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逗趣

第二百一十一章:逗趣

沒過一會,湖中精靈捏著一支鈴蘭飛回帝仲身邊,它將鈴蘭花微微傾斜,將花蕊中的蜜滴入雲瀟口中,果然雲瀟眼眸一動,立馬就清醒過來,她仰頭看着眼前那張笑吟吟的臉,發現自己是枕在帝仲的膝上,沒等她羞澀的跳起來,又是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撫著額頭,一隻湖中精靈落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索性直接停在他頭頂,兩個小傢伙都是好奇的彎著腰,也在一起凝視着她。

「醒了醒了!酒醒了!」湖中精靈手牽手,惦着腳尖在原地打起轉來,帝仲抬手揮了一下,笑罵道,「你們這麼開心做什麼,快去別處給旅人引路吧。」

湖中精靈嬉笑着從他掌下逃竄,絲毫也不畏懼對方上天界的身份,反而一直圍着他飛舞,轉的人眼前一花,它們繼續捏住那支鈴蘭花,摘下其中一朵小白花放到雲瀟手心裏,然後又摘下另一朵放到帝仲掌心,兩人奇怪的互換了神色,都不知道這種小傢伙到底要做什麼,只見兩隻湖中精靈搖晃着花朵,嘴裏面念念有詞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東西,有清脆的銀鈴聲自耳邊突兀的響起。

雲瀟驚訝的看着掌心,那朵小白花像一個鈴鐺一樣,尾部牽着一根細細的紅線,和帝仲手心的那朵連在一起,沒等她反應過來收回手,掌心傳來微微的冰涼,鈴蘭花已經順勢鑽進了自己身體。

「你們這是幹什麼?」雲瀟趕緊捏了捏手心,皮膚上果然浮現出一朵小小的花紋,細嗅之下還有淡淡的花香,如果輕輕的甩一甩手,甚至還能聽見鈴鐺的聲響。

湖中精靈還在繼續旋轉飛舞,帝仲毫不客氣的捏住了其中一隻,故意壓低了語氣:「小東西,這是什麼?」

「是緣結鈴呀!」湖中精靈被他抓住,趕緊嬉皮笑臉的咧嘴,拍著小手自作主張的道,「大人不是說和當年的小狗走失了嗎?如果綁上緣結鈴,多遠都能找到對方,大人就不用擔心再和她走丟了!」

「哦?」帝仲這才鬆開它,也是情不自禁的甩了甩手,果然他這邊一動,雲瀟掌心的花紋微微泛出白光,同時傳出來鈴聲。

雲瀟面紅耳赤的,一把抓住湖中精靈,脫口:「趕緊給我解開!誰要……誰要和他用什麼緣結鈴!」

帝仲看破她的焦慮,忽地一笑,從她手裏救下湖中精靈,漫不經心的道:「有什麼關係嘛,這本來就是蕭千夜的身體,等我把意識還給他,還不就等於是你們兩的緣結鈴?」

雲瀟眨了眨眼睛,覺得他說的又有些道理,湖中精靈被她捏了一下嚇的四處逃竄再也不敢靠近,帝仲無奈的起身,一把將她拉起來,指了指天路的盡頭:「水流會帶着我們一起往前走,如果不中途耽擱的話,通常只需要半日左右就可以到達五帝湖,但是你要是再這麼醉幾次,走個三五天也不是不可以。」

「我又不是故意要喝醉的。」雲瀟小聲嘀咕了一句,帝仲冷哼一聲,也不理她自行在前面帶路,嘆道,「天路的酒水就能讓你醉倒,一會到了五帝湖的酒宴上,你可得躲得遠遠的,我是沒閑功夫照顧你。」

雲瀟自知理虧,乾脆不和他貧嘴,順着天路又走了好一會,腳下的景色忽然一變,出現一處紫霧繚繞的森林。

雲瀟好奇的張望了一會,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問他,只好心不在焉的跟在後邊,天路雖然是藉著天狼星之力開啟的空間術法,但實際上依然能清楚的看到外面的一切,他們應該已經穿越了星垂之野進入傳說中的空寂聖地。

帝仲忽然停下腳步,雲瀟沒注意他的動作一下子撞了上去,正當她皺着眉想抱怨幾句的時候,又赫然發現對方的目光變得悠遠深邃,一直注視着森林一角,嘴角揚起微笑。

「那裏……」帝仲指了指,忽道,「蕭曾經因為誤飲天路的酒水整整醉了三天,那時候的天路旅人眾多,我不想引人耳目,就帶着它到下面的空寂聖地休息了一會,那邊紫色的森林實際上一種瘴氣,正因如此人類很難進入,才會成為異族人的天然屏障,但是那種瘴氣對凶獸而言也是一種美食,蕭醒過來之後,就曾被那種瘴氣吸引,若不是我強行拽着它,他還捨不得走呢。」

「哦……」雲瀟輕輕應了一句,不知為何被他臉上幸福的神色感染,也將目光長久的望向空寂聖地。

帝仲莫名扭頭看着她,既安心,又突然有些茫然若失:「空寂聖地的穿堂風會發出美妙的樂聲,還有一種罕見的樹,叫妙音樹,風吹過它會發出百種樂器齊奏的聲響,我曾和他一起在樹下聆聽,那種感覺,我至今都記得。」

「妙音樹……妙音茶?」雲瀟一下子想起北岸城的時候,小秦樓的江樓主曾經招待他們喝過的那種藍色茶,也是一下子就被勾起了好奇心,「既然連穿堂風都能發出樂聲,為何起名『空寂』呢?豈不是名不副實?」

帝仲笑了笑,答道:「你問了和蕭一模一樣的問題,聖地之所以名為『空寂』,是因為它除了這種風過留聲,再無一點聲響,是真正的萬徑人蹤滅,而這種空靈的樂聲,反而襯的這裏更加寂靜。」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雲瀟不由自主的念起小時候讀過的詩,眼眸閃閃爍爍,還無法把眼下這片壯麗的紫色聖地和古詩中那般的寂寥聯繫在一起。

「異族很少會進入空寂聖地,那邊的瘴氣時間久了,也會對他們不利,而且也時常會有蕭那種凶獸被瘴氣吸引,流連忘返的。」帝仲淡淡補充了一句,然後將目光投向更遠的地方,自言自語的喃喃,「所以異族人聚集的地方還在更深處的禁閉之谷,也正是因為這樣得天獨厚的天然地勢,才給了他們最後的生存凈土。」

雲瀟其實並沒有仔細聽他說這麼多,腦子裏只是反覆着回想着一個字——蕭,帝仲每次念起這個名字,都是極盡的溫柔,但又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像小溪一樣緩緩流入她心底。

隔了片刻,帝仲好像忽然從遙遠的思緒里回神,他用力揉揉額頭,嘆了口氣,笑道:「我差點就忘了把他放出來,快、快拿出來,一會又該生氣了。」

雲瀟這才想起來自己袖中的光球,連忙小心翼翼的捧到手心,兩人尷尬的對視了一眼,帝仲抬手化去光球上的術法,發現裏面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他輕咳著,故意玩笑道:「睡著了嗎?」

果然光球里傳來一聲冷哼,逗得他忍不住捂嘴偷笑,連忙又道:「我也沒說你壞話,真的,不信你問問瀟兒。」

雲瀟歪著頭努力盯着光球看,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很明顯的感覺到裏面那個小小的影子正在生悶氣,又好笑又想故意調戲他,索性假裝板起臉,質問道:「柳飛飛是誰?」

「呃……」果不其然,蕭千夜在光球里一跳而起,發出一聲低呼,惡狠狠的瞪了帝仲一眼,帝仲驚訝的看了看雲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乾脆抿著嘴一言不發,也不去看他氣到要殺人的眼睛,雲瀟用雙手抱着光球上下晃了晃,然後再一次加重了語調,繼續,「靖城的花魁小姐,柳飛飛,聽說你們共度春宵了?」

「沒有!」蕭千夜被她晃的搖了一下,一把扶住光球的牆壁,想也沒想急的脫口,「那是她騙我,我中途發現就跑了,根本就沒什麼共度春宵!」

雲瀟是被他的表情逗得好笑,她自幼就喜歡看他着急的樣子,眼下抓到了把柄,更是不依不饒,接着又問:「千禧城的顧小姐呢?」

「顧小姐?」蕭千夜遲疑的想了一下,自己都沒想起來那是什麼人,只好求救一般的望向帝仲,這個人分明就是從他腦中看到的記憶,偏偏記得比他還清楚!

帝仲沒法,只好趕緊提醒他:「咳咳……就是那個家纏萬貫富甲一方的顧小姐啊,你忘了啊,人家在千禧城拋繡球,故意趁你路過扔到天征鳥上的那個顧小姐。」

蕭千夜氣的腦門發熱,低罵道:「你都說了是故意扔的,這也能賴到我身上?」

「那——」雲瀟拖着長長的調子,眼睛轉的飛快,不知道又在打什麼壞主意,「花……花非花。」

蕭千夜繼續求救的望向帝仲,心中暗暗抱怨帝仲到底都和雲瀟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而帝仲托著下巴微微蹙眉,這不是他說過的名字,他對這個「花非花」這三個字也根本沒有一點印象。

「你忘記了?」雲瀟故意嘟起嘴,氣呼呼的扭向一邊,蕭千夜只得在記憶里反覆搜尋這個名字,他一貫在飛垣四大境來回巡邏,有時候為了應付公務確實也接觸過不少女人,那多半是各地的富人、權臣為了討好他硬塞過來陪玩的,他怎麼可能記得每一個人的名字!

但是此時他瞥見雲瀟越來越生氣的臉頰,雖然完全想不起來那是什麼人,還是只得趕緊求饒認錯:「花、花非花,我沒和她有什麼,除了你,我沒想過碰其他女人。」

雲瀟哼的一下背過身去,蕭千夜呆在原地,愣了半晌,終於按捺不住對着帝仲低吼:「你到底跟她胡說八道了什麼?換回來!現在就換回來!」

「那不行。」帝仲看見雲瀟揚起心滿意足的笑,捂著嘴硬憋著沒笑出聲的樣子,心裏已經明白了大半,他雖是有些羨慕這樣兩小無猜的純粹感情,口頭上也還假意迎合雲瀟,繼續演戲,「現在換回來若是被發覺豈不是前功盡棄?你自己乾的始亂終棄的事情,自己不記得,難道還能怪我多嘴告訴她?」

「你!」蕭千夜被他直接懟回來,又被他口中的「始亂終棄」嚇了一跳,明明是個光球中的殘影,卻感覺自己手心裡冷汗一陣接一陣。

「你求我……我就暫時換回來,順便幫你攔住湖中精靈的眼睛。」帝仲輕咳一聲,還是退了一步,他笑吟吟的望着光球,伸手勾了勾。

蕭千夜是不情不願的白了他一眼,又看雲瀟一直低着頭背對着她,身子一抽一抽的好似在嗚咽,只得心一橫,低道:「拜、拜託了。」

帝仲無聲地嘆息,雖然心裏隱隱作疼,還是催動神力讓自身和光球里的蕭千夜互換,然後再度凝起一張無形的網,將四面八方的聲音和視線全部隔絕。

在感覺到身體重量的一剎那,蕭千夜急不可耐的衝出去,一把抓住雲瀟的肩膀,沒等他慌亂的解釋什麼,只聽見一聲銀鈴般的笑,雲瀟反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把將他撲到在地。

蕭千夜愣神看着她,她哪裏是在啜泣,分明的笑的忍不住才讓身子一抽一抽的!

被騙了……蕭千夜無奈的躺倒,任憑這個讓他束手無策的女人在自己懷裏笑的花枝招展,他卻沒有一絲厭煩,反而鬆了口氣,用力將她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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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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