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玖回

肆玖回

《Sommersby》中文譯名《似是故人來》,很老的片子,美國南北戰爭時期背景,與竇寇現下要上的舞台劇有些類似,都屬於大時代下小人物的故事。

孔先煞費心思挑選這部電影感念舊日情只是其一,想傳達文藝性質的作品不一定沒有票房號召力是其二亦是重點,他要給她鼓勁兒。

觀影結束,竇寇問他:「如果你是Jack最後會怎麼選?」

「從容的走上絞架。」他幾乎沒有想就答了。

她不由得尖銳,「拋下老婆孩子不顧?」

「難道承認自己是騙子?人活下來了,卻永遠失去Laure,豈不比死更痛苦?」孔先舉起她的手溫柔落吻。

「人沒了,Laure一輩子孤孤單單的,也很殘忍呀。」

「至少他們的愛情還在。」

竇寇怔怔的望着他,就為了所謂的「愛情」搞得天人永隔,必要嗎?但似乎這正是影片值得人們詠嘆的地方,「是我拉高了你的藝術修養么?」

孔先朗朗笑,捧起她的臉左右輕搖,「傻豆豆,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滿意?玩弄男女主人公的命運,身為編劇的你應該最拿手。」

她拉下他的手,「突然想去修改我的劇本結局了,世間本已愁苦,Happyending皆大歡喜。」

「哦?」孔先好奇,「過去你不總認為梁祝還有羅密歐與朱麗葉那樣求而不得,生離死別的愛情最偉大嘛,現在怎麼變得『世俗』起來了?」

她認真道:「是你降低了我的藝術追求。」

「……」

雖然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但若不能與愛人廝守,又怎麼度過這些朝朝暮暮?時間面前,人何其渺小,彈指間已幾經離合,滄海桑田。

情緒莫名的低落,竇寇懨懨的讓孔先帶上車,沒問接下來要去哪兒,靠着座椅看窗外,孔先偶爾看她幾眼,她還是老樣子,前一秒興緻勃勃后一秒心事重重,一點小事兒悲春傷秋。

車子行駛一段時間,穩穩停下,孔先探過來幫她取安全帶,她回神卻仍是茫然,「這是哪兒啊?」

「跟我走。」他下車繞過來打開門,欠身遞出大手。

還有安排?竇寇挑眉,把手搭上他。為她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欣然微笑,拉緊她走進一棟頗有些年頭的住宅。沒有便捷的電梯設施,他們爬著黑洞洞的梯,狹窄的道堆放不少雜物,他低聲提醒着她當心,須臾到達頂,一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阻斷前路。

竇寇喘著氣看他熟門熟路的把手伸進欄桿摸到拉栓,拉開鐵門,他主人般比手勢:「請。」

「什麼呀?」她笑問。

他扶她的腰,推她一下,「上去就知道了。」

鐵門外面便是頂天台,依舊讓住戶們丟滿了閑置的物件,亂糟糟的間或夾雜着幾盆歪歪倒倒的植物花草,全然沒有她想像的任何「天台燭光晚餐」之類的浪漫場景。

「裝神弄鬼這麼久,你要我看什麼啦?」懷中絲絲失望,她不自覺抱怨。

孔先閑閑的拉她跺到天台邊,指著對面問:「看着眼熟不?」

「誒?那邊不是岫兒家么?」竇寇鬆開他趴着矮圍牆,低頭打量下曾經極為熟悉的小街。

「我聽岫兒說當初買房的時候我們其實是想買這兒的單元房的,因為錢不夠,錯過了,不得已退而求其次要了對面的房子。」

別看只隔了一條細細窄窄的馬路,路名則截然不同,這邊叫幸福里,那時窮沒能住進「幸福里」,讓幸福的小夫妻留下遺憾,即使後來有錢住進奢華的房子也無法彌補,他得知后一直耿耿於懷。

竇寇轉身,手肘往後撐著牆壁,「事已至此,還提這些做什麼?」

「我準備開發幸福里,重建一座社區。」

竇寇咋舌,包場看電影算什麼?這才真正財大氣粗,十足暴發戶架勢,她揮手繞着住宅外圍轉了轉,「開發,這裏?」

孔先點頭,「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將來這兒就叫『幸福里520社區』。」

竇寇的手生生停頓在空中,幸福里520社區……孔先緩緩走過來再緩緩將她困住,俯身低頭湊到她耳邊噥噥細語:「幸福里,我愛你。」

竇寇目不轉睛的盯着他,霎時墮入他幽深眼底漫着的薄薄柔光中,感受着柔和背後釋放出的執著堅定,心當場隨之柔弱,卻開口說了句很煞風景的話,「這可比批發搓板大手筆多了。」

「呵呵……」他用唇點點她鼻尖,嘆息著說:「你喲,傻喲……」

她一指抵上去頂開他的嘴,「你才傻,這次又不怕指着你鼻子說拿錢砸人了?」

他作勢齜牙去咬,她嚇得飛快抽開手,看她調皮的樣子,他笑晏晏收攏手臂攬過她,「地產商開發盤不是砸錢而是奔著賺錢去的,再說我現在大獲全勝,讓人嘴碎幾句有什麼關係?」

「誰告訴你大獲全勝的?」她墊高腳尖,抱住他脖子笑問。

孔先勾唇,大手邪氣往下滑,捏捏她說:「需要我在這兒向你證明么?」

竇寇像燙到縮小腹挺腰躲,結果撞上他堅硬的部位,頓時兩頰羞紅,「你……」

他準確的吞去她的唇,舌尖細緻的沿着她的唇線描繪卻不急着探進,一邊慢條斯理咕噥著惡人先告狀:「扭來扭去的,你心存不良。」

她逼出脾氣,揪他後腦勺的短髮,「要親就快,少啰嗦……」

他吃吃笑然後終於突破入內,勾勾纏纏以各種方式蠱惑她回應,銳利的齒又磨又碾非到她受不了的捶打,才鬆了勁兒,吮含着唇瓣極有耐心的品味,反反覆復久而不舍。

夕陽徐徐西落,秋夜的風侵襲,他驅散寒冷擁她入懷,一起佇立眺望晚歸家園的人們,竇寇說:「過去點有個小市場,以前每天我下班后就到那兒買菜回家做飯,有時候晚了來不及,咱倆就到下那家小吃店吃飯,他們家的烤肉串可香了,能幹掉幾瓶啤酒呢。」

孔先想起上次來這兒讓小吃店老闆硬拉住聊天,最後又硬塞給他幾串肉的事兒,「那待會兒我們再去吃。」

她拍拍他環在腰間的手,「知道了,不愧是名副其實的吃貨,聽見有肉就眼冒綠光。」

「瞎說,我只對特定的『肉』眼冒綠光。」

「……」

果然,當他們重回小吃店,豪爽的店主見着竇寇熱情趕超上次單見孔先,吃喝管夠且全免費,臨走還打包了一大堆吃食,並拉着孔先一再交代往後經常帶媳婦兒來。

提溜著兩大袋熱乎乎的肉串烤玉米,竇寇感懷舊時鄰里的淳樸好客,可惜當年從這兒搬走得太早,但又苦惱這麼多吃的怎麼消化?

「打個電話問問岫兒在不在家,要在的話把這些吃的帶給她,不然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孔先聳肩,「她一準在。」

「你又知道了。」說完竇寇恍然,「為了今天她一定沒少出力,我就奇了怪了,你倆不是水火不相容的嘛,啥時候起一個鼻孔出氣的?」

他說:「都是一家人用不着羨慕嫉妒。」

「……」

上敲門,一串串急促的腳步聲漸進,隨後打開門的居然是沐沐,「哇,拔拔麻麻!」

小不點那個蹦啊墨西哥跳豆似的,接着攀著孔先的大腿猴兒一樣爬,孔先把袋子一放,趕緊拎起他,「不在爺爺奶奶家嗎?」

「打遊戲聲兒太吵,奶奶趕出來了……啊!」不小心失言了,沐沐一把捂住嘴,機警又慌張的看竇寇。

竇寇虎下臉,「沐沐小朋友,你不乖,累教不改。」

怎麼辦?樂極生悲形容的就是此刻的他么?沐沐懊喪的咬唇,不知不覺把老爸的衣服越攪越緊,孔先不忍,「得了你,別一見面就教訓人。」

「孔先,我想我很有必要跟你重申,玩物喪志的惡果。」竇寇叉腰。

「喲,倆真正『玩物喪志』的來啦?跟咱說說你們一天一夜都玩啥去了,兒子丟一邊也不管。」孔岫盤手臂在胸前,靠在門裏笑得特不懷好意。

竇寇眨眼間偃旗息鼓,還很沒出息的往孔先身後躲了躲,孔岫嘖嘖兩聲,「瞧咱嫂子那嘴腫得跟兩根肥香腸似的,親哥哥喲,您老好歹憐香惜玉點嘛。」

驀地兩尊關公吹鬍子瞪眼的並肩而立,見狀孔岫噗嗤一樂,敞開門招手,「進來,杵在門口罰站啊?」

竇寇推搡著孔先局促的進了門,孔岫關上門便是一頓毫不客氣的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淚,「我的親娘,誰出的主意呀,倆海綿寶寶太有喜感了。」

竇寇扶額,憤憤踹一腳孔先,「都是你啦!」

孔先遷怒孔岫,惡狠狠喝道:「我就喜歡,怎麼地?」

「沒……不敢怎麼地……哈哈哈哈……」孔岫捂肚子笑倒在沙發上,舉高手朝孔先豎大拇指,「哥,I服了U。」

笑鬧了一陣兒,竇寇張羅沐沐和孔岫吃飯,姑侄倆看到送上門的美食兒儘管甩開膀子胡吃海塞,竇寇急忙倒果汁,「燒烤的東西容易上火,沐沐少吃點。」

孔岫咽口水,一語雙關的摸著沐沐腦門說:「是啊,小子你悠着點,人家上火有地兒泄,你可沒有。」

「岫兒!」竇寇瞪眼,這妮子最愛胡說八道,教壞小孩。

「得,收到,食不言。」孔岫桀桀怪笑,埋頭繼續吃。

飯罷,竇寇收拾殘局,沐沐跟老爸窩一塊兒看電視,孔岫自然湊來跟她咬耳朵,「你跟我哥……嘿嘿,你懂的,爽不?」

「閉嘴。」竇寇經不住她一再調侃,惱羞成怒的低喝。

「哎呦,我就想知道咱老哥是不是寶刀不老,雄風依舊嘛。」孔岫擠眉弄眼,手肘不停捅她,「說嘛說嘛,不然我問我哥去。」

竇寇臉紅得快滴血,「他寶刀不老,雄風依舊,行了?」

「真的?哇塞,咱老孔爭臉啦,這把完勝萬人迷歐陽羯!」孔岫振臂歡呼。

「嚷什麼嚷?要不要給你個大喇叭到處宣傳?」竇寇扭臉和客廳里聽見動靜向她看來的孔先目光相撞,復又羞澀的立馬躲開。

孔岫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打心眼兒替他們高興,「大勢底定,嫂子,抓住這次機會,把我哥看死死的,永無翻身之日!」

竇寇低下頭,「說大勢底定會不會早了點?」

「旁的事兒你甭操心,我告誡過我哥,麻利的把那些個烏七八糟的人呀事兒呀剔乾淨,絕不妨礙你們破鏡重圓。」

事情有她說的那麼容易么?岳悅估計不難,難在她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舅舅李明光……牛bb小說閱讀網www.bxwx.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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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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