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5章 殘劍

「那便——繼續吧！」

既然明白了這一重關卡的用處，楊烈索性不再躲避，任憑那顆圓球再一次撞來。

雖然知道那不會危及自己的性命，但是每次被圓球洞穿所產生的鑽心感頗為真實，依舊是令得楊烈頗為難受，時時刻刻有一種窒息感。

不過，也正是在這種空前強大的壓力之下，楊烈的靈識變得通透晶瑩，宛如晶玉，以往關於御陣之道的困惑宛如透明的薄膜，一層層地碎裂開來。

「納須彌於芥子。」

「見微知著。」

「一葉之中，可見泰岳。」

彷彿有着一個宏大的聲音不停地在耳畔念叨，綿綿不絕地傳入識海，令得楊烈的心神不斷地凝縮。

他眼前彷彿打開了一扇塵封的大門，真正感知到了通向天級的道路——

之前修鍊的陣法，其本質都是利用陣符的力量勾動天地元氣，然後描畫大陣，藉助元氣之間的碰撞，催動出大陣威能。

所以，越是強大的陣法，往往需要的陣符數量也是越多，那是一個逐漸複雜化的過程。

雖然目前還沒有達到那等境界，但是楊烈已經能夠推衍得出。

若是自己修鍊到了地級層次之後，所需駕馭的陣符數量必定還要翻上數倍，而陣法所需覆蓋的面積自然也是極為寬廣。

但是現在他發現，其實出場真正到了天級御陣師之後，那些陣法並不會無限制擴大，而是會被收束在一定範圍之內！

如此一來，雖然面積大為縮小，但是陣法威能不會削減半分，反而會強化數倍。

譬如重鎚，原本可達數百斤，頂多也就是敲碎大石罷了。但是將之錘鍊成為一枚細針之後，很有可能輕易洞穿金鐵！

這，便是「入微」的過程。

「地級觀天地變化……天級，則是將天地融入自身！」

楊烈倏然雙眸大睜，刺目的光芒爆涌而出，一字字吐出，「我，即為天！」

「轟隆隆！」

剎那間，外界那顆圓球一震，徹底化為了一片迷濛的星芒，盡數湧入了楊烈的識海。

在這股光芒的注入之下，楊烈發現自己每一枚陣符的力量都是極為強大。雖然絕對數量沒有提升，但是它們的質量何止上升了十倍？

「嗡嗡嗡！」

星空樹人陣符靈忽然浮現而出，那一枚枚陣符宛如翩翩蝴蝶，環繞着他不斷地盤旋。

一次次試探般地飛舞之後，它們一枚枚地降落在了樹人身軀之上，安安心心地紮根了下來。

乍一眼望去，那原本漫天舞動的陣符竟然消失得乾乾淨淨，而星空樹人身上則多出了星星點點的碎芒！

楊烈更進一步抓住其中精髓，他知道自己日後若是能夠令得這星空樹人周圍光環進一步增多，那麼便能達到真正的天級御陣師。

直接越過了地級層次，問鼎真正的天級！

「那位混元大帝尊着實是一位空前絕後的狠人，哪怕隕落多年，留下的一點手段，也能令人嘆為觀止。」

楊烈心中暗暗讚歎。

原本即使他天賦出類拔萃，但是想要一步步修鍊成功，成就地級，然後再衝擊天級，所需要耗費的時間怕不要以數十年記。

如今一來，起碼省卻了大半的時間。

……

「最後一道了。」

混元大帝尊設立下的關卡，都是頗為完美。它們並不直接提升實力，而是用於增強楊烈的感悟。

這種強化不會帶來任何的負擔，楊烈可以輕輕鬆鬆地將之消化！

所以，連續闖過了三重關卡之後，楊烈來到了彼岸橋最後一層。

這處斷裂的橋面附近，那股無形的能量同樣是極為快速地凝鍊。但是令得楊烈意外的是，它們最終形成的模樣與先前並不一樣，沒有任何的怪異之處，反而顯得很正常。

那，赫然便是一名武者！

持劍的武者！

只不過，這名武者身上的戰袍顯得破破爛爛，不知歷經了多少場死戰。而且，他手中持有的不過是一柄斷劍。

雖是如此，楊烈卻能從他身上感受到滔天劍意！

那種氣息，也就昔日通過無鋒劍驚鴻一瞥「乾皇」的風姿，堪與媲美。

「殘劍。」

傲也是一怔，最終輕聲嘆息，「就連你也隕落了么？」

混元大帝尊一生所收弟子無數，親傳不過是寥寥數人。單單那數人，便是擁有了驚天動地的名聲，以及令得天域傾覆的實力！

饒是如此，那些人中大半依舊是不被傲放在眼中！

真正令得他敬重的，頂多一二人罷了，其中便包括這殘劍——

他起於微末，不管是出生還是天賦均是沒有任何值得稱道之處。

然而，他一心探求劍道，以百戰之身從死人堆中領悟了殺伐之劍。

於宗門潛修萬年，一朝現世，斬敵對七大超級勢力，領悟浩蕩之劍。

又於邪族之戰中，單人獨劍殺對方萬餘名域主，劍斬邪王數尊，領悟捨身之劍。

最終，他也是拜在了混元大帝尊門下，將所有劍道感悟融會貫通，達到了心劍無敵的層次！

混元學院之中，若除去大帝尊本人，以殘劍實力為尊！

即便是去了天域之中，他也是最為頂尖的源者。

「嗡！」

殘劍漠然眼神掃來，然後舉起了手中的斷劍，淡淡地朝着楊烈揮出了一劍。

這一劍揮動，看其來勢極為緩慢，如同墜了一方重磨，嗡嗡顫抖個不休。

但是，在楊烈眼中他這劍中蘊含的變化，卻是數千萬也難以計數！

無數劍招，無數劍意，無數變幻，統統都被融入了這一劍——

一劍，便是萬萬劍！

「滋滋。」

楊烈不敢懈怠，直接動用了最強的劍招「歸墟一劍」。

可惜，那足以令得一方世界都化為虛無的劍招，在這一劍下被統統震成了粉碎。再看殘劍，他出手的劍招依舊是浩浩蕩蕩，沒有絲毫的退縮，來勢依舊是令人心神震潰。

但是，眼看着楊烈出手的劍招，殘劍平靜無波的眼神之中，宛然有了一絲漣漪狀的波動。

「轟隆！」

楊烈勉強舉起了無鋒劍抵擋，結果被他斷劍之中蘊含的磅礴劍意直接震飛了出去，險些掉落下橋面斷層。

彼岸橋虛懸，下方乃是漆黑的深淵，看不到裏面有些什麼。若是掉落下去，楊烈怕是有十條性命，也難以保全了。

「這重關卡該是如何破解。」

楊烈陷入了沉思。

與先前不同的是，殘劍將他擊退之後，並未傳來任何的劍道感悟。而他想要破解關卡，必須繼續用劍術與之對抗。

若是無鋒劍典的感悟沒辦法進一步提升的話，楊烈根本沒有任何通過考驗的資格。

「返璞歸真。」

忽然，對面的殘劍竟然開口了。

在楊烈驚訝的眼神之中，他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回憶之色：「小師妹劍道天賦遠勝於我，她所創的無鋒劍典，我沒有指點的資格。」

楊烈猛地一震：小師妹？

無鋒劍典乃是乾皇所創，如果殘劍所言不錯的話。那豈不是說，乾皇乃是混元大帝尊的弟子？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震驚，傲懶懶地道：「那有什麼值得奇怪？那一屆的傳承序列總共有六人，最終都被她碾壓。」

傲口中的「她」無疑就是值得乾皇！

而他吐露出來的信息更為驚人，表明了乾皇不僅是混元大帝尊的弟子，而且還曾經是學院傳承序列中人。

並且，與她同時代的傳承序列弟子，均是被其光芒所掩蓋！

「劍道，乃是心道！」

殘劍繼續慢慢地開口，他手中的斷劍緩緩舞動，並沒有直接發起攻擊，僅僅是於方圓丈許內輕刺。

但是給楊烈的感覺，他的每一劍都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鋒銳！

犀利！

無匹！

不管是用盡何種方法，楊烈發現自己都無法察覺到這劍的來源。明明是沒有任何的軌跡，它們偏偏就這麼突兀地降臨，然後刺中了自己！

「劍道，即為心道？」

殘劍此言蘊藏了深意，楊烈知道輕忽不得，於是四相八法狂然運轉。

漸漸的，他發現了一處詭異的地方——

伴隨着殘劍舞動手中長劍，虛空中隱約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波動。那種波動彷彿直接連通了兩個空間，可以令得力量在其中無間隙地傳導。

「這，便是心力？」

楊烈猛地一震，眼睛倏然變得刺目之極。

他真正把握住了殘劍意韻所在，也清楚明了了，自己以往的劍典根本就是沒有修鍊到精髓——

自己以為劍典的威能必須伴隨着無鋒劍進一步解開，才能提升。

這其實是一個誤區。

其實真正需要提升的是自己的「心力」，也即劍意力量！

唯有心強，才能無所不知，無往不利！

「轟隆隆！」

倏然，楊烈識海之中一枚銀色小劍光芒萬丈，體內浮現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光暈。

明明看上去沒有特別龐大之處，但是給人的感覺它偏偏能夠覆蓋無盡遠處，涵括無窮底層。

這，正是「七階劍意」！

哪怕沒有吸納混元大帝尊所留下的劍意好處，楊烈自身的武道真意也是開始了巨大的突破！

這一刻，單憑自身劍意的力量，他也足以與中位域主強者一戰。

「小師妹後繼有人。」

見得楊烈完成了這番變化，殘劍欣慰地點了點頭，他的身形陡然沖向了天穹。

「錚！」

隱隱然天穹之中撕開了一條裂縫，外面那道劍意依舊是橫空而立。很快，他的身影沒入了其中，緊接着裂縫合起，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正在此時，另外一幕吸引了楊烈的注意力——

一道蒼老的身影就這麼毫無徵兆地浮現在了彼岸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