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2章 精神對抗

一個接一個的熾烈太陽在大海深處冉冉升起。

除了飛機上的三人外，整個世界上或許再沒有其他人可以比較近距離親眼目睹這一場景。

金烏橫空，十日映照；天地乾枯，生靈塗炭；羿射九日，落為焦土……

依舊處於隱身狀態的陋狗同樣感覺到了遠處的核爆景象，不由自主便想起當初老爺曾經講過的某個睡前故事，和遠處正在發生的情況竟然很有幾分相似之處。

它隨自家老爺來到此方世界也有數年時間，卻是第一次直接接觸到核彈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陡然間便生出來莫名焦慮的情緒。

之前在圖書館內陪老爺讀書的時候，它倒是也在那些花花綠綠的雜誌上看到過相應的圖片，也在電視上見到過核爆的影像，但圖片就是圖片，電視畫面也只是電視畫面，和真實的發生在眼前的實際場面比起來，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就好比看戰爭片，看到一輛坦克並沒有太多的心裏感受，但如果真到了戰場上，這麼一個幾十噸重的玩意朝着自己衝過來的時候，除了真正訓練有素的士兵，幾乎沒有人不會被它的氣勢所迫，甚至會因為恐懼絕望而失去了反抗躲避的行動能力……

「在這樣程度的核爆覆蓋攻擊下，就算是他能夠擊殺掉那個女人，個體實力層次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頂點，估計也難以承受得住。」

「做好準備吧，等到核爆衝擊結束之後，我們就要進入到那片區域，必須要在那部命運筆記再次消失轉移之前，找到它存在的痕迹。」

孔雀透過窗戶，目光平靜注視着海天一色的地平線盡頭，看着將整個夜空都全部照亮的熾烈光芒，不由自主眯起了眼睛。

「將來我總會有老去，乃至於死去的那一天。」

她低低嘆了口氣說道，「真正到了那個時候，也就到了你們兩個親自出手把我殺死，然後平穩將我手中的命運筆記傳承下去的時刻。」

「而且我有種預感，這一時間並不會太久，或許在不遠的將來便會到來。」

「老師……」

「我知道你們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沒有必要，對於我個人的生命而言，讓我們這一組織有序運轉下去，將大部分的命運筆記牢牢掌控在組織的手中，維繫這來之不易的穩定，才是你們最需要考慮的問題。」

「你們必須要記住，一定要堅持住自己的本心，還要真正掌控組織，必要時可以採取一切手段，甚至是以一己之力來保證我們當初定下的路線，不會因為各種原因而脫離軌道……」

「因為我們的組織是很多人的集合匯總，而且是持有命運筆記，或多或少都會受到侵蝕影響的人，個體也許還有理性思考的存在，但由個體組成的群體存在，則是人性極致的集中體現，並無理性可言，你們要做到的……」

她緩緩說到此處，卻是陡然間閉口不言。

下一刻，機艙內的三人同時轉頭看向了一個地方。

「你們，背棄了老爺的慈悲與寬容。」

一行其色如血的鮮紅字跡浮現在虛空之中，映入所有人的眼帘。

與此同時，一道淡淡的虛幻影子自那一堆黑色筆記之中出現，懸停在了血色字跡的近前。

孔雀輕輕呼出一口氣息，面上的表情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反而是有一種本該如此的意料之中反應。

「你就是他手中持有的那部命運筆記吧，看來羽蛇在臨死前所說的內容果然沒錯，你的確是一部非常特別的筆記，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你已經特別到了可以衍生靈智的程度。」

孔雀緩緩從座位上起身，手上悄然多出一部猶如夜空般深邃的黑色筆記，「不過，你剛剛的話說錯了，我們只不過是在最合適的時候，做出了一個正確的選擇而已。」

「呵……老爺以前曾經說過，每個生命都有自己選擇道路的權力，不過一旦選定，就再也沒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

「因為，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孔雀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理了理耳旁散落的髮絲，「你口中的老爺，那位實力強大到連我都只能仰望的寒陽先生，已經再也回不來了。」

「五枚流星，五枚死神的落點，正好就是他所在的區域，誤差不會超過一千米的範圍，再加上那些大當量的戰鬥部，最終結果如何，已經很明顯了。」

陋狗幻化出的虛幻影子開始一點點向著四周蔓延，同時還不忘刷出來一行新的血色大字，「老爺以前就經常教導我們，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有時候，雖然同樣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但有的傻逼就是因為嘴賤，才會受到更多的折磨與痛苦。」

孔雀輕輕拋出了手中的黑色筆記，「就算你是衍生了靈智的獨一無二命運筆記，但也要明白，光是嘴上強硬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如今最大的威脅已經解除，那麼次一等的威脅，也就不再被稱之為威脅。」

悄無聲息間，一道道的墨色漣漪自虛空中出現，隱隱形成一個嚴密的包圍圈，將那道正在不斷變幻擴散的血色影子牢牢籠罩在內。

唰！

隨着紅色與黑色的接觸，機艙內猶如陷入到了另外一個時空之中，彷彿就像是從現實世界之中被剝離了出來，在另外一個層面上開始了普通人難以理解的交鋒。

飛機還在高空中不斷盤旋，位於駕駛室的飛行員誰都不知道，在後面正在發生著一場他們不可見亦不可知的戰鬥，隨時都有可能會讓整架飛機空中解體，化作一團四散崩散的火球。

不同屬性精神力量的角逐一直在持續。

孔雀面上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平靜淡然，變得驚訝疑惑，直到後面的無比凝重。

她沒有想到，只是一部命運筆記而已，就算是衍生了靈智，在層次上也應該比不上她所持有的那部筆記。

畢竟在當年的那一場大戰之後，身為八人中最後的唯二倖存者，如今的她也早已經不再是當初的層次。

雖然沒有和那個瘋女人一樣，直接嘗試將兩部命運筆記納入己身，她也是成功將兩部筆記進行融合，並且度過了極度恐怖的死亡考驗的，也就是說，在現在的整個世界上，除了那個瘋女人之外，她手中的這部命運筆記，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最高層次，其他的無一能夠與之相提並論。

但和這道血色虛幻影子在精神層面的對抗，卻完全出乎了她的預料。

她竟然不能將它壓制下來。

而且還隨着時間的流逝，在一點點被吞噬蠶食著自己所能掌控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