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9章 跌入泥潭
悅來酒樓。
後院,雜務房。
一個女子正在這殺魚。
整個雜務房,一片髒亂差,充滿腥騷氣息,地面都是動物的廢棄內臟和雜質。
這女子,身穿粗布衣,渾身髒兮兮的。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不僅手上有因幹活留下的傷口,連臉上都有傷痕。
即便這樣,都難掩她的秀麗姿色。
若有外人在此,必定就能認出,這女子就是昔日古月洞天的天驕明珠,賀詩曼。
堂堂古月洞天明珠,如今修為盡失,成為普通人,為了生存,不得不淪落到酒樓中做雜活。
這人生,無疑是從天堂,跌入地獄。
勞累兩個多時辰,她總算將三百條魚宰殺完畢,不由鬆了口氣。
然而,她剛起身想休息一番,旁邊就有一道粗魯的聲音響起:「賤人,還敢偷懶?
你以為自己,還是昔日的古月洞天明珠,想偷懶就偷懶?」
說話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五旬婦女,正凶神惡煞的盯着賀詩曼。
「梁婆婆,可我剛殺完了三百條魚。」
賀詩曼小臉蒼白,顯得極為惶恐,再無昔日天驕之女的風采。
可以說,她比人們看到得還要慘。
若真的只是普通凡人,那還能踏踏實實工作和生活。
她卻不同。
昔日她是天驕之女。
不知多少人嫉妒她,現在看到她落難,這些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這段時間,她每天都處在被人刁難中。
賀詩曼很清楚,眼前這個梁婆婆,必定就是受到某個嫉妒她的人指使。
只可惜她知道也沒用,只能忍受。
「恩?
還敢頂嘴?」
果然,聽到賀詩曼的話,梁婆婆面色一冷。
接着她袖袍中,就有一根鞭子落入她手中,她面色猙獰,揚起這鞭子,就狠狠抽打在賀詩曼身上。
賀詩曼被抽得痛苦慘叫。
其中有幾鞭子,直接抽在她臉上,讓她臉上又增添幾道血口。
她臉上的那些傷痕,就是這樣來的。
萬幸她雖然修為被廢,但虛境強者的強大肉身還在,恢復能力強,否則這幾天,她早就被毀容。
足足抽了賀詩曼十多鞭子,梁婆婆這才停下,冷笑道:「小賤蹄子,聽好了,我不管你以前有多高傲,現在到了我這,你最好都老實點幹活,敢不聽話,有你苦頭吃的。
現在,給我再去把酒樓房間的馬桶都清洗一遍,要是讓我發現,有一個馬桶沒洗乾淨,你明天早上的飯就不用吃了,聽清楚沒?」
「聽清楚了。」
賀詩曼忍着痛苦和憤懣,低聲道。
「哼,算你識相。」
梁婆婆得意洋洋的收起鞭子。
她如此對待賀詩曼,的確是有人暗中指使。
但事實上,即便沒人指使,她也不會讓賀詩曼好受。
曾經的賀詩曼何等高傲,宛若天上皎月,她這樣的人,連讓賀詩曼看一眼的資格都沒。
而現在,她卻能將賀詩曼當奴婢使喚,任意打罵,這種感覺讓她覺得無比痛快。
「馬上給我滾去洗馬桶。」
梁婆婆又冷喝。
賀詩曼起身,就要出門去洗馬桶。
忽然,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緊接着,便有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出現。
看到這中年男子,梁婆婆一驚,連忙討好道:「佟管事,這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在悅來酒樓,掌柜是薛掌柜但薛掌柜很少管酒樓雜務,後勤和雜務都是由佟管事負責。
悅來酒樓極為龐大,從上到下各種職員共有近千人。
佟管事的權力,無疑極為巨大。
這對梁婆婆來說,平日是完全見不到的大人物。
她沒想到,佟管事會突然跑到這裏來。
然而,梁婆婆的震驚沒有結束。
佟管事看了她一眼,沒回答,直接讓開位置。
緊接着,梁婆婆就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掌……掌柜?」
梁婆婆有些結巴,和不可思議。
堂堂掌柜,竟然也跑到這種污濁之地,這實在太匪夷所思。
薛掌柜沉着臉,心情明顯不是很好。
對於賀詩曼來酒樓之事,她其實是知道的。
不過那時,她以為賀詩曼此生已完,便沒有多理會。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賀詩曼竟還有翻身的一天。
「賀小姐呢?」
薛掌柜問道。
「賀小姐?」
梁婆婆愣了愣。
薛掌柜來這,是找某個千金小姐的?
可千金小姐這種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
「你腦子不好使嗎?
就是梁詩曼梁小姐,她如今在哪?」
佟管事喝道。
梁婆婆猛地瞪大眼睛。
薛掌柜親自來這,是來找梁詩曼這小賤蹄子的?
難道梁詩曼曾經也得罪過薛掌柜,所以薛掌柜也想來看看梁詩曼有多慘?
「詩曼!」
不用梁婆婆說話,一道心痛的聲音,就從薛掌柜身後傳出。
古月洞天大長老彭越越過薛掌柜,來到梁詩曼身前。
聞言,薛掌柜也是一驚。
循着彭越的視線望去,她看到的是一個無比狼狽,還帶着很多血色傷口的女子。
她平日裏,是很少關注後院的,自然想像不到後院雜務工的艱辛。
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沒將這個如此凄慘的人,與梁詩曼聯繫在一起。
若說以前的梁詩曼是白天鵝,那麼現在就是泥潭裏的醜小鴨。
當然,如果仔細看到的話,還是能看得出,這隻「醜小鴨」與其他鴨子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有些人,哪怕變得再怎麼狼狽,身上有些東西都磨滅不了。
梁詩曼緊緊握著雙拳,貝齒咬着唇子,低頭沒有說話。
現在的她,真不願意麵對以前那些熟人。
她不想讓人看到她的狼狽模樣。
「詩曼。」
彭越聲音有些顫抖。
他知道,梁詩曼肯定會過得很慘。
因為知道,這些天他都沒來看梁詩曼,他怕自己內心承受不住。
如今一看,他果真心如刀絞。
說話間,他想要伸手,去摸梁詩曼的頭髮。
梁詩曼是他親手帶大的,對他來說不是女兒勝似女兒,以前他就經常這樣寵溺的摸梁詩曼的頭髮。
不過此刻,他的手還沒伸過來,梁詩曼就連忙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
「詩曼,我知道,你肯定很恨我……」彭越無比愧疚,內心的痛苦,絲毫不比梁詩曼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