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畜生!

1、畜生!

悶熱潮濕的樹林中,瀰漫着重重白霧,靜的如墳墓一般。

我拚命扒開前方縱橫交錯的枝條,沒命的往前跑,身後,嘶嘶的聲音如影隨形,越來越近,慌亂中,腳下被什麼東西一絆,整個人撲倒在地。

黑影籠罩下來,一滴一滴的鮮血滴落在我的肩頭,濃重的血腥味包裹着我蜷縮的身體。

長長的蛇信子一下一下的舔着我被劃破的側臉,冰涼的溫度激得我渾身顫抖,我不停的搖頭,想要躲開,卻怎麼也無法逃離它的掌控。

「求你……求你放過我。」我終於承受不住哀求。

冷冽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替我換身新皮,這是你自己犯的錯,你得彌補。」

「上個月我不是剛給你做過一身?奶奶說不能再做。」我哆嗦著說道。

「呵,不能再做?」蛇身一點一點的縮緊,將我箍在其中,蛇信子舔上我的唇,戲謔道,「那就用你自己來換。」

話音剛落,我只聽到一聲布匹撕裂的聲音,身下一涼,血淋淋的蛇尾盤了上來,我這才明白它話里的意思,大驚失色:「畜生!你要幹什麼!」

「做我的女人,抵你的過錯,公平。」

蛇尾圈着我的大腿一點一點往上,眼看着就要盤上我的腰,我終於認命大叫:「我做,我替你做……」

……

猛地從夢中驚醒,滿身大汗,渾身都在不自覺的顫抖,周圍一片漆黑。

伸手打開燈,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卻驚覺身下一片潮濕,心中一滯。

掀開被子,看着被撕破的睡褲,以及滿褲子斑斑的血跡,我閉了閉眼,果然,我不是在做夢。

視線落在腿間的床單上,一隻黑漆漆的蛇形青銅器靜靜的躺在那兒,伸手將它拿起來,摩挲著表面斑駁的銹跡,回憶襲上心頭。

我叫白菲菲,是江城大學古文物修復專業研二的學生,上個月江城郊區玉龍山剛出土了一批據說是戰國末年的文物,很是珍貴。

我的導師張良敏參與了文物挖掘工作,正值暑假,同學們大多都回家了,我因為要留在江城打零工賺生活費而沒走,正好被張良敏抓去幫他完成出土文物清理工作。

我還記得那天被送過來的文物有七八件,我的任務就是根據這些文物的材質選擇相對應的藥劑,清洗乾淨它們表面的雜質。

因為我們學院與江城博物館長年有合作,所以這項工作我做起來得心應手。

那七八件文物中,只有這條蛇形青銅器保存完好,清洗之前,我仔細摸了好幾遍,確定連一絲銅銹都沒有,便只用蒸餾水清洗它表面的塵土。

可萬萬沒想到,蛇形青銅器剛放進蒸餾水裏,表面本來光滑的釉質,眨眼間便脫落的乾乾淨淨。

那一瞬間我被嚇得魂不附體,趕緊將它從蒸餾水裏撈起來,可為時已晚。

蛇形青銅器表面原本光滑的釉質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暗紅色斑駁銹跡,一摸,如血一般沾滿我的手。

這可是戰國末年的東西,價值連城,卻被我洗壞了,就算是把我賣了也不夠賠的,我握著蛇形青銅器,一時間六神無主。

可心裏也有點奇怪,銅銹不是綠色的嗎?

就在這個時候,張良敏打來電話,告訴我他正在機場,一個小時之後會領着京都來的考察員回學校研究這幾件文物,讓我儘快做好清理工作,準備迎接他們。

放下手機,我整個人跌坐在凳子上,看着那還在滲透著暗紅色銹跡的蛇形青銅器,面如死灰。

清洗出土文物,這是我們專業的基本功,我都研二了,卻犯了這麼低級的錯誤,被張良敏以及考察員知道了,就算不讓我賠,我的前程也毀了。

想到這裏,我再也坐不住了,衝出實驗室,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回宿舍,拖出床底最裏面的黑色行李箱,打開,手從上層的衣服、書本底下摸進去,將壓在箱底的一個黃布包扯了出來。

打開黃布包,我熟練的從一堆彩紙中抽出一張黑紙,拿起剪刀咔擦咔擦不停的剪,沒一會兒,一張如被解剖開的黑色蛇皮便出現在我的手中,與那蛇形青銅器本來的紋路一模一樣。

收好黃布包,我帶着剪好的彩紙回到實驗室,已經半個多小時過去了。

我將彩紙附着在蛇形青銅器表面,彩紙遇到銹水,很快被浸透,粘了上去。

做好這一切之後,我看着手裏的蛇形青銅器,猶豫了。

奶奶的警告一遍一遍的出現在我的腦海中,讓我不敢進行下一步。

牆上的時鐘不停的走,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眼看着張良敏電話里說的時間快到了,我終究深吸一口涼氣,緩緩的朝着蛇形青銅器吹了過去。

這一吹,本來有些皺巴的彩紙立刻融化開來,一點一點的沁入蛇身,等我一口氣吹完,彩紙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煥然一新的一層黑色釉質,完美無缺的包裹住蛇形青銅器,讓它恢復如初。

甚至,那蛇形青銅器的眼睛還微微一閃,彷彿有了靈魂,下一刻就會活過來一般。

而我吹完這口氣之後,整個人像是生了一場大病,兩腿一軟,暈過去之前,耳邊似有似無的有聲音在說:「小白,我終於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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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門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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