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幕 如魚得水

「我想有四個我，一個做事，一個做夢，一個讀書，一個寫故事。」劉自如莫名的想起了這個自己小時候的幻想，沒想到真有一天夢想成真了。

兩個巨大的膠囊艙緊緊的挨着，足足有手臂粗細的電纜，連接着兩邊。

「那個就是陶偶了。」斑鳩指著另一個倉里的人形物體說道，「很神奇不是么，靈魂復刻，這可大大減少了里世界人員的死亡率。當然了，成本也不算低就是了。」

劉自如躺進空着的這台機器，在他躺好后，斑鳩關上艙門，一道肉眼可見的電漿從頭掃過，他感覺自己身處在一個強電場里，身上的每一個汗毛都豎起來了。

「叮！」一聲微波爐般的提示音響過。劉自如這邊的艙門打開了，白茫茫地霧氣傾瀉而出，他忽然覺得這有些像蒸饅頭出籠。

「好了么？」劉自如問道。

「好了。」斑鳩說道，隨着她的聲音，她按下旁邊機器的按鈕，又是饅頭出蒸籠的效果，一個和劉自如幾乎一模一樣的人，站在了劉自如的身前。

區分兩個人的唯一辦法，就是劉自如穿着衣服，而它對面的那個復刻版，並沒有穿衣服。

嗯。

怎麼說。

儘管斑鳩也是複製人，光着的也不是自己，而是自己復刻版。但是，劉自如還是感到了很大程度的羞恥。

「他這樣光着不好吧？」劉自如問道。

「嗯，還行。如果你接觸過偶人***業，你就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大事了。」斑鳩說道。

「還真有？」劉自如剛剛還腦補會不會有這樣的事情，沒想到真的還有。

「有啊，不過主要靠走私。里世界也有偶像，也有明星，也有一個是很多人夢中情人的人。有需求就有買賣，有買賣就有殺害。自從偶人出現后，這種事情就屢禁不止。里世界的人負責保護表世界的和平，卻又發生這樣的事情，是不是很好笑。」

劉自如倒是沒笑出來，雖然自己的對面站着的也是自己，但是他並不知道這個自己有什麼想法。

按照道理講，在複製偶人的時候，可以通過不停地想某個事情，給即將複製的偶人，發佈一個任務。偶人出現后，就會去達成這個任務。

然而，剛才劉自如什麼都沒有想，也就是說，這個偶人，並沒有可執行的任務。

「我剛才沒給他下達任務指令怎麼辦？」劉自如問道。

斑鳩對此見怪不怪地說道，「不用怎麼辦，他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他認為需要做的事情。當然，他的想法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你的想法就是了。不過，是兩分鐘以前的你的想法了。」

對面的偶人，似乎熟悉這個世界都要用一段時間。過了好一會，他才能開口說話，他看着劉自如，看着斑鳩，眼神里沒有一點迷茫。

其實，對於這些偶人來說，他們從誕生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了自己短暫的生命。

他們從誕生起，就沒有探尋生命的意義的資格。他們雖然有思想，能說會道，但是他們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而大多數偶人，都對於自己是一件工具很有覺悟。

他們無法反抗，雖然說他們的本體不能直接控制他們，但是卻可以操控他們體內的控制核心。

只要讓這個核心過載，就會摧毀偶人的運行狀態，偶人就會死掉了。

因為偶人都是本體的分身，基本上繼承了本體的所有思想。所以，他們對於這些內容，都是非常了解的。

當然，極少數時候，有個別不怕死的偶人，會想着突破桎梏，成為一個真正的人，然而那只是說夢話一樣。

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人類，想要永生，那也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劉自如想着想着，忽然覺得有點冷，如果說，偶人是自己的劣化版，那麼人類本身又是什麼？某個神秘生物的劣化版？

偶人的生命周期是一周，人類的生命周期是一百年？

劉自如不能不這樣想，雖然他以前也很信表世界達爾文宣稱的那套《進化論》。但是，表世界的考古學成果，卻並不支持這個說法。

因為，進化學說最需要的中間體的化石一直不存在。

如果人是從猴子進化而來的，那一定會有處於過度階段的個體，但是為什麼找不到。

為什麼地球上的所有生物，似乎從出現開始，就一直是那個樣子，一直變化不大，這已經可以說得上是一個不解之謎了。

科學是一種學說，是可以讓人迷信的。

科學的存在，會讓人以為這個世界是安定且有規律的。

然而，這個世界真的有規律么？人類，乃至整個生物圈的存在，就像是地球表層上的一層苔蘚。

對於宇宙來說，這層苔蘚有意義么？

劉自如看着自己的分身，又看了看斑鳩問道，「現在複製完了，如果我想找到麻雀該怎麼找呢？」

「去那。」斑鳩指著另一扇門說道，「年獸打開的時空之門是溫和無害的，相信你也體會過了。然而，有一種充斥着狂暴的空間亂流的時空之門，人類本身很難穿越過去。而生來就註定多災多難的偶人，卻能夠輕輕鬆鬆地穿過。

麻雀在的那個地方，就被包裹在時空亂流中。你能看到她，接觸到她，也只是能在夢中接觸。

當然了，她在那裏是有明確意義的。她之所以在那裏，是因為那裏有普羅米修斯之火，她要引導新人獲取那火。

說是失敗了就會被它焚身。然而，那是流傳很久的傳說了。自從不用真人穿過時空亂流，獲取普羅米修斯之火，只要從夢中引導后。所謂的焚身，更像是一個古老的玩笑。」

「你可以去那邊找到麻雀么？」劉自如問偶人道。

偶人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打開那扇充斥着時空亂流的門穿了過去。

斑鳩注視着這一切，看到偶人進去后，她說道，「好了，你可以先回去了。你的任務估計只有紅包群的任務，剩下的時候，你就能和廢土小姑娘過平淡的日子了。謹記，請珍惜。」

斑鳩笑着把劉自如推回地下停車場。

夕陽的光芒披灑在高樓大廈上，把它們染得橘黃的同時，還勾上了一道金邊。

劉自如吸著晚高峰的汽車尾氣，心情終於舒暢了，他張開雙臂，「平凡的生活，我回來了！」

行人路上的人紛紛側目，看着劉自如的眼神很奇怪，離著劉自如遠遠的就走開了。

劉自如絲毫不在乎這些人的目光，狂奔回家。

他已經給克里斯提娜店裏的鑰匙了，這樣就不必擔心自己晚回來，她進不了門了。

回到巷子，克里斯提娜站在外頭，學了幾天中文的她，已經可以和周圍的孩子進行中文交流了，並且還談笑風生有說有笑。

她看到劉自如回來了，開心的用中文說道，「店長，你回來了啊。」

「回來了，你這中文不錯，幾天就能學成這樣，你要是去給補習班做廣告，他們都會覺得是虛假宣傳。」劉自如說道。

儘管他自己依靠着普羅米修斯之火，像是開掛了一樣，獲得了能夠知曉任何語言的能力，但是，他還是很羨慕像克里斯提娜這樣強的學習能力。

普羅米修斯之火，功能的確很厲害。但也不是全能的，它只能讓沾染了火的人，聽懂別人的話，卻不能讓別人聽懂沾染之人說的話。

簡單來說，它只是一個單向翻譯的系統。如果對話雙方想要無障礙交流，除非雙方都有普羅米修斯之火，或者類似的翻譯技術，再不就是這個語言雙方都懂。

這樣已解釋，普羅米修斯之火的適用範圍縮小了許多，看上去就沒那麼實用了。

克里斯提娜雖然會說幾句中文了，但是劉自如說的句子還是太長，讓她有點難理解。

她想了一會，才大概搞懂這句話的意思，臉上蹦出了笑容。

劉自如看着煩人的孩子們在她的身邊嘰嘰喳喳，他問道，「你弄這些孩子來幹嘛？不覺得他們很煩么？」

「沒有啊，孩子這麼多多好，孩子就是希望啊。我在廢土上從來沒看過這麼多孩子在一起。」克里斯提娜說道。

廢土那邊的情況，劉自如也算是比較了解。高出生高死亡，真正能夠活下來的孩子沒有幾個。

課堂上學什麼的基本上也沒有，因為根本支撐不了這麼多孩子不從事工作脫產學習。

想要見到孩子們在一起的場景，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當然了，按照這邊的標準來說，克里斯提娜其實也還算是個孩子。

劉自如問過克里斯提娜的年紀，也就只有十六歲而已。這個年紀，在這邊還只是一個高中生，而在那邊，已經是一名戰士，生產者，或是像是她這樣的資深探險家了。

「能自由自在的學習真是太好了。」克里斯提娜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大堆卷子，她把這些卷子擺在劉自如面前，說道，「你看看這些習題，做起來真是太開心了。」

「你開心就好。」劉自如看着這些很可能是這些小朋友塞給她的習題，神色都有點變了。他當初可是在題海里遨遊了不知道多久，暈船的他可是吐了再吐。

雖然都知道題海戰術，不失為一個在有限成本下的優秀學習戰術。但是，每一個親歷過的人，都不會把這當成一件快樂的事情。

如果說學霸刷題是快樂的，那也不能說是錯。畢竟，對於人家來說，刷題就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克里斯提娜果真歡歡喜喜地去做題了，而她身邊那些煩人的小妖精，圍在她身邊打打鬧鬧，但也沒真的去煩她。

「謝謝姐姐！」一名小孩開開心心的捧走了自己的作業。

「謝謝姐姐。」又一名小孩開開心心的捧走了自己的作業。

孩子們漸漸地排成了長隊，按照順序，一個個等著從克里斯緹娜手中拿回合適的答案。

劉自如看的目瞪口呆，他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別看他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實際上他和這些孩子，真的沒什麼交集。

一方面來說，是他和這些孩子們玩不到一塊去，二是輻射食堂在附近的傳言中，還是一個挺有說道的地方。

就在前段時間，劉自如還抓到一個想偷偷翻進輻射食堂做探險直播的人呢。

這種人其實挺可惡的，抓不到他們，他們就胡作非為。抓到了呢，他們就解釋自己這是為了夢想，這是為了娛樂大眾。

劉自如嫌和他扯淡太煩，最後把警察叫來，讓他和派出所的同志好好解釋一下為啥私闖民宅，嘴裏還有輻射食堂的半根胡蘿蔔。

這算是入室盜竊了吧。

不過，食堂里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了。最後警察也就是批評教育了一番，就把這個人給放了。

直到太陽完全落山，克里斯提娜才在門口的燈光下，把所有的習題都做完。

做完習題的她，一臉的意猶未盡，甚至用舌頭舔了舔嘴唇。

對於她來說，這種有着完整知識體系的知識，真的是異常的美妙。

不是說她可以輕鬆學這些知識而不感覺困難，而是她在經歷了廢土那邊狗皮倒灶的教育之後，已經被虐出了風采。這樣一來，她再一接觸這邊的教育體系，簡直就是如魚得水起來。

要知道，克里斯提娜可是幾百個部落裏面，數千個孩子裏唯一一個通過知識神教測試的人。

稍微比對一下，就相當於這邊幾個學校，幾個年紀加在一起，最後才最終教育出來一個合格的學生。

這樣的廢品率實在是太高了，雖然那個唯一的成品，往往質量喜人，但是又有什麼用呢。

克里斯提娜按照這邊的標準來看，幾乎是百萬挑一的存在。

別看他們那邊是從幾千個裏面選一個，但是他們的學習環境，可是槍炮支在後背，一言不合就開槍的學習環境啊。

在這樣的壓力下，學習的動力也異常充足。最後除了克里斯提娜，剩下的小部分人能成為學者，負責為知識神教篩選下一代的人才。

不過，他們的知識就不成體系，在他們的教育下，想要出頭就會變得更難。

沒有經歷過這一切的劉自如，絕對無法體會到克里斯提娜這種如魚得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