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我想試試

「校長。」

楊烈行禮。

從黑暗中走出的正是宗昊陽，很顯然剛才出手的也是他。宗昊陽搖搖頭：「當初我的師尊同樣用這一道『靈性劍芒』攻擊我，我足足耗費了十天時間，才勉強觸摸到了一點奧秘。」

他忍不住感嘆，人比人要氣死人啊。

「內力有靈，乃是聚元六重武者的標誌。很多人都知道這一點，但他們卻不明白如何讓得內力之中充滿靈性。」

宗昊陽手掌攤開，一絲絲內力恍如芽片似地伸展，形成了一朵花苞。花苞張開，漸漸變幻成一朵嬌艷的花朵。繼而花朵枯萎，散落成無數光點，塵歸大地。

一幕幕，美得叫人窒息。

「靈魂！這靈性其實就是屬於你自身的靈魂力！只有將靈魂力融入內力之中，你才能真正邁入聚元六重之境！」

楊烈眉頭一挑，他明白了那束星光的來歷，原來那是「靈魂力」！

靈魂玄妙莫測，即使是萬象境強者都不可能洞悉其中奧妙。倒是沒有想到，原來修行到聚元六重就需要融入靈魂力。

「你不必心急，當初我從明白這一點到真正踏足聚元境六重，花費了一年的時間。」

宗昊陽含笑道，「臨戰只有三天時間，你眼下只需儘力吸收元石能量，讓內力更為堅固便是。至於突破修為，可以緩緩圖之。想必以你的天資，有個三月時間便能突破六重——」

他接下來的話生生地吞了下去，眼珠子瞪得足足有銅鈴大小，一副活見鬼的神情！

滋滋！

楊烈右掌攤開，掌心正中一顆芝麻大小的內力光點靜靜躺着。驟然，數百道細如銀線的內力雨線嘩嘩直流，灌溉在了光點之上。

光點輕輕一顫，好像驚醒了一般，從中抽出了一根細嫩的「根莖」，根莖兩側一片片銀色的葉片緩緩探出了頭。

眨眼間，一棵中指長短的嫩草生長出來。

掌心一握，嫩草輕柔地碎開，化為無數光點，繞着楊烈的拳頭飛舞盤旋，宛如夏夜的螢火蟲。

迎著宗校長瞠目結舌的表情，楊烈有點遲疑地問道：「校長，這是不是內力有靈？唔，我的感悟是不是錯了？似乎我驅動內力並不如你那般圓轉如意。」

錯？錯你個妖獸腦袋啊！

宗昊陽內心在流淚，我老人家二十五歲踏入聚元境六重，迄今已有四十六年，這才將內力運轉得如此靈動。

你個臭小子才花費多長時間，就能做到眼下這一步，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宗校長有股暴走的衝動。

……

三天時間過得很快。

在宗昊陽毫無保留的傳授下，楊烈對內力有靈的感悟越來越深。如今若是再對上十煉陣中的白袍陣偶，不需要動用任何意境力量，他也能一招將之轟殺！

而有關楊烈將要挑戰風家的消息也傳遍了青藍城，着實引起了不少議論——

「風家建立已經超過了八十年，當年風老太爺剛來青藍城已有聚元境六重修為。雖然他一直沒有突破萬象境，風家也因此止步於頂級勢力之列，但是風家底蘊絕不遜色於八大勢力！」

「嘿！那個楊烈我知道，聽說他很受魚城主、宗校長，甚至是洛團長的看重。想必，他只是那三位推出來的傀儡，真正要出手的還是這三位大人物。」

「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此次爭端還牽涉到了天狼學府的副巡查使大人！那位余大人親自發話，不允許魚城主等人插手。」

「啊？原來還有這一出，那少年豈不是死定了？」

同樣的議論還發生於訓練營——

「風雲泰成名多年，年齡比起我們都要大，武者活得越久，往往越可怕！誰都不清楚他究竟有什麼底牌，你萬事小心。」宗昊陽告誡道。

「唔，不要爭一時長短，若是事情不對立即退後。只要你能順利成為天狼學府正式弟子，這樣的小人物彈指可滅！」魚百微也道。

「小烈。」

母親祝秀蘭仔細地為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目光含着憂慮，「要不，我們就不要去了吧？」

「是啊，哥哥，我已經沒事了，你不要為了我去冒險。」小妹姜玉兒拉住楊烈的袖子，她經過父母照顧身體早已無恙，只是神情總有些怯怯的。

楊烈微微一笑，凝視着她的眼睛：「這不是冒險，這是公道！哥哥想要告訴你，不管高貴還是貧寒，都擁有夢想的權利。任何人，都沒有資格踐踏你的夢想！」

「風家錯了，那他們就要有人承擔應有的代價。他們不願意承擔，那我就上門去要個說法！」

「既然成為大醫師是你的夢想，那就不要讓任何人去動搖它！」

姜玉兒猛地一震，她真正明白了楊烈的苦心：

哥哥看似只為出一口惡氣才對撼風家，其實真正的用意，是為了重塑自己成為大醫師的信心！

她想到小時候自己拿着肉食送給貧苦老者，結果被幾個無賴搶去，還遭遇了一通嘲笑。那時候剛剛進入訓練營，連武者都算不上的哥哥卻悍然找上門去，拼得滿身是傷，逼得那幾人低頭認錯！

不管是那時候的拚命對付無賴，還是現在一人宣戰一個世家，哥哥都是為了告訴自己，告訴自己堅持正確的路！

魚百微等人同樣訝然，少年的臉龐彷彿散發着無形的光芒，他們忍不住暗暗點頭：就算沒有極高的武學悟性，單憑這份心志，這少年也絕非池中之物！

撲簌簌的眼淚滾落，姜玉兒重重地點頭：「我懂了！哥哥，我會記住的！」

望着少女眼中重新煥發出的神采，楊烈舒心地笑了，他猛地一振手中龍血槍：「好！那你就看着，哥哥讓風家認錯！」

……

風雲山莊坐落於內城富饒的南方，佔地足足超過了三千畝。其中除了設有各種奢華房屋供風家人居住以外，另外還養了很多附屬勢力的家人——

每一個大家族為了長遠傳承，往往都要百般謀划，從事各種生意。如礦產、運輸、鍛造、妖獸販賣等等，龐雜的生意自然不可能事必躬親。這時候選擇一些附庸，提供給他們保護，然後分享收益就成了最好的辦法。

近百年時間，風家已經發展成為一個龐然大物。

通向風雲山莊入口是一座被削成四方的山峰，其面積達到了畝許，高也有十二丈。

這便是風家「耀武台」，從上往下依次刻着風家的戰績：

大秦歷2956年，風家老太爺斬來犯盜賊團「絕命」一行六十餘人，廢賊首聚元六重武者李絕命一身修為；

大秦歷2957年，風家老太爺戰新晉萬象境強者「古源華」，歷十招不敗；

大秦歷2988年，風囚寺晉六重，獲封城主府巡守隊隊長；

……

一行行，一列列儘是風家歷年來的功績。哪怕對風家絲毫不了解之人經過，只要看到這耀武台也會肅然起敬。

耀武台，是無數風家人自豪的聖地！可是今天，耀武台附近充斥了一片凝重的氣氛，足有千名武者刀劍在握，凝視着來路。

「來了！」

忽然，一道呼聲響起。

從道路盡頭緩步走來一行人，當先之人是一名黑衣少年，他緩步而行，縱然面對近千道肅殺的眼神也只如閑庭信步，輕輕提着手中的一桿銀色長槍——

正是楊烈！

在其身後，跟着魚百微等人。

「耀武台下，解兵！卸甲！」一名風家武者跳將出來，大喝道。

「解兵！」

「卸甲！」

數十名修為精湛的武者齊聲斷喝，他們都是風家精銳，號稱「雲泰軍」，每個人都是風老太爺親手調教而成，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條人命。

數十人齊聲斷喝，聲浪滾滾，殺意直衝楊烈！

楊烈雙眸微眯，冷電似的寒芒乍現：「滾！」

嘭！

為首武者只覺得胸口彷彿被重鎚狠狠砸了一下，忍不住連退了好幾步，蓄積已久的氣勢開閘一般泄去。

他滿臉駭然，瞠目結舌地看向楊烈，有心說幾句場面話，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楊少俠前來是客，不必拘泥俗禮，請上來一敘！」一道蒼勁的聲音從耀武台上傳來。

迎著刺目的陽光看去，可以看到一名身材高大，彷彿山嶽般不可摧動的老者昂然而立。他雙眸狹長，帶着一股嗜血的光芒，相隔十數丈也如鷹隼盯緊獵物，令人心悸——

風家老太爺，風雲泰！

「好！」

楊烈只是長長地吸了口氣，右足猛地一點，勁矢般射上耀武台。

……

昊陽當空。

兩道金色身影於耀武台凝然而立，寸土不讓！

藉助天時地利，風雲泰將氣勢提升到了極致，即使是普通萬象境強者，都要被壓過一頭。

但是，楊烈站在他面前，卻絲毫不落下風，而是呈現一種爭鋒的勢頭。

「呵，真沒想到青藍城會出現楊少俠這樣的人物。」

風雲泰真心地讚歎，「若是早知道，我只會送上一份厚禮，祝楊少俠鵬程萬里，絕不會與你為敵。你看這風雲山莊，若是我將這偌大基業奉送一半，不知可否與楊少俠化敵為友？」

一半的產業！

這份手筆簡直大得驚人，叫人不得不佩服風雲泰的氣度。

不過，楊烈搖了搖頭：「產業就不必了，只要風莊主將此次參與設計對付我的弟子全部交出來，廢其修為，那我們之間便一筆勾銷。」

若非自己趕得及時，小妹就要被他們設計生生打死！

難道，區區資產便能抵得上小妹所受的屈辱？

「那我們之間是沒得談了？」

風雲泰雙目驀地一睜，溫和之色一掃而空，酷厲的眼神爆射而出，「你說你要公道！你可曾想過，即使老夫給你公道，你，配得上嗎？」

轟隆隆！

地面裂開，大塊大塊磨盤狀的石頭浮空，上面繚繞着層層黑色火焰，森然對着楊烈。

楊烈緩緩解下龍血槍，淡淡地道：「我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