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永生？不當人換來的。

淺井亞夜子問出了這個問題之後，就小心翼翼的望着由紀，生怕她臉色不好看。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不想觸碰這個話題。但是來自上層的集體意志直接壓下來，她根本就沒有能力去抵擋。如果不順從，那些大人物們有的是辦法來治她。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有些特殊能力的學生而已，就算是和身後的淺井神社捆綁在一起，也遠遠不足以達到反抗強權的程度。

誰讓由紀表現出的特質，實在太誘人了呢。三百多年前的人，現在竟然還活着。不光活着，甚至還活蹦亂跳，還那麼年輕，那麼有活力。鬼知道當那些大人物確認了由紀的信息之後，究竟興奮成了什麼樣子。因為他們在由紀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永生的希望。

啊，永生！一個多麼美妙的詞，無數生命為此瘋狂，傾盡所有。

雖然因為醫療檢測等技術的進步，人類的整體壽命從三百年前的不到八十歲延長到了現在的一百五十歲，但是那種長壽卻並非所有人都期待的。畢竟人都是會衰老的，一個人的黃金年齡也就是二十歲到六十五歲這一段，一旦超過了這個區間，不管是誰都難以逃脫時光這把殺豬刀。

現在人類的工作退休年齡已經延後到了些政客更是以超過百歲的高齡依舊活躍在政壇上。但是正是因為高壽，永生這個詞才對他們有着無比的吸引力。高齡給他們帶來的痛苦與不便是旁人，尤其是年輕人們根本無法體會到的，看着自己的身體愈發的衰弱，問題越來越多，不管是精力還是集中力都日漸衰退，甚至就連獨自行走都變成了一種奢望，在這個時候，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對健康與永葆青春這樣的話題自然就會燃起十二萬分的熱情。

由紀可是活躍在三百年前人類政壇上的大人物，她不光代表着當時人類武力的巔峰，在隱退的時候更是卸任了人類聯合政府第一任武裝部長、星際戰爭學院第一任校長兼軌道空降作戰分院院長。這一連串耀眼至極的頭銜沒有一個是虛的，在由紀的那個年代，她就是人類政壇上最閃耀的那一顆明星。

要不是她無心從政，急流勇退，以她當時在軍政兩個領域恐怖的影響力，再加上身為女性的這個加分項，就算是聯盟主席那至高的寶座，她也未必就沒有可能。

要不是根本就沒有人往那邊去想，以由紀在歷史上留下的濃墨重彩的痕迹，她這位三百年前的老古董早就應該被認出來了才對。不過這也和由紀一直沒有在各種影像資料中露臉有關，得益於楚茹的幫忙掩護，宮子夢和由紀一直都更近似於都市傳說，就算有人通過手繪的方式畫出了兩人的畫像，只要不是將原件直接拿給負責情報的人看，只要還需要經過網絡來進行數據傳輸，楚茹都會插手對畫像上的特徵進行模糊處理，讓畫像變得似是而非，雖然粗略看上去人還是那個人，但實際上如果拿着畫像直接去找人，很大概率會出錯。這是一種高超的心理暗示技巧，只有像楚茹這樣的超級人工智能才能做到無比精確的控制每一顆像素點來達到讓人的肉眼產生辨識錯誤的目的。所以哪怕聯合政府那邊早就通過各種目擊者得到了宮子夢與由紀的畫像，他們也沒有人意識到，這位由紀和三百年前的那位人類至高武力、軍方第一把交椅竟然就是同一個人。

直到前幾天，淺井亞夜子在查詢資料的時候，無意中從一份三百年前的古董資料中看到了由紀當時的照片。

宮子夢和由紀雖然已經在中心城活躍了一年之久，但是幾乎所有和她們發生接觸的人都只是一面之緣。中心城有着三億的人口，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城市群。如果不是彼此相識，想要在這樣龐大的城市中兩次相遇，幾率甚至比被流星砸到頭還要小。單憑一次的偶遇，甚至連人家的正臉都看不上幾眼，除非是那種過目不忘的天才，否則沒有人能夠把自己那粗淺的印象完美的通過畫筆來呈現出來。更何況，就算記得清楚，落到筆頭上，又能真實的重現出多少呢？楚茹的視覺混淆，正是建立在畫像繪製者本人的認知混沌之上。

但是淺井亞夜子不一樣啊，她天天追在宮子夢屁股後面跑，和由紀見面的次數也不少，要說全人類里誰對宮子夢和由紀最了解，除了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人的楚月生之外，淺井亞夜子就排第一名了。所以，淺井亞夜子是絕對不會認錯的，那古董資料裏面的人，絕對就是現在正活躍在中心城的夜晚當中的明星除靈師組合中的一員。

大驚的淺井亞夜子當時也沒有走腦子，直接就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自己的老爸，這位她最親近的人。現在看來，這絕對是一步臭的不能再臭的旗，因為她老爸是神道聯盟的高層，而且和由紀也沒有什麼利益交互。比起他女兒和由紀的那點微不足道的交情，一個活了三百年並且依然活力無限的老怪物，顯然要更加有價值。

現代社會的消息流通的速度有多快，這件事擴散的速度就有多快。沒過一天的功夫，三百年的老怪物由紀出現了的消息就幾乎在人類文明高層裏面傳遍，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全都知道了。所有人，不管是年輕的還是年邁的，都迫切的想要知道由紀為什麼可以活得這麼久並且還不會老。

然後，人們發現了一件很尷尬的事情，那就是他們竟然找不到由紀。由紀只有晚上才會出現，而且出現的地點從來沒有固定過。除了淺井亞夜子之外，他們沒有任何尋找由紀的渠道。

於是幾乎是整個人類聯合政府的壓力一股腦的壓了下來，這其中甚至包括了她的父親，這種恐怖的力度指望淺井亞夜子扛住這本身就不現實。她在現實面前選擇了屈服，答應了父親的要求，先向由紀訊問她長壽和保留青春的秘訣。

如果由紀配合，那自然是萬事大吉皆大歡喜，大家一起長生。而如果由紀不配合……

為了能夠活下去，更好的活下去，永遠不要吝嗇用自己的下限去想像那些人可能會採取的行動。聽到淺井亞夜子的這個問題，由紀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就像是根本沒有將這個問題背後的問題放在心上。她笑吟吟的偏了偏頭，直視着淺井亞夜子的眼睛。

「永生嗎……小亞夜子，這可不是一個可以隨便開口的話題哦。放棄吧，人類是不可能永生的，這終究只是一場夢罷了。」

「那由紀姐你是怎麼？」

「我是怎麼活得這麼久的是嗎。」由紀雙手十指交叉，搭在了腦後，然後抬起頭看向頭頂陰沉的天空，說道，「因為我已經不是人了啊。」

淺井亞夜子：？

淺井亞夜子和喬橋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眼中不約而同的看到了疑惑的神色。受限於眼界與認知，他們並不能夠理解由紀說的這句話的意思。

「什麼……叫不是人了？由紀姐，你……」淺井亞夜子的思維有些混亂，她組織了半天，自己的語言還是顯得破碎。

由紀歪了歪頭，感覺與其去解釋，不如讓他們親眼看到自己和人類的區別，這樣或許更容易理解一些。

沒錯，她確實曾經是人類，但是身為人類的時間實際上只有短短的十幾年。在參加藍月星上那場驚世的大戰時，她的種族就已經和人類沒有半毛錢的關係了。

她現在的種族，應該就是「由紀」。這個世界上，她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不過由紀還是可以找到一些擁有類似特徵的種族來舉例子的，比如說魔靈族。

魔靈族幾乎就是能量的化身，所以擁有十分優秀的能量通導率，天生就是掌控能力的大師。因為對能量的熟練掌控，魔靈族幾乎全員都是實力強悍的魔法師，但是也有成員另闢新徑，選擇成為刺客，走出了一條魔法刺客的道路。由紀的情況和魔靈族就有不少相似之處，比如說她們的身體都已經完成了能量化，不管受到多大的損傷都可以直接以能量來修補。再比如說，周圍環境對他們的影響已經小的可以忽略不計，不管在什麼惡劣的環境中，她們都可以保持自己的形體不會發生變化。

所以，由紀當着這兩個小輩的面，直接把自己的手，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由紀姐！」淺井亞夜子驚恐的大喊了一聲，但是很快就發現，由紀胸前的傷口中根本就沒有流血。

由紀將自己乾乾淨淨的手從自己的胸口抽了出來，給淺井亞夜子看了自己胸膛中的那個缺口。那裏面根本就不是血肉，而是一種流淌著的粘稠的物質。它散發着神秘的藍銀色光芒，在由紀的身體中緩慢地流動着，並且自發的填補著由紀剛剛用手捅出來的缺口。沒過多久，那看起來十分恐怖，基本上可以致命的缺口竟然就自己癒合了。

「看到了嗎？這就是現在的我。我啊，早就已經不是人類了。」由紀笑眯眯的說道。

而反觀淺井亞夜子，則好像受到了很大驚嚇一樣，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