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1章 生者不答

「莫急，你要靜心而思，從心而言」，老和尚微笑道。

「人從何而來？」霍海突然間想起了黑獄人，那些黑獄人是從何而來？它們可沒有身體只有靈魂，完全是次元生物的精神體。可它們是人嗎？能夠稱之為人類嗎？或者說，在沒有得到完整的肉身之前，它們可以稱之為生命嗎？

「人從何而來？」霍海又想起了靈族，無論是清靈還是濁靈，那全都來源於主規則，可它們同樣沒有身體。它們難道也是生命的一種？

「人從何而來？」霍海還想起了他現在身為天水星和流銀星兩大星體規則，他看到了萬物蔥籠，看到了生生不息，也看到了事物的旋生旋滅，活着的被稱做生命，死掉的卻被叫做屍體，那生命是單指獨li的精神體，還是指靈和肉合二為一的物化？

如果精神體可以被稱為生命，那所有生命是否是同質同源的？那它們又從何而來？什麼又謂之於生命？

若是統一來源於主規則，可主規則又是什麼？若勉強解釋，主規則就是宇宙運行的一種意念，那這意念又代表着什麼？人從這意念中來，又意味着什麼？

霍海深深地思忖起這個問題來，思忖到最後，他充分感受到了什麼是思考的痛苦，那種窮盡思維卻依舊無法尋求到答案的痛苦幾乎讓他要發瘋、要爆炸。

這個問題似乎永遠都沒有盡頭，只要念頭一動，便可以推翻重新的假想，設置無數個猜測，哪怕是沿着一條單線思維去想，也依舊是永遠都沒有盡頭。

「想好了嗎？人，從何而來？」那個老和尚收攝心神，再次緩緩問道。

「這就是一個偽命題」，霍海「豁」地望向了老和尚，他的眼中居然湧起了一層濃得化不開的血絲，宛若兩團燒着的紅色火焰。

「為什麼這樣說？」老和尚一怔，經歷了那麼多人，他從來就沒有想到，只有霍海居然直接推翻了題干。

「因為，這個問題應該是問死人的，或者說，是問那些精神體的，對於活着的人來說，根本就是一個永遠沒有答案的問題」，霍海緩緩地道。

「答案是可以猜測的」，那個老和尚緩緩地道。

「但卻是永遠無法得到證實的，起碼活着的生命是無法證實的，所以，關於這個問題，生者不答！」，霍海怒喝道，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山谷的陽光照射之下，他的身上驀然間騰起了一陣若有若無的火焰，這火焰猛烈地燃燒着，俱都化做滔滔熱浪向著上方衝去，遠遠望去，宛若一焰衝天，蔚為壯觀。

這一幕，就算是那個老和尚也看得瞠目結舌。

無數年中，他見過無數想到這裏想要去殺迷思者的人，也見過無數人在迷思之時這樣痛苦的思考、焦灼，更見過他們思考過劇產生的火焰，那火焰最後都成為了迷思者成為更強大的迷思者的能量。

但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僅僅只是一次思考，居然就能產生這般龐大的迷思火焰，簡直是那些普通人全加在一起的十倍、百倍！

就在那道迷思火焰一下衝上天穹時，「轟……」山谷里傳來了巨響聲，彷彿天塌地陷，整個空間都彷彿徹底崩塌、破碎，霍海眼前的一切全都化做了無盡的碎片，他不由得閉起了眼睛，可下一刻當他睜開眼睛時，卻不由得怔住了。

因為，山谷依舊好端端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前方依舊是一個圓形的空地，空地上依舊坐着一個人，依舊是那個低眉斂目的灰眉老和尚。

他抬起頭來望向了霍海，彷彿從來沒有見過霍海一樣，微微一笑道，「你來了？」

「你，是剛才的那個老和尚？」霍海皺起了眉頭。

「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你可以認為我是，也可以認為我不是，生命俱有意念，意念波動間就會產生無限的可能，就如生可能是死，死可能是生，如是，如是」，那個老和尚依舊微笑道。

霍海驚疑不定地望着那個老和尚，神色肅穆，卻沒再說什麼。

「其實我要恭喜你，有大部分人卡在了第一個問題上，他們無法從心而答，所以，他們便永遠地停留在了那裏，繼續思考這個問題，而你，成為了那極少數能夠到達這裏的人」，那個老和尚望向霍海繼續微笑道。

「我要不要說一聲很榮幸？」霍海冷哼了一聲，隨即忍不住問道，「那些沒有回答上來的人呢？哪裏去了？」

「他們，都成為了迷思者的信徒，為迷思者的思考提供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那個老和尚道。

「它們還活着嗎？」霍海皺起了眉頭。

「當然」，老和尚微笑道，「只不過，他們換了一種活着的方式而已。」

「是一種什麼方式？」霍海隨口問道。

老和尚卻並沒有回答，而是望向了霍海，神色肅重了起來，「鑒於你之前的不屑與抗拒，所以，接下來，只有一個問題，你也只有一次機會，希望你能珍惜這個機會，回答我的問題。」

「麻煩」，霍海吐出口悶氣去，不過卻也隱隱約約地感覺到了，這應該是已經向著穹頂天空更近了一層？

「人，有來世嗎？」那個老和尚神色肅重地問道。

「剛才我已經回答過，其實這個問題跟上一個問題差不多少，只不過就是來去的源頭而已，唯有死了的人才能回答，生者不答」，霍海怒哼了一聲道。

「不，你必須要回答，因為，兩個問題不能是一個答案」，老和尚緩緩搖頭。

霍海怒目而視，老和尚卻緩緩垂下了頭去，低眉斂目，不再說話了。

「這怎麼回答？人有來世嗎？瑪德，我都沒死過，我怎麼知道人有沒有來世？」霍海憤怒地腹誹，卻不得不奮力思考，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因為他的思考，他的頭頂上已經又再有迷思火焰騰起，愈燒愈烈！

「可以回答了嗎？」老和尚再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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