣在不斷膨脹,突然,握緊鬼頭刀,朝着天空高聲怒吼,「啊....殺....殺.....」

天地明朗,但是剎那間,好像只剩下了鐵墨一個人,屍山之上,幽冥叢生的戰場上,鐵墨高高的站着,暴虐的氣息不斷散播。劉文秀半張著嘴,嘎嘎作響,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害怕了,那種怕是源自骨子裏的恐懼。這個傢伙,是地獄里爬出來的閻羅。

鎮子上,伊麗莎白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她換上一身戎裝,手裏卻有一把滴血的尖刀,她知道現在要做些什麼,誰過來那就殺誰。

轉眼間就衝出了鎮子,順着殺戮的痕迹一路尋過去,看着遠處的男人,伊麗莎白卻渾身發抖,明亮的眼睛裏露出複雜的神色,恐懼、敬佩亦或者彷徨。

這到底是怎樣的場景,一座血淋淋的屍山,還有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他在咆哮,他在瘋狂的發泄。從未想過,那個儒雅的男人,會有如此可怕的一面,此時的他,就像一個殺人如麻的惡魔,地獄里的主人,「是....是他...他殺了這麼多人....」

在伊麗莎白純真的心房裏,從來未有過如此殺戮。

彭四海的人死乾淨了,反倒是鐵墨這邊多了二十多名親兵,一共三十多個人,翻過屍山,如厲鬼一般撲向劉文秀。一瞬間,劉文秀嚇得膽都快裂了,他腦袋裏一片空白,什麼夢想,什麼豪情壯志,都他娘見鬼去吧,他現在只想活下去。

跟活閻王打,那就是自尋死路。劉文秀調轉馬頭,像風一樣跑了,對,他就這樣逃掉了,放棄了鎮子周圍的三千多名賊兵,堂堂大頭領,當了逃兵。鐵墨笑了,他所做的努力終於起到了作用。這個劉文秀比張獻忠差遠了,如果是張獻忠親自領兵,恐怕自己殺出鎮子拚命的機會都沒有。

劉文秀跑掉了,賊兵亂成了一鍋粥,有的人想繼續圍剿活閻王,有的人想去西邊跟那裏的兩千多名伏兵匯合,有的人更乾脆,竟然隨着劉文秀往叢林里逃去。隨着劉文秀的逃跑,胡蘆亭小鎮發生了詭異的一幕,已經瀕臨覆滅的親衛營奇迹般地活了下來。

劉文秀的逃跑是致命的,如果他還有一點勇氣,能夠組織人手圍剿鐵墨,那麼一切還有希望,至少,不會虧得太多,可是現在,幾千流寇騎兵的覆滅已經無法改變。

王左掛的援兵終於到了,許多蒙古騎兵從南邊繞過來,莫說南面的賊兵,就連逃到林子中的人也未能倖免,被迎上來的蒙古騎兵砍了腦袋。在鎮子西面,王左掛親自率領的中軍將那裏的伏兵打得落花流水。一切如鐵墨預想的那樣,王左掛利用親衛營拖延的時間,將幾千名流寇騎兵合圍。

鐵墨不會去責怪王左掛,賊兵重兵偷襲胡蘆亭小鎮,這是誰也沒想到的。王左掛是人不是神,賊兵也同樣不是毫無反抗能力的綿羊,戰場之上,變幻莫測,好在,王左掛並沒有慌亂,他利用這個機會,將損失降到了最低。親衛營幾乎全軍覆沒,但也幾乎滅掉了張獻忠手裏的騎兵力量。

自胡蘆亭小鎮一戰,陝北的賊兵徹底失去了主動權,因為最精銳的流寇騎兵損失殆盡,還拿什麼去攻?攻不出去,就只能被動挨打。

偷襲胡蘆亭小鎮的流寇騎兵全軍覆沒,曾經美麗的鎮子也變得一片狼藉,王左掛終於來到了鎮子上。

海蘭珠看到一臉陰沉的王左掛,她苦笑着搖了搖頭。軍中無數將領,敢於這麼做的也只有王左掛了吧,雖然勝利了,並徹底取得了主動權,但這是一場註定沒有功勞的戰鬥,因為王左掛將鐵墨置於險地。如果換做其他人,恐怕根本不會多想,直接揮兵衝到胡蘆亭小鎮了,那樣的話,督師以及親衛營自然不會有什麼大事,但同樣,流寇騎兵也會來去自如。三千多名流寇騎兵啊,這麼多騎兵會給將來的戰事帶來什麼樣的影響,誰又能說得准呢?

所以說,王左掛真的很膽大,贏了,功過相抵,要是輸了,王左掛難逃一死。不過,從這點也可以看出,王左掛是個不圖功名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從大局考慮,他敢這麼做,就想好了親衛營能扛得住。

王左掛也是很着急的,他雖然對鐵墨等人很有信心,但一路上還是不斷祈禱,因為趙督師只要出了事兒,那他王某人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劉國能那些人,乃至阿琪格,都不會手下留情。上千名親衛營士兵,又有鎮子作為依託,軍中還有鐵墨、周定山這樣的大才,王左掛左思右想,都覺得親衛營應該能拖延兩個時辰。

好在他猜對了,親衛營果然沒讓人失望,解決外圍的賊兵之後,王左掛騎着馬匆匆進了鎮子,找到了海蘭珠和周定山,但看到海蘭珠那陰測測的目光,他就打了個寒顫,也不敢湊到海蘭珠臉前找罵,下了馬扶了周定山一把。此時的楊大將軍盔甲破爛,肩頭腹部三處傷口,神情狼狽不堪,「定山,督師呢?督師在哪兒?」

周定山有氣無力的白了王左掛一眼,找來一把長槍杵在地上,撐著身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不知道....之前去鎮子外邊找劉文秀了,你趕緊去找找吧,別怪楊某醜話說在前頭,督師要是出點事,你就等著千刀萬剮吧」。

周定山語氣含煞,聽得王左掛直抽涼氣,怪周定山么?恐怕沒法怪,連海蘭珠都是陰惻惻的樣子,就更別提周定山了,也就是周定山和海蘭珠明事理一些,要是碰上劉國能、阿琪格這樣的,估計二話不說,就把他王左掛扔閘刀下剁碎喂狗了。王左掛摸摸額頭上的冷汗,三步並作兩步往鎮子外跑,他心裏清楚得很,如今是督師活着,他就能活着,督師要是出了事兒,他王左掛也得跟着陪葬。

什麼為了大局考慮,什麼滅了流寇騎兵,比起督師來,這些算個屁啊?

在鎮子西南方,王左掛看到了一座屍山,看到這麼多屍體,他差點沒暈過去,尤其是那面落在屍堆中的帥旗更是刺眼,帥旗也倒了,那督師呢?突然間王左掛心裏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覺,臉皮子一抖,跑到屍堆下扒拉起來,一邊扒拉一邊痛哭,眼淚鼻涕一塊往外流,哭的驚天動地的,「督師,你可不能有事兒啊....你要是沒了,屬下也沒法獨活啊....嗚嗚....你們這群蠢貨,還愣著做什麼,快點找啊,一定要把督師找出來....」

王左掛哭的那叫一個傷心,他不光是因為自己的生死,更多的是真情流露。

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從韓城,到現在的義軍,二人相處融洽,雖為從屬,實則是很好的朋友,如今帥旗斷掉,由不得王左掛不傷心了。齊河抱着頭盔,嘴角打着哆嗦,眼睛往上翻了翻,「軍師....你這是作甚,督師活的好好的啊,就在前邊休息呢....」

嘎,王左掛哭得正傷心呢,突然聽到這麼一句,整個人都蒙了。好半會兒,他從屍堆里抽出一截斷臂照着旁邊的指揮使抽去,「你個渾人,督師活的好好的,你為什麼不早說!」

齊河滿臉無辜,心中不斷腹誹,你他娘的剛露面,就爬到屍堆里扒拉,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鬼知道你想幹嘛啊。心裏不爽,卻也不敢跟王左掛計較,只能往後躲了躲,抬着胳膊捂住了臉,「軍師....你這也不能怪末將啊,末將倒是想說來的,你也沒給末將機會啊。」

「哼,你個夯貨,老子以後再找你算賬」王左掛抖抖袖子爬上屍山,往前看了看,果然有十幾個人正坐在大樹底下休息,也顧不得什麼形象了,一軲轆從屍山上滾了下去,很快就衝到了大樹底下。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王左掛突然覺得好親切,「督師,你沒事兒,哈哈,嗚嗚....可把王某嚇壞了。」

王左掛又是哭又是笑的,着實有些惹人發笑。不過鐵墨有些理解王左掛,好不容易滅了流寇騎兵,卻要遭人白眼,心裏那份憋屈,也只有他自己能知道了。伸手拍拍王左掛的肩頭,咧嘴笑了笑,「王先生,你可莫靠我如此近,別人多想了怎麼辦?」

吭哧,王左掛準備了一肚子漂亮話,結果卻被鐵墨這番話噎的差點沒背過氣去。不過,他心裏也放心不少,還能亂開玩笑,證明督師果真沒什麼大問題。

胡蘆亭小鎮一戰,張獻忠算是虧了個底朝天,好處沒撈到,卻把自己的騎兵家底陷了進去。劉文秀算是命大,運氣爆棚,竟讓他逃了出去。

不過其他人可就沒劉文秀這樣的好運氣了,王左掛也沒想過要什麼俘虜,所以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那些蒙古騎兵全部以人頭換軍功的主,看到人頭兩眼冒綠光,這些蒙古人不殺良冒功就算上天開眼了,指望他們收俘虜,那是異想天開。小鎮戰事,雖然驚險萬分,但實際上全部在王左掛的預想之內,要不是他膽大心細,小鎮一戰也不可能取得如此大成果。

相比之下,坐在宜川城中等待消息的張獻忠就悲慘多了。派往胡蘆亭小鎮的幾千騎兵一直沒有消息,張獻忠可謂是度日如年,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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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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