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封心台

第四百七十五章:封心台

明溪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猜測道:「瞳術,既然他擁有如此厲害的東西卻沒有直接對我使用,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我起不了作用吧?公孫晏,你先去幫七姑姑找人,另外派人通知五皇叔和六皇叔,你自己也要小心。」

公孫晏點點頭,明溪是日冕之劍的擁有者,自然很難受到影響,但他也知道此番示威無疑就是沖着皇室來的,再一想到葉雪下落不明,也不敢繼續耽擱起身離開,明溪頓了頓,瞄了一眼蕭奕白,想了好一會才擺手說道:「你先回封心台等消息吧。」

「那你呢?」蕭奕白很明顯不放心這種時候讓他一個人獃著,明溪笑了笑,翻手就取出一個熟悉的星星墜子,低聲說道,「說起來有些意外,你弟弟專程跑了一趟千機宮,把冰封八年的岑歌放了出來,現在本體脫困之後魂體的力量也進一步恢復,不過伽羅路途遙遠,他說他的身體封印太久還有些僵硬,估計得緩個幾天才能趕到,所以托樓主先把這個給了我,這東西是你買給飛影的?」

蕭奕白看着那個小巧的星星墜子,似乎還能聽見裏面來自分魂大法的輕微笑聲,明溪已經快速收了回去,嘆道:「放心吧,玉扳指我也會一直戴着的,飛影這段時間無聊的很,哄小孩子這種事情你還是自己去吧。」

蕭奕白只能悄悄返回星羅湖上的封心台,水下的金線在夜裏擴散著極為耀眼的光澤,相互交織在一起格外璀璨,也讓許久沒有回來的他分神的在湖邊駐足半晌,當時大湮城主提出「金線之術」后便一直留在帝都協助維持,後來甚至利用日冕之劍的力量將金線之術更大範圍的投入道各種武器中,軍械庫很早就聚集了全境各地的技師一起鑽研,時隔半年,當他再次看到曾經的金線之時,也早已經不是那時候淡淡的雛形。

但是明溪和他坦白過,金線之術的維持需要利用到原縛王水獄留下的十殿閻王殘陣,也需要繼續補充活祭之後的生魂怨力才能持久,如今這片看似寧靜的湖泊下,是不是又開始了一如從前的血腥殺戮?

他情不自禁的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他的眼睛即便能看的更高更遠,也無法望到天際最頂端的上天界,夜王至今銷聲匿跡,是當時那場混戰的舊傷未愈,還是又在進行着什麼意想不到的陰謀?

蕭奕白無聲嘆息,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藉著夜幕的掩護終於返回封心台內的閣樓,他輕手輕腳的走進去,這段時間因為是飛影一直在冒充自己作為「人質」,房間里的佈置也很而易見的有了一些女孩子獨有的變化,比如說桌上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巨大銅鏡,在比如說柜子裏琳琅滿目的女式衣裳,他桌上原本擺放着的那些晦澀難懂的古書也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是一本本雜文怪談,甚至還有小女生喜愛的言情之書。

他尷尬的掃了一眼,雖然封心台有軍閣駐守,但是根據命令是不能直接進入內部房間的,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統一放在外面的隔間里,什麼時候有空可以自己去取,這個飛影莫名其妙搞出來這麼多女孩子的東西,就真的不怕外人懷疑他有什麼特殊的癖好?他本來就被傳有斷袖之癖,這下是洗都洗不清了吧?

「飛影?」蕭奕白壓低聲音喊了一聲,封心台的閣樓很大,上下是三層木質結構,一聲念出可以盪起迴音,由於明溪身為皇太子時期也曾被先帝軟禁在此,所以用的東西也都是難得一見的珍貴之物,他疑惑的環視了一圈,整個房間空蕩蕩的並沒有人回應他,於是又沿着樓梯往上繼續喊了幾聲,蕭奕白心中泛起一抹擔心,夜已經完全黑下來了,為何飛影遲遲沒有點燈?那小丫頭雖然是個血統罕見的異族人,又是名義上尊貴的白教教主,但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以前在千機宮的密室里還總是吵著怕黑,沒理由這種時辰還不點燈吧?

疑心一起,他立即就察覺到暗處有一束幽幽的目光在緊盯着自己,然而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他竟然無法準確分辨那束目光究竟是藏在哪裏!

蕭奕白不動聲色的沿着樓梯繼續走上二樓,窗子是敞開的,星羅湖下的金光折射著讓人眼迷離的光澤,將黑暗的房間也照的明亮起來,蕭奕白慢慢靠到窗邊,自從靈力的迴轉被夜咒束縛以來,其實他自身的內力也一併受到了嚴重的影響,即使他還是會攜帶着三聖劍之一的「風神」,但也極少極少再出手,但眼下詭異的氣氛逼着他不得不強行在掌下凝聚起無形的風,謹慎的感知著那束目光的挪動。

無聲的僵持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夜幕里倏然傳來一聲輕笑,風神的劍風也在這一刻逼出暗藏的人,然而率先停手的,仍是蕭奕白。

「飛影……」他無意識的念出這個名字,飛影就在他面前好好的站着,只是整個人沒有一絲朝氣,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她左眼中象徵教主尊貴身份的紅蓮花竟然呈現出閉合的姿態!不等他回過神,一個陰影從飛影身後慢步踱出,他穿着一身夜行衣,帶着暗部常用的那種無面人面具,但從唯一透出的眼眸里,蕭奕白立即就認出了對方的來頭。

這應該就是朱厭口中那位擁有「瞳術」異能的試體,編號四十九,袁裴。

「飛影,白教最後一任教主的名字。」袁裴一隻手看似輕易的搭在飛影嬌小的肩膀上,是在無聲的威脅眼前人不要輕舉妄動,又淡淡笑起來,慢慢說道,「我記得她,雖然血統非常罕見,但其實只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孩子,小小年紀就被強行推上了教主的寶座,一直到白教被帝都收入囊中,尊貴的教主大人也不過才七八歲的年紀,恐怕她也不知道什麼叫滅教之仇,殺戮之恨吧?」

蕭奕白收迴風神的劍風,袁裴分明沒有在看自己,可他還是能感覺到無數目光從四面八方盯過來。

「所以她就這麼樂呵呵的跟了你?你也就心安理得的照顧她?」袁裴不可置信的扶額搖頭,蹙眉,憤憤而道,「白教滅亡的那一日,我聽說核心的五千教徒匯聚在千機宮後方那塊雪碑附近,祈求天神能拯救他們,可是天神沒來,來的是一位年輕公子,那個人一己之力擊敗大司命岑歌,還能有時間帶兵一路追到雪碑處,將所有人就地斬殺,屍首也直接埋入了大雪之下。」

袁裴終於抬起眼望了他一下,就是這一瞬讓蕭奕白整個人神志蕩漾立即低頭,又聽見對方譏諷的聲音鏗鏘入耳:「那位年輕的公子,就是後來的軍閣主,也就是你弟弟吧?他因白教一戰成名,從此得到皇太子的器重,不過二十多的年紀就能和高總督分庭抗禮,其實從那時候起,暗部很多人都在注意他的動向,他有着很明顯的弱點,但因為皇太子的保護,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對他下手。」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著措辭,半晌又搖搖頭反駁自己的話:「不對,保護他的人不僅僅是皇太子,有幾次他單獨執勤我們都有很好的機會,可暗中始終有人阻撓,這個人神出鬼沒靈力驚人,至少在我看來,身手甚至在三十三之上,他手上有一柄看不見的長劍,可以聚風凝形,就像……你現在這樣。」

他的嘴角在無面人的面具下勾起意味深長的笑,連帶着詭異的眼睛也出現奇妙的弧度:「你很少用劍,也很少展露自己的術法,唯一一次公開動手,是在第一次的軍閣秋選上,帝都傳聞中的你,無非是軍閣主的兄長,皇太子的……情人?藉著這層關係,駐守在遙遠的伽羅雪原,反正也沒什麼特別值得暗部留意的事情,可到如今我才明白,原來真正藏在暗處隱而不發的那支利箭,是你。」

蕭奕白反倒是被這句話逗笑,下意識的接道:「利箭嗎?你們可太看得起我了,我現在連根木棍都算不上。」

「呵……」袁裴不置可否的笑着,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也在目不轉睛的堤防對方的動作,又道,「公子自謙了,剛才那一劍若不是有教主大人攔著,我可能是要受傷的。」

風在房中竄動,雖然微弱,也讓他不敢掉以輕心,但他手握飛影這張牌,仍是底氣十足不肯避讓分毫,蕭奕白一步上前,腳尖撩起一陣風色漩渦,袁裴暗暗吃驚,他竟然是閉着眼!為了防止被瞳術控制,這個人竟然敢在他面前閉目出擊,難道真的不擔心會誤傷到這個小丫頭?

在他這麼想的時候,風已化成利刃,真的像長了眼睛一般精準的對他飛來,袁裴深吸一口氣,丹雀族的體質偏弱,好在有義父袁成濟多年的栽培,才讓他孱弱的身體逐漸強壯,想到這裏,他也立即頓步抽劍,一手拉着飛影不讓她被奪走,另一隻手快如閃電,一時間竟真的能跟上風神的速度!

蕭奕白也在暗暗吃驚,雖然他眼下力量和靈力都受限,但也能察覺到對方的身手確實出類拔萃,如果再加上防不勝防的瞳術控制,那麼能輕而易舉的潛入封心台不被外面的守衛察覺就是很正常的事。

關鍵是飛影……他如果一直這麼拉扯著飛影當成擋箭牌,眼下無法完全控制風神的自己就極有可能誤傷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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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燼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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