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4章 一步之遙

「第六魔法使，我等你很久了。」

灰袍男子緩緩轉身，有些驚訝地微微眯起眼睛，注視着側後方那個看上去詭異而又恐怖的人形怪物。

「不對，你也不是第六法亡靈復甦的本體，而是承載着他的意志力量的附着體，不過比起凈世議會的魔女佩加，這具身體似乎更加適合第六法的發揮。」

顧判緩緩活動身體，但長時間被各種輻射影響的他已經變得越來越不似人類，正在朝着各種不可描述的方向飛速前進。

或許是因為身體變化的影響，也有可能是獨自一人呆的時間太長，只是短短二三十個單字，他卻足足說了許久才算說完。

「你就是殺死了佩加，取走我一根骸骨的魔術師？」

灰袍男子從驚訝疑惑中平靜下來，好整以暇地負手問道。

「你說的是那根骨頭啊，確實是我拿走的。」

「很好。」灰袍男子陰沉沉笑了起來，「對你來說，一根夠嗎，需不需要我再多給你一些？」

「雖然目前的主要研究方向不在這裏，但既然第六魔法使先生有心給我送溫暖，又豈有往外硬推的道理？」

「很有趣的年輕人，希望你的靈魂之火和所說的話一樣有趣。」

話音剛落，從灰袍男子體內飛出數百上千道半透明灰色絲線，分別刺入到顧判身體的各個部位。

「這是在步入神秘之源后，我親手創出的魔法之一，名為靈魂蛛網，一旦刺入獵物的身體，便會不可逆轉地從獵物體內汲取靈魂之火，然後注入到施術者本身，這個過程很美妙，也很痛苦，當然，美妙是對施術者而言，至於痛苦，獵物們各有各的不同體會。」

「等將你的靈魂之火吸收完畢后，我會給你的殘留意識好好準備一具身體，其中就用到了我的一些骸骨，做成最為強大的亡靈殺手，也算是兌現了自己對你做出的承諾。」

灰袍人用奇異的嗓音緩緩說着，一點點閉上了眼睛，準備享受那種類似來源於靈魂之火深處的戰慄感覺。

半透明的灰色絲線陡然間亮了起來，顧判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古怪至極，就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悄無聲息間，在灰色絲線之上，附着了一道道更加隱晦的透明絲線，雙方交織糾纏，不分彼此。

片刻后，他長長吐出一口滿是腐朽灰敗味道的濁氣，發出一聲舒暢至極的嘆息。

灰袍男子卻是面色突然變化，額頭上一枚鮮艷骷髏圖形忽明忽暗，身體上到處出現龜裂，以及一個個潰爛的水泡。

「這種詭異的腐蝕性力量，就連魔法都無法將它完全祛除，就是你賴以打開神秘屏障的力量本源嗎？」

灰袍男子低頭注視着身體上的潰爛變化，原本平靜的語氣也泛起了些許波瀾。

啪……

就在下一刻，他胸前最大的那隻水泡破裂了，從裏面流淌出淡黃色的膿湯，緊接着一個又一個的水泡啪啪破裂，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不見，將包裹着的森森白骨都露了出來。

但即便如此，兩種不同的半透明絲線依然牢牢連接在他和顧判的身體上，沒有一絲一毫的鬆動。

「你的靈魂之火……」

縱然只剩下了一副骷髏架子，灰袍人卻依然屹立不倒，兩隻黑漆漆眼眶內的墨綠火焰甚至變得更加旺盛了許多。

「你不是本世界的生靈，竟然還可以進入神秘屏障，距離踏入神秘之源一步之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就算是意志具現召喚而來的域外生靈，在湖心島的全力幫助之下，也沒有達到和你一樣的高度。」

「第六魔法使先生活了這麼久，難道還不知道，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有時候比人和狗都要更大，所以說像我這樣的天才可以做到的事情，那些蠢材無法做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其實我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第六魔法使閣下連續兩次專門提到了靈魂之火的概念，我或許還要花費更多的時間才能發現你真正的神秘本源所在。」

「這些骸骨只是天線一樣的信號發生接收器，真正承載着你意志力量的，應該是那團經久不息的綠色火焰才對……不由得就勾起了我已經久遠的回憶，想起了控制着六道佩恩的那些黑棒，以及像我們一樣用來封印的招式，寄吧割天線。」

顧判面帶微笑說着，同時將兩人之間的聯繫變得更加緊密。

甚至漸漸編織成了一隻球形的絲線大繭，將他們密不透風籠罩封印在內。

「第六魔法使對我很有興趣，我現在也對你的靈魂之火同樣很有興趣，巧了么這不是？」

灰袍骷髏忽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妙。

他想要將兩者之間的絲線聯繫斷開停，但竟然沒有一次嘗試能夠成功。

「想要結束這種痛苦嗎，那就將你這一朵靈魂之火交給我吞噬吸收，然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低沉的聲音從顧判口中發出，帶着濃厚的蠱惑味道，此時此刻，他的目光落在那兩朵幽幽燃燒的綠色火焰上面，看向灰袍骷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隻鮮嫩多汁的鮑魚。

「不想放棄？」

「輪迴劍絲，乾坤借法！」

轟！

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球形大繭陡然炸開，伴隨着凄厲的呼嘯瞬間衝擊著整個地下空間，久久都未消散。

時間一點點流逝，太陽高高升起又落入黑暗。

一天一夜過去，顧判的身體已經恢復完好，甚至還產生了某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新變化，在體表的黑色鱗片上，多出了之前從未有過的神秘花紋，還有若隱若現的碧綠火焰縈繞其間，肩膀與雙肘關節的地方，除了尖利的骨刺外，還生長出兩排中間是空的管道，隱隱流露出晦澀不明的力量波動。

他盡情舒展着超過十米的龐大身軀。

那個額頭上有着鮮艷圖案的灰袍骷髏早已經散架，又被他小心翼翼將掉落的骸骨收集起來，和已經提純完畢的輻射礦石放到了一起。

從地下實驗室出來后，整個天空被濃密厚重的烏雲所籠罩，也讓他嗅到了一絲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

不過他對此並不憂愁焦慮，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

已經準備到了最後一步的大伊萬，或許馬上就能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對合適的對象釋放出來。

能夠讓他在煙花綻放中，更加深入地觸碰到來自於神秘之源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