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原來如此
()越往光亮處走視線越明朗，待我們走出了那個洞時，頗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
洞是被一個草叢虛掩著的，從外面看像是一個狼窩，我不由懷疑自己走到了哪裏。四處看了看，發現這裏沒有積雪，我心下一驚，道：「仙半仙，我們出了霜宮了！」
仙半仙從懷裏掏出羊皮紙看了看，道：「是了，不過這沒什麼，我們走吧。」說罷便邁出了步子，向前行了百步，停了下來。
「怎麼了？」我警惕地瞅了瞅四周，沒發現有人。
仙半仙蹲下身子用手敲了敲地面，道：「果真有地道！」而後掃視了四周一眼，目光停在一個大石頭上，詭秘地笑了笑，走過去推起了石頭。
我知道那石頭裏必有懸疑，便走過去跟他一起動手，不一會兒，石頭便鬆了，我和仙半仙又使了會兒力終於把石頭推開了。
「看來這裏很久沒人來過了。」仙半仙看着「盤絲洞」，嘆了口氣。
我幾腳把蜘蛛網收拾了，拍拍手，說：「我們還是趕快回去吧，晚了怕出事。」
仙半仙立刻點點頭，而後便帶頭進了地道。
這個地道比剛剛那個乾燥些，前面半截只有一條道兒，完全不怕走錯路。這地道總體是往上的趨勢，溫度也越來越寒，想來快到霜宮了。我和仙半仙繞了一會兒，忽見前面分了路，一條路被門堵住了，另一條路裏面有些積水，讓人感覺不舒服。
仙半仙疑惑了，把蠟燭遞給我，又翻出那個地圖，看了看積水的小道，皺眉道：「這上面沒有這條道，奇怪啊。」
「這邊的門痕迹不如那邊新，想來這條道兒是後來建成的。仙半仙點點頭，道：「大抵是吧。」
我和仙半仙齊齊看向了那扇門，相視一笑。
仙半仙用手拍拍門，門上的灰塵撲簌簌地落，落了他一袖子。仙半仙吹了吹灰，眼睛卻一直盯着門看。
那門沒了灰后顯現出一些圖案來。
是個雪花，六個瓣兒，每個瓣兒的末處都有一個小小的突起，花瓣中間刻了兩個小字——「六和」。
我皺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仙半仙看了看地圖，又仔細研究了會兒，想了想，道：「我們把這六個按鈕一起按下去。」
我瞟了他一眼，說：「好。」
四隻手才能一起把六個按鈕全部按住，我和仙半仙只得把蠟燭放下，一起按了。
相信仙半仙果然是對的！我們兩甫鬆手，石門便「哄」了一聲，緩緩開了。
蠟燭被氣流的流動弄熄了，迎面撲來溫暖的氣流。我本以為石門那邊很黑暗，哪知竟是一片暖光，細一看，竟是有柴火在燃燒着。
仙半仙退後一步把我護在身後，像是一隻護著雛兒的鷹。
我看向門那邊，不由驚了一下，失聲叫了出來——「楊哥！」
門那邊郝然躺着一個身影，雖然不清晰，但我還是認出了他，他聽見了我叫他，卻只是抬了抬手，又微弱地放了下去。
顯然是毒得狠了。我忙跑過去仔細看了看他，見他臉色發青，唇色發紫，一雙眼霧蒙蒙的，顯然有些迷了神智。
仙半仙走過來，拉了楊哥的手診脈，問：「這是楊大嫂的丈夫？」
我點點頭，狐疑地看着有模有樣大夫狀的仙半仙，問：「你會醫？」
仙半仙白了我一眼，這一記白眼在不明亮的視覺範圍里不怎麼有效力，我仍是盯着他。
「會診脈，看看他身子狀況如何。」
我瞭然地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地道：「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萬金油啊！」
仙半仙嘴角抽搐了下。
「怎麼樣？」我見楊哥閉上了眼睛，忙問。
「大抵就是中那個毒吧……」仙半仙捻了捻鬍子。
我笑睇了仙半仙一眼，仙半仙自動收聲，吶吶地說：「本來就是……」
我瞪了仙半仙一眼，道：「你能分清楚哪個是毒哪個是解藥不？」我掏出懷中的幾個藥丸，就這柴火的光芒對照了一下，兩顆是紅的，兩顆是黑的。
拿起紅的問了下，有股花瓣香味，拿起黑的聞了下，是股葯香味。
還是分辨不出來。
「要不我們先出去，到時候問楊大嫂便是了，她定能認出來的，我們現在在這裏可是完全無計可施。」
「可是楊大哥這……」
正在我們發愁的時候，忽然傳來些許腳步聲。
「是個女子的腳步。」仙半仙趴在地上聽了聽，道。
「那便是楊嫂了。」我鬆了口氣。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和仙半仙雖然覺得是楊嫂，但這個狀況實在不適合放鬆的心情，於是我兩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呼吸。
然而，來人卻不是楊嫂。
我幾乎是震驚地看着走進來后一臉錯愕和防備的女子。
蘇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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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錯愕，我比她更錯愕，她防備，我卻只覺得想笑。
想冷笑。
「你……你怎麼會在這裏？」蘇在水抽出把劍，指着我們，眼色有些猶豫。
看來她是認出我來了，我記得她只見過我一次吧，那次我還是半張臉在沈毓懷裏的，她竟然記得住，果然是聰明人啊！
哎，不對，我現在可是「天兒」的臉，她既知道我是頂着誰的臉走動的，自然能認出來了。
「怎麼，蘇大小姐不粘著沈大公子……和谷大莊主了？」我不答反問，似笑非笑地說。
蘇在水瞪大眼，那張經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后我終於熟悉了的面龐漸漸發紅，說不出的嬌媚動人。
我忽然想到，難道當初我和沈毓在一起的時候也常是這個模樣？（小福：真乃後知後覺也……）
我忽然覺得好笑，「你不是被廢了功夫么，拿着這把劍這麼久了手不酸么？」
蘇在水臉白了下，放回劍，問：「你怎麼知道我……」武功被廢了。
我真想直接告訴她：你這個身體我可是用了三個月！
我終歸還是沒法說出口，怎麼說都是我像強盜。
「你沒失憶？」我涼涼地望着蘇在水，心底縱有千種萬種感覺，也終歸只問了這樣一句話。
蘇在水白了的臉再次泛紅，囁囁地說：「起初是不記得的，谷哥哥來了后我便想起來了……」
我有種大怒的衝動，幾欲脫口而出：那你還纏着黃鼠狼！
我想了想，忽然就通透了許多，笑了笑，說：「難道你是不敢面對？」
蘇在水垮下臉，道：「我……是不敢面對……而且，我知道宮主和谷哥哥的契約，如果我好了……」
「你捨不得他早些離開？」我嘆了口氣，真是人人都痴。
「對不起，我也不想占沈大哥的時間的……只是，我若表現的太明顯，大家都會懷疑的，並且，我若與谷哥哥呆久了，鐵定會露出馬腳的，既然不會和谷哥哥在一起，我就不想給他希望……」
我能說什麼？不過痴情罷了……
我不禁同情起蘇在水來，也有一種時間和身份的交錯感——想當初，自己也是這樣對待沈毓來着……
我再次嘆氣，柔聲問：」你可知道谷幽珉等了你多久？又為你付出了多少？」
蘇在水落下淚來，梨花帶雨的模樣在昏黃中別有一番風味，讓我不由地把她看作了妹妹。
她的確是個惹人憐愛的女子啊！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宮主要陪他一輩子的……」
「……」我回頭瞅了瞅仙半仙，希冀他能說些什麼，可仙半仙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樣子，望洞頂。
我丟了打醬油狀的仙半仙一對白眼，轉頭對蘇在水說：「你要自己想好，莫要以後後悔。」覺得自己說話還真像是蘇在水的姐姐了，我暗暗苦笑，剛才對她的不爽早已被我丟在九霄雲外了。
「你來這裏幹什麼？」我轉移話題，而後大汗——這句話該是蘇在水來說才對的吧，這可是人家的地盤，我還一副當家做主的模樣……
實在丟人……我在心裏吐了吐舌頭。
蘇在水卻沒有在意，「我在這裏來看看……」
「這裏是什麼地方？」我不禁好奇。
「這裏是霜宮前任左護法的修鍊之所，我做了護法之後便要來了這個地方好練功，這段時間我沒有來，今兒便想來看看。你們又是怎麼來的？這裏知道的人很少，平常又不允許別人進來的。」
前任左護法啊……我瞥了楊哥一眼，心道怪不得要到這裏來，這裏是他們的熟地兒了，又沒幾個人知道，知道的還來不了。
「我們誤闖的。」我盡量笑得真誠。
蘇在水深望了我一眼，一雙美眸像是要滴出水來，讓我心頭幾乎沒有的罪惡感瞬間澎湃了起來。
我乾咳了一聲，而後道：「蘇姑娘，我知曉你是個善良的人，如今正有一事相求。」
「說吧。」蘇在水眨眨眼。
「你不問我什麼事？？？」我詫異。
「哦……」蘇在水恍然大悟，「什麼事兒啊？」
麵條君自動爬上了我的額頭。
「第一，你看這個人，你可認識？」我拉了蘇在水往楊哥處走，還未走近蘇在水便已掙開了我的手，撲將過去。
「楊叔叔！楊叔叔！」蘇在水大驚失色地看着迷迷濛蒙的楊哥。
我抽了抽嘴角——楊哥有那麼老嗎？竟然被你叫叔叔我記得你也二十幾了吧，楊哥才……三十幾？還是四十？
我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走近說：「你該知道吧，他中毒了。」
蘇在水點點頭，眼裏冒着水汽，說有多惹人憐就有多惹人憐。
我敢保證，我頂着她的臉皮的時候即便是做了這個動作也做不出這樣的神韻來，終究是氣質問題。
我為自己默了一默，道：「你想他死么？」
「自然不想！楊叔叔可是教了我好多東西的，對我也是極好的！即便他已不是霜宮的人了，我也還當他是叔叔！」
好現象，好孩子。
我點點頭，「那好，這個毒你也是認識的吧？」
「藏心。」蘇在水擦擦臉，抬起了楊哥的手腕，把脈。
我不由覺得自己也該學上點把脈的功夫了，此話不提多提，我那處那幾顆藥丸給他看，道：「那你看看，哪個是解藥？」
蘇在水驚訝地看了我和仙半仙一眼，道：「沒想到你們竟然去了瘴葯閣……那個紅色的便是解藥了。」
我拿出課紅色的丸子餵給楊哥，見他有了吞咽的動作才略略放下心來。
「還有一個忙需要你幫。」我看了看仙半仙，又看了看蘇在水。
「你說。」蘇在水揉揉眼，答應得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