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酸甜小劇場（2）
童心沒想到，五加覃就是五加敏的孩子，更沒想到的是，當年他們五加族被滅門之後，五加覃明明被藏得無影無蹤，可最終，還是被五加雷給找到，帶了回去。
五加覃是五加雷一手養大的，她不停地修鍊，找准每一次機會往外逃，可每次，遍體鱗傷的再被抓回去。
「五加覃遺傳了她母親的優秀基因，生來修鍊天賦極好，靈氣十足，五加雷就是看中了她的這些特質，留下了她的小命。」來人進一步說道，「但他養着她，目的是很明確的，就是在等她長大，修鍊幻化人形，甚至飛升成地精，到那時，才是他向她伸出魔爪的那一刻。
但不知道怎麼回事，每一次五加覃即將幻化人形的時候，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不測，阻礙她飛升的步伐。」
話說到這裏，童心微微一愣。
阻礙五加覃飛升步伐的，不一直都是他童心嗎？
童心忽然想起來，五加覃跟他說過，這是她最後一次飛升的機會的，因此，她才會故意絆倒童心，跟他相認。
童心努力的回想着這麼多次。他在每一個關鍵期，都是那麼巧的和五加覃相遇，在江城，在江城周邊，甚至到了冥界，這一切的巧合，難道真的是巧合嗎？
來人繼續說道：「這些年，五加覃一次又一次的錯失幻化人形的機會，一次又一次的靈力損耗，導致她的真身不堪負荷，幾年前被斷定如果再這樣發展下去。或許就再也沒有飛升的機會了。
就在那個時候，五加雷得到一個機會，將五加覃送入冥界紮根，也算是她運氣好，好巧不巧的將根扎在了靈巫一族的靈脈上，靈力飛升迅速。
終於在前些天，幻化人形，五加雷也早早地做好一切準備，就等著吉日的到來，迎娶五加覃過門了。」
「什麼？」童心的聲貝一下子拔高了太多，把自己都驚住了，稍稍緩和了一下才問道，「你說五加雷要迎娶五加覃，這個消息準確嗎？」
來人肯定道：「吉日就在最近一周之內，但五加雷謹慎，到底是哪一日，從未向外透露。
他迎娶五加覃的目的，就是為了將她捆在身邊，讓她成為渡自己的一味藥渣，說到底，五加覃最終延續了她母親的命運，沒能逃過這一宿命。」
「既然你們都已經查清了這一切。不可能真的無動於衷。」童心激動道，「五加覃現在就是一味靈力十足的地精，她的靈力一旦被五加雷全部吸收，這個傢伙就將捲土重來，長白山將迎來怎樣的局面，你們比我看的清楚。」
「這是一個困局。」來人說道，「三爺分析過，如果此刻去料理五加雷，必定會迎來他極力的反抗，到時候必定大批量的傷及無辜，並且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能把他連根拔起，就輕易不能動手。
如果讓他自己爆發，再迎頭按下，至少最終可以將他連根拔起，雖然可能付出的代價會更大，但終究是值得的。」
這就是要犧牲五加覃，成全五加雷，等到五加雷成了氣候，野心蓬勃，蠢蠢欲動之時，再伺機將他徹底消滅了。
從大局觀上來看，柳三爺做出這樣的決斷，是正確的。
但對於五加覃來說，卻又的確是極其殘忍的。
童心心裏揪揪的痛，恨自己那天晚上為什麼不留一留五加覃，恨自己這麼多年，與這個小倒霉蛋遭遇了那麼多次，從未懷疑過什麼。
如果他早一點發覺五加覃的不對勁，早點向她伸出援助之手，或許，一切都不會像如今這般難以挽回。
那人離開之後，童心整個人像是丟掉了魂兒似的，每天無心政事，茶飯不思，渾渾噩噩。
就這樣過了兩天，他實在坐不住了。
五加雷要迎娶五加覃，日子定的隱秘，必定也不會大張旗鼓的舉辦，只會有一個簡單的儀式，而這個儀式，不僅僅代表着婚姻關係的形成，更代表着，五加雷與五加覃之間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的形成。
理智告訴童心，這件事情他沒辦法插手，這是他們五加一族的宿命，是延續了上百萬年的問題癥結所在，他不能貿然出手，打亂了柳三爺的計劃。
可是，他真的無法就這樣丟下五加覃不管，隨着時間的推移，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他想救她，想將她帶回冥界，再也不讓她離開自己身邊。
童心這兩天的不安與彷徨，白溪都看在眼裏。
本來白溪並不知道童心這段時間到底怎麼了，還是白菲菲帶信提醒她，她才發現。
自從童心去找白菲菲，讓她向長白山那邊詢問五加一族消息的那一天開始，她就知道，純真無邪的小童心，心尖上，怕是也住了人，只是他自己還未察覺。
本來柳三爺查清楚五加一族滅門事件來龍去脈之後。並不需要特地派一個人來，跟童心說這麼多，這也是白菲菲要求的。
白菲菲與童心那麼多年的姐弟情誼，再加上這些年，童心對鶴琦的照顧，她怎能不為他着想、籌謀？
但她也不能徹底看清童心內心最終的抉擇，所以，她選擇將這些消息透露給童心，讓他自己去做選擇。
而這兩天童心的表現，讓白溪明白，童心在意那隻她素昧蒙面的人蔘精，白溪便問墨九幽：「怎麼辦？要幫幫他嗎？」
「五加一族的事情，牽扯太深，童心一旦插手，便是代表了咱們冥界。」墨九幽有些為難。
白溪有些不高興了：「他五加雷的爪子都伸到冥界來了，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人蔘精送進冥界紮根，本就沒把咱們冥界的權威放在眼裏，墨九幽，你能忍得了？
並且，我看你這冥界裏面的那些個陰差，怕也不全都服服帖帖、忠心耿耿，抽個時間，也該清理清理了。」
墨九幽一把攬過白溪，討好道：「你看你，這麼急做什麼？我只是說為難，但也並沒有說不幫童心不是？
我這不是在等？」
白溪明白，墨九幽是在等童心來找他，畢竟如果最終童心選擇放棄五加覃，他們也不能強壓着他出面不是？
好在，童心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傍晚，童心便來了冥王殿，跟墨九幽請假。說是想回白家莊園小住幾天。
墨九幽說道：「回去小住幾天也好，有些事情，跟菲菲他們商量著來，不用擔心冥界這邊，一切跟隨你本心去走便可。」
童心詫異的看着墨九幽，很顯然，五加覃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墨九幽這是默許他插手這件事情了。
童心感激之於，沒有多說什麼，只點頭道：「謝謝。」
墨九幽拍拍他肩膀道：「童心，這人世間的感情，有些唾手可得，而有些，轉瞬即逝，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後悔，那將會讓你遺憾終身的。」
……
童心去了白家莊園，白菲菲一直在等著，晚飯桌上，誰也沒有胃口。
童心默默地坐在那兒，握著筷子發獃，白菲菲夾了一塊蘑菇放在他碗裏，他這才微微回神，看了一眼白菲菲，道：「姐姐，這兩天你有長白山那邊的消息嗎？」
「我一直跟那邊保持着聯繫。」白菲菲說道，「暫時還沒有任何動靜，柳三爺那邊一直盯着，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童心稍稍鬆了一口氣，放下碗筷，鄭重道：「姐姐，我想去一趟長白山。想要救一救五加覃。」
「童心，你真的想好了嗎？」白菲菲嚴肅道，「我知道你與五加覃之間有着一些羈絆在，但她終究只是一隻修鍊得道的人蔘精罷了，為了她，置整個長白山的生靈於不顧，值得嗎？」
童心說道：「姐姐，錯，從來不在於五加一族，更不在五加覃的身上，始作俑者是五加雷，是三七一族，該受到懲罰的，是五加雷。
如果必須要用一個人去引出五加雷的話，我願意替五加覃去，我想，我的七竅玲瓏心遠比五加覃的地精靈力來的更加有誘惑力吧。」
「童心，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白菲菲語氣凝重道，「你可別忘了，你如今的身份，比起你，五加覃簡直不值一提。」
「可我……」童心低下頭。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選擇坦白，「可我就是舍不下她。」
白菲菲問道：「即便你知道，或許那個五加覃從一開始遇到你，到最後在冥界你們再次相遇，每一次都是她故意而為之，一步一步的將你圈進她的圈套，拉你下水，你也願意？
童心，這個女孩子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單純，為了活，為了五加一族，她早就盯上了你，難道如今明知道眼前是一個陷阱，你還是願意為了她，閉眼往裏面跳嗎？」
白菲菲的話，與童心之前的猜測不謀而合，的確，五加覃用了十數年的時間，犧牲了自己一條有一條人蔘腿，很可能就是為了圈童心進陷阱，她從一開始看中的，就是童心的靈力，他的七竅玲瓏心。
但童心苦笑一聲道：「可是姐姐你別忘了，如果不是她一次次的在我修鍊的關鍵時期出現，貢獻了一條有一條人蔘腿，我或許根本突破不了瓶頸，無法飛升，也無法最終修鍊得到七竅玲瓏心，不是嗎？
我和她，只能說是互相成全罷了。」
「嘖嘖。」白菲菲嗒嗒嘴，揶揄道，「這世間啊。無論是誰，一旦沾上一個情字，所有的理智全都瞬間見了鬼，死的都能被說成活的，只看你的心向著那一邊罷了。
這世間萬千俗人，逃不過一個情字也就罷了，卻沒想到，就連我們家至純至善的小童心，也掉進了這個漩渦里，這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的。」
童心臉紅到了脖子根：「姐姐你別打趣我了，我並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情。我只是……只是單純的不想她出事。」
「好，姐姐不取笑你。」白菲菲問道，「既然你已經決心要救，那你有何計劃？該不會真的是雙手碰上自己的七竅玲瓏心吧？」
童心點頭：「只有籌碼足夠，才能讓五加雷心動。」
「傻子。」白菲菲伸手頂了一下童心的額頭，嗔怪道，「五加雷雖然手伸的夠長，但他畢竟還沒有完全恢復，長白山是什麼地方？那可是五仙的地盤，豈容他五加雷肆意妄為？
柳三爺已經想好了對策，但的確需要你的幫忙。長白山這一趟，你去便是，到了那兒，一切聽從柳三爺的調遣，不準輕舉妄動，聽到沒有？」
童心點點頭：「我懂得孰輕孰重。」
白菲菲嗯了一聲：「聽話就好，不過這一次，不僅你要去，你還得帶一個人去。」
「誰？」童心問道。
「灰三娘。」白菲菲說道，「五加雷的事情，涉及到整個長白山的生靈，當然，灰仙一族也在範圍之內，灰三娘一族雖然一直在咱們江城活動，但她父親一輩子的心愿，便是想讓灰三娘回去，回到長白山灰仙一族去。
如今長白山面臨這樣的挑戰，灰仙一族責無旁貸，灰廣坤早就急着攆灰三娘過去幫忙。
但你也知道，如今灰仙一族的族長，是灰子越，灰子越是怎樣上位的，又是如何惹惱了灰三娘的，咱們心知肚明，灰三娘這一去，必定要跟灰子越掐起來，但不回去，這個死結怕是永遠也打不開。
童心，這一次我將灰三娘交給你了，看着她，別讓她胡鬧，知道嗎？」
童心擰了擰眉頭，一想到灰三娘的潑辣勁兒，就有些發怵：「我只怕到時候我自己忙的分身乏術，根本沒有精力去管她。」
「你的任務是，將她一路帶去長白山，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如果她還要回來，再將她安全帶回來即可。」白菲菲說道，「至於在長白山的這段時間，她怎麼鬧，跟你都無關，一物降一物，自有能降得住她的人。」
童心這才答應了下來。吃了晚飯，收拾了一下，便跟灰三娘匯合，出發了。
……
灰三娘憋了一肚子的火，按照她自己的氣性，這一輩子都不要去長白山，不要再見到那個傢伙的，奈何自家父親，一大把年紀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揚言這次她不代表自己回長白山，為灰仙一族出一把力，他就死給她看。
灰三娘實在沒辦法，只得答應跑這一趟。
一直等跟童心匯合，坐上去長白山的車，她還是沒有想明白，前些年，自家老父親，威嚴凜凜，說一不二，這幾年怎麼忽然畫風突變，學會這些下三濫的賴皮手段了？
灰三娘這人。從來是吃軟不吃硬，想當年，為了證明自己，也是跟灰廣坤之氣，能自立門戶，成立屬於自己的灰仙堂，硬氣的不行，可是如今，灰廣坤一耍賴，她就繳械投降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
還有，灰廣坤這一招，到底是誰交的？
似乎……似乎一切的轉變，都是從那個人來江城之後發生的。
「真是個禍害！」
灰三娘越想越生氣，咬牙切齒的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
童心不解道：「你在說我嗎？」
「不是，我不是說你，你別誤會。」灰三娘趕緊解釋，隨即又說道，「童心，我知道臨行前，菲菲肯定跟你交代了一些有的沒的，但你放心，這一路上，我不會搗亂的。
咱們去和回，我都不會給你添亂，等到了長白山，你在蛇族給我安排一個住處，我就閉關修鍊幾天，等你處理好事情，我再跟着你回來，到時候家裏這邊問起來，你可得給我打馬虎眼兒，否則我不好交代。」
童心歪頭問道：「你是在躲灰子越嗎？」
灰三娘一揮手，切了一聲：「我躲他？為什麼要躲他？難道心虛的人不應該是他嗎？」
「我聽說灰子越帶領灰仙一族，早就與蛇族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係，遇到這樣的大事，為了統一行動，他這些日子也會留在蛇族吧？」童心提醒道。
灰三娘這才如夢初醒，立刻改口道：「那……等到了地頭，我找個旅館住下就行，你自己上山。」
童心心中嘀咕，灰子越是洪水猛獸嗎？灰三娘至於這麼怕見到他？
……
車子是後半夜到達長白山地頭的，還沒停車，灰三娘便叨叨著：「童心，一會前面你把我放下來，我自己去找旅館就行，你趕時間往山上去。」
她話音剛落，車子猛然停了下來，童心問道：「怎麼回事？」
「前面有人來接。」司機說道，「應該是柳三爺派來的人。」
灰三娘忙不迭道：「那正好，我就在這兒下吧，童心，過幾天見。」
說着，她沒等童心答應，飛快的開了車門下去，拎着自己的小背包就要走。
可車門外，卻筆挺的站着一個人，立在黑暗中，擋住了灰三娘的去路。
灰三娘抬眼，剛想開口讓人借過，卻正好對上那個她最不想見到的人的眼。
灰子越不躲不閃，沖灰三娘揮揮手，道：「三娘，好久不見，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