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先祖

第三百五十四章:先祖

離開沙匪住的客棧,蕭千夜馬不停蹄的往回趕,發現身後一直有神秘的影子跟着他,再轉過一個街頭,鳳九卿在房內控制着業障術無聲無息的掩飾住他的面容,跟蹤的人果然遲疑的頓住腳步奇怪的看了看四周,發現眼前人來人往,再回神之際已經找不到剛才的人去了哪裏。

蕭千夜小心的在城中繼續繞了一圈,直到確定沒有人之後才折返客棧,雲瀟擔心的迎過來,見他身上的衣服還沾滿血漬,連忙幫着脫下來放到了一邊。

鳳九卿雖是尷尬的低咳一聲,又不好說什麼,只能扯開話題問道:「剛才拉着你的那人是誰?」

「沙匪。」蕭千夜被雲瀟按在椅子上,腦子裏還在想着剛才遇見的那一伙人,「是陽川的盜寶者,四年前圍剿之時被他們逃脫了,這事應該另有隱情,青陽沒有跟我彙報過,但我看他們不像是郭安的人,就先放出消息讓他們去幫忙打探一下兩個孩子的情況,剩下的事還是要先按照五蛇的要求來。」

「盜寶者……沙匪。」鳳九卿想了想,自言自語的搖頭感慨,「難道是為了那個古老的傳說?都這麼久了,怎麼還有人堅信那種東西?靈鳳族可是在飛垣生存過數萬年了,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明氏皇朝也有派人去落日沙漠找尋過,整整找了五代人,先後歷經兩千多年,但也依然是一無所獲,最終只得不了了之。」

「什麼傳說?」雲瀟正在輕輕的用乾淨的毛巾沾著熱水給他擦著身體,聽見這話忍不住抬眼好奇的問了一句,鳳九卿癟癟嘴,不屑一顧的說道,「就是明氏皇朝最開始的那一個先祖,傳聞他是上天界日月雙神之子,也正因為如此,當年夜王利用血荼大陣屠戮全境之前,還特意折返回上天界和日月雙神商議過,最後才利用凈無幻之術護住天域皇城,所以血荼大陣的生效範圍其實並不包括帝都。」

雲瀟一時啞言,當年那一場大屠殺的大概情況她是聽鳳姬姐姐提起過,但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麼複雜的關係,鳳九卿耐人尋味的笑着,嘆道:「夜王一去就是三年,也正是在這三年裏,他留下看守若寒的那隻凶獸窮奇對她產生了人類才有的感情,這才有了之後的弒主背叛,不過這都是後來的事情了,傳聞中的那位先祖,是在日月雙神去往上天界成為『神』之前留下的,曾經的箴島人壽命漫長,是現在的三倍左右,他一手建立起明氏皇朝的根基,但卻沒有留下任何的關於自己的記載,就連死亡的時間地點都很模糊,只是據說在七禁地落日沙漠中的某一處。」

雲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喃喃自語道:「中原也有很多帝王的陵寢,一般不會告訴外人具體的地點,盜寶者……其實就是盜墓吧?」

「飛垣沒有什麼大墓值得去盜。」蕭千夜淡淡接話,面色冷峻,「飛垣是不信輪迴的,不論是人類,還是異族人都不信這一套,人去世之後會進行簡單的洗禮,後續的喪葬儀式也會從簡,因為飛垣相信死後就是回歸天地自然,沒必要建個大墓放一堆珍貴的陪葬品,所以他們說是『盜寶者』,其實目的就只是為了那一個人罷了,但盜寶者也要生活,後來就開始搶劫各路商隊維持生計,所以現在稱他們為『沙匪』更合適,那群人手段殘暴為害一方,很早之前就是軍閣重點盯防的對象,我也不知道青陽到底和他們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好好的瞞着我私自放了他們。」

鳳九卿點着頭,自言自語的接話:「確實,皇室找了兩千年,把整個落日沙漠反反覆復翻了幾遍,要是有什麼大型陵墓肯定早就發現了,何況盜寶者這一行也傳承了數千年,不可能至今什麼線索也找不到,難道那位帝王的先祖真的就孑然一身死在了大漠裏?若是如此,歷經千萬年,怕是連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了。」

蕭千夜聽着這句話,不知為何心中一陣悸動——宏圖偉業又能如何,到頭來還不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就算是創造了如此輝煌文明的明氏皇朝先祖,是不是也已經成為了廣袤黃沙中的一粒塵埃?

日月雙神……應該也不在了,上天界曾經的十二神,其實早就出現了空缺。

「那群人能信得過嗎?」鳳九卿打斷他的思緒,還是很擔心的提醒,蕭千夜望着他,回道,「我雖和他們素不相識,但青陽的為人我還是清楚的,應該可以信任。」

「那就好。」鳳九卿也不多問,他推開窗子的縫隙往外看了一眼,淡道,「從你離開聚義館之後就一直有人暗中盯着,我看這次的人和上次的有些不一樣,身手要好得多,你跟着那沙匪進入客棧之前我還特意幫你引開了跟蹤的人,沒想到你出來沒多久他們又回來了,不過他們連續兩次在眼皮子底下莫名其妙跟丟了你,怕是會引起懷疑,明天的比試你可要千萬小心了。」

蕭千夜點點頭,這才感到身體真的有些酸痛,鳳九卿回想着今天的事情,奇怪的說道:「我一直在暗中盯着,倒是真的沒什麼異常,那群烏合之眾恐怕不需要你親自動手,藺將軍自己就能解決吧?」

蕭千夜抬了抬手臂,無意識的捏了一下肩膀,強振精神:「第一天的人太多了,為了保存實力,有腦子都會選擇在邊緣迂迴,明天多半也如此,關鍵還是第三天勝出的十人,還有聚義館自己的守擂人。」

雲瀟見他一直捶著肩膀,連忙走到後背主動給他揉着肩,發現他的雙肩緊繃着僵硬如鐵,皮膚更是冰涼的一點溫度也感覺不到了,想起他受到凶獸血脈的影響已經失去體溫,如今帝仲陷入神眠又無人能幫他壓制這種嚴寒,她心中擔心,也不管鳳九卿就在對面皺眉盯着,上前一步從背後輕輕抱住蕭千夜,緊貼着他的後背想為他取暖。

鳳九卿臉一黑,本能的想過去把女兒拎走,忽然瞥見蕭千夜臉上一閃而過的震驚,又不動聲色的坐了回去,用力冷哼了一聲。

蕭千夜拉過雲瀟的手,附在上面的障眼術消失之後,那是一隻森森的白骨之手,雲瀟連忙抽了一下想收回右手,又發覺他是真的很用力的握著,於是小聲問道:「你幹什麼嘛,是不是這隻手按著不舒服,弄疼你了?」

「嗯?」蕭千夜幡然回神,見她神色里隱有傷心,連忙鬆了手轉過身安慰了一句,鳳九卿就在旁邊尷尬的看了半天,手指在旁邊的桌子上敲得飛快,都說雲瀟像他,在感情上毫不掩飾這一點倒真的是讓他啞口無言,隔了好一會,雲瀟被他手中的動作敲得不耐煩,氣呼呼的望過來抱怨道:「你好煩!」

鳳九卿豁然站起,拎着女兒的衣領毫不客氣的丟了出去,罵道:「時間不早了,回屋睡覺去。」

「噼啪」一聲,鳳九卿用力關上門,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之後,先是不快的瞪了他一眼,再無奈的嘆了口氣,低聲問道:「怎麼了?你該不會是嫌棄她……」

「不是。」蕭千夜斬釘截鐵的打斷鳳九卿的碎碎念,抓過早就準備好的衣服披在身上,他微微垂著頭,臉上神色一變再變,全身的肌肉忽地繃緊,終於忍不住說道,「她身上也越來越涼了,我第一次和她、和她同房的時候,她身上還非常的熱,我是凶獸血脈,對那種感覺無法抗拒,但是剛才她靠着我,我卻連最為明顯的靈鳳之息都察覺不到了……」

他頓了一下,臉頰泛起紅暈,畢竟是在雲瀟的親生父親面前,有些事情還是難以啟齒,鳳九卿立馬就回過神來,更不是氣不打一處來,他面色凝重,怒氣盈胸,沉默著忍了片刻,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緒低聲罵道:「是不是在東冥的時候?我早就看出來你對她沒安好心,當時我就該把她一起帶着,你知不知道瀟兒是混血的身體,再懷上混血的孩子,那是真的傷了元氣,屬於人的內力靈力在不斷流失,屬於皇鳥的靈鳳之息也變得不易察覺,她身上越來越涼,就是因為火種也在持續衰弱。」

蕭千夜冷不丁的被鳳九卿訓了一頓,這種事情在他神志清醒的時候提起來,他自然清楚會帶來怎麼樣嚴重的後果,可是那時候他情緒低落,飽受煎熬,身邊只有雲瀟不離不棄一直相陪,情到深處根本控制不住!

鳳九卿鬱悶的罵了他幾句,最後還是用力閉眼無聲嘆氣,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絕望,曙城炎熱的風從窗縫中吹來,卻莫名讓他感到風寒透骨,彷彿冷到了心間。

要怎麼辦?

不知道,似乎唯一的希望,就只能是浮世嶼那隻神秘莫測的皇鳥。

這事一定要說責任,也是他當年抱着僥倖的心和秋水成了親有了雲瀟,明明自己也經歷過一模一樣的往事,這時候倒也沒什麼資格再去指責他,兩人尷尬的互換了一下神色,面面相覷,半晌都不開口,鳳九卿眼眸陰晴不定,唇色微微蒼白,面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片刻之後緩緩道:「你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吧,必要的時候我也必須先利用墟海找到浮世嶼再說了,剩下的事情,只能聽天由命了。」

鳳九卿撐著身體站起來,顯得有些不耐煩,指了指門口:「你去陪着她吧。」

蕭千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這個人怎麼忽然鬆了口,鳳九卿有氣無力的笑了笑,神色淡淡,但目光尖銳,固執的補充了一句:「臭小子,我是讓你去陪着她,別對她動手動腳的,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蕭千夜面色尷尬,趕緊點了點頭穿好衣服,走進了旁邊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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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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