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心魔

「轟！」

一道寬袍長袖的男子出現當場，他面色如玉，身周有無數雨線似的五色光芒墜落。甫一出現，他右拳緊握沖着眼前三名源人便是一招砸落。

同時，曼聲長吟悠然響起：「吾自問蒼生！」

「噗噗噗！」

三道輕震之音幾乎於同時響起，源人被他一拳擊中，當場炸開。

旋即，此人回過神來看向楊烈，一抹輕蔑的冷笑從其嘴角浮現：「面對區區源人也要束手束腳，彷徨不前，你也想要挑戰我？螻蟻！」

楊烈猛地一震，雙眸之中爆湧起了一股極度的驚意：問蒼生！此人赫然便是問蒼生！

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螻蟻，永遠就是螻蟻，不要妄想有出頭之日！像你這樣的弱小之輩，活着也是浪費資源，就由我送你歸西吧！」

「呼！」

一道浩烈的拳勁破空砸了過來，拳頭未至，鋒銳的拳芒已經撕裂得四周空氣嗡嗡隆隆作響。一層又一層的空間為之碎裂，如同加快了數十萬倍速度綻放的花兒，場景極為絢爛奇妙。

並且，拳意震蕩之中蘊含了一種叩問蒼生，吾自本心的意味，無匹堅定的意韻直襲心靈最為脆弱之處。

拳出如電，眨眼間便已逼至不足寸許，重重地落在了實處——

「砰！」

沉悶的震音響起，那霸道的一拳后在距離楊烈眉心半寸處時，被強硬地擋下！而阻攔它的赫然只是一根手指！

「問蒼生」眼睛暴瞪，一股混雜了慌亂的驚意狂涌而出。

「你錯了。」

正視着他的雙目，楊烈淡淡地道，「縱是螻蟻也有逆襲之日，一味狂大，迎來的只是滅亡一途。」

「噼啪！」

強橫的雷電之力驟然湧出，楊烈手指呈現半透明之狀，一條條經絡清晰可見。無比暴烈的一指刺出，形成了一道通天光柱刺向問蒼生。

「啊！饒了我。」

問蒼生慘叫，同時他的相貌飛速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副模糊混沌的長相。他，原來與問蒼生毫無關係，純粹由源人根據楊烈的心魔所化——

當初進入天狼學府時，問蒼生因為嫉妒楊烈的劍意，暗中施下了靈魂秘術。雖然事後在黑爺的幫助之下，這靈魂攻擊能量被他以弒魂梭祛除，看似已經毫不存在。

但事實上，它依舊在楊烈心靈之上種下了一道心魔！

「幸好有這源人，否則的話，日後突破修為時，這心魔跳出來作怪難免會平添無數波瀾。」楊烈心中暗道，劍意釋放，隨即將識海中殘留的心魔斬斷。

不過，楊烈知道這心魔若想徹底根除，還要着落在問蒼生身上！

一抹凌厲之色從眸中閃過：待我迴轉天狼學府之時，便是你低頭之日！

忽然，身旁悶哼聲響起！

楊烈一驚，只見蘇溪滿臉痛苦之色，雙眸呈現了渙散的跡象，而在她面前則有一名源人露出了猙獰的笑意。

很顯然，她也正受到心魔的攻擊！

要想助她脫離困境只要將源人擊殺即可，但是那樣的話蘇溪的心魔依舊還在，日後修鍊起來難免困難重重。

心魔，說到底便是人心最為脆弱的部分！

唯有選擇直面弱點，才能將之戰勝。武道之路能夠最終站上巔峰之輩，無一不是心志無比堅定，能夠正視自己的強者！

……

此刻，識海中。

蘇溪面前出現了一名臉罩青銅面具，髮絲雪白，身材高大的老者。見得老者出現，蘇溪嬌軀一顫，素來的堅強神色再也維持不住，露出了無比的疲憊：「爺爺，我好累。」

這老者正是上一代修羅殿主，蘇溪的爺爺。

「閉嘴！」

老者沒有半分憐惜，反而厲聲呵斥，「我將蘇家交託給了你，你有沒有保護好它？你現在說累，那麼多蘇家族人怎麼辦？你想要逃避自己的責任？」

一聲聲訓斥絲毫不近人情，嚇得蘇溪連連後退。

她現在完全是一個小女孩心態，當見到最為疼愛自己，為了讓自己過上輕鬆的生活不惜費盡手段，甚至放棄了對蘇家族人的責任，將自己送出了落神海的爺爺出現，她登時找到了支撐，分外軟弱。

但是現在，就連爺爺都開始訓斥自己，是不是自己做的真不夠好？

「我沒有想逃避。」蘇溪虛弱地回應。

「還說沒有？」

老者神情更加暴怒，雙眼瞪得兇狠無比，手指戟張，「你明明想過拋棄族人，跟那個小子遠離落神海！躲避蘇家，躲避人王塔，還敢說沒有？」

「哼哼！養你這個廢物有何用？老夫這便將你殺死，否則九泉之下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濃烈的殺意在老者身上流轉，九幽疆域神命浮現，一片死亡凶厲的氣息籠罩虛空。

蘇溪雖然戰力絲毫不遜色，但是她完全放棄了抵抗，只是瑟縮著望着眼前老者，毫無反手之力。

無邊無際的佛光亮起，八龍戰刀攜著無匹的巨力重重斬落，直襲向蘇溪頭頂。

而在外界，楊烈見得那源人終於出手，一拳砸了出去。那強烈的攻擊足以粉碎精鋼大山，尋常肉軀更是一觸便成肉泥。

但是蘇溪恍如未覺，依舊是獃滯地站在原地等死！

「該死！」

楊烈心中暗喝，臉龐浮現出了一絲焦慮：不能等了，再等下去蘇溪就要被強行轟殺！他正待出手，突然表情一凝，流露出了驚疑之色。

於此同時，黑爺也大聲道：「人寵，等等，有變化！」

識海之中，蘇溪原本已經閉目待死，在她看來，自己沒有盡好保護族人的責任。關鍵時刻，心中確實生出了退卻的念頭，現在死在爺爺手下也是一種解脫。

就在此時，那銀髮老者刀芒破空之際，又是一聲冷喝：「膽敢勾引我蘇修羅的孫女，這人族小子該殺！待得將你這廢物擊殺之後，我便將那小子一起殺死。」

人族小子？楊烈！

恍如一道驚雷炸響識海，蘇溪全身猛地一震，她驀地睜開雙眸。剛才的銀髮老者、八龍戰刀、九幽疆域幻象消失得乾乾淨淨，眼前唯有那殺氣騰騰撲來的源人。

「膽敢以心魔惑我，該殺！」

蘇溪眼神無比凌厲，驀地一聲斷喝，掌心八龍戰刀出手，佛光照施展當即將那源人砍成了兩半。

「啊！」

一聲慘叫，源人留下了一顆源晶，身軀化為光霧消失不見。

「你沒事吧？」

楊烈顧不上清點收穫，連忙上前關切地問道。忽然，一道溫軟的嬌軀投入他懷中，楊烈身體不禁一僵。

「謝謝你。」

靜靜地抱着楊烈，蘇溪突然道。

謝謝你，曾經不顧性命來救我，讓我知道在這世上，我曾如此重要。

謝謝你，讓我有勇氣面對最恐懼的夢靨，縱然黑暗蔓延，也有一盞燈光暖我。

謝謝你，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有千言萬語於心中流淌，但是最終蘇溪只是吐出了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楊烈手臂輕輕抬了抬，最終還是撫在了她肩膀上，柔柔地將她挽住。雖然身處殺機重重的神祭山外圍，但是一股柔情暗生，讓得兩人心中均是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謐。

良久，懷抱始分。

以蘇溪素來的冰冷性子，剛才情動之下抱住楊烈，已是前所未有的大膽。此刻冷靜下來，她臉頰不由浮現出了一抹嫣紅，如同冰雪消融，美艷不可方物。

饒是少年老成，楊烈也是看得呆住了。可惜，關鍵時刻總有神一樣的人物跳出來煞風景——

「哈哈哈！快看，這次收穫可是不小啊，人寵，你的源值加了足足一百！嘖嘖，不錯不錯，這樣的源人多多益善啊。」黑爺狂笑不已。

楊烈忍了又忍，強忍住了將這廝拖出來彈上一百下的衝動。

不過，它說的倒是不錯，這次的兩枚源晶品質都頗高，一顆的界力本源含量足足是以前的數十倍。

「時間不早了，我們繼續吧，必須趁著神祭山鐘聲響起之前，儘可能多地湊足源值。」蘇溪平靜了下來。

楊烈自無異議。

於是，兩道身影並肩繼續行去。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任何變化，但是他們心中清楚，一種奇妙的情愫正在不斷滋生，漸漸似是要充溢胸膛，那種歡喜強烈得似要爆炸。

不斷尋找源人，將之獵殺，這樣的日子尺許了四天。

源人乃是由純粹的能量凝聚形成，雖然呈現人類外形，但是本身並沒有任何情緒與智慧。而且，他們遇上外來生命時會主動進行攻擊。

所以，出手將之擊殺，楊烈完全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漸漸的，他的源值牌上數目上升到了「一千五」！積累的源晶也達到了三百多顆，放在外界毫無疑問是個極其恐怖的數字。

若是沖着提高身家為目的進入神祭山，怕是每個活着出來的武者都能成為富甲一方的人物。但是只要能夠得源晶，很少有人願意出售，而是自己煉化了使用。

畢竟，元石雖然珍貴，但是與實力的提升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在神祭山外圍除了會遇上源人的攻擊之外，各族武者也是必須要防備的對象。楊烈兩人先後便遇上過十來撥武者，可以清晰從那些人眼中窺得濃烈的貪婪。

若非顧忌蘇溪修羅殿主的赫赫威名，他們怕是早就忍不住要出殺手了！

這天，正自行走時，一道驚呼聲響起：「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