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章 番外十四:辛瀾VS容心

第1008章 番外十四:辛瀾VS容心

第二日,韓唯安便親自去素月殿面見了皇后。

楊輕寒沒立刻答應韓唯安。

而是將容心叫來,問她到底怎麼想。

容心從來都是個自卑敏感的人,在宮裏生活得小心翼翼,幾乎沒敢泄露自己的心意。

她只垂著頭,毫無生氣道,「容心的婚事,都聽娘娘安排。」

楊輕寒道,「當真?」

容心道,「嗯。」

楊輕寒挑了挑眉,「容心,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婚姻講究兩情相悅,不是說我給你安排誰就是誰。」

容心沒抬頭,咬了咬唇,搖頭,嘴硬道,「沒有。」

楊輕寒沒再說什麼,只諄諄教導她,感情的事不能亂來。

在她這兒,不興指婚盲婚啞嫁那一套。

她要是喜歡韓唯安,她可以成全他們,但若她不喜歡韓唯安,也不應胡亂答應人家,耽誤了韓唯安。

容心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眼眶一酸,就跪了下來,「娘娘,容心別無所求,殿下大婚後,娘娘能讓我出宮去嗎?」

楊輕寒看着容心眼底的淚水,一愣,「你想出宮?」

琳琅到死都不願意出宮,她就是想要自己的孩子也留在宮裏。

楊輕寒也不是不喜歡容心,相反,她很疼惜容心這個孩子,現在要她出宮,她倒是捨不得。

容心眼眶通紅,用力點頭,「嗯!娘娘,我不是母親,我願意出宮。」

這次是真心的。

她要離皇宮遠遠的,離他遠遠的。

楊輕寒嘆了一口氣,摸摸容心的頭,「我尊重你,你回頭問問阿瀾怎麼想的。」

容心失魂落魄的回到東宮,滿目看着東宮的一草一木,心如一潭死水。

又過了四五日。

太子回宮。

容心卧床躺了好幾日,身子越躺越差,可一聽到太子帶着那個女子回了宮,她又忍不住撐著阿福的手起床來,「阿福,我也去看看。」

阿福沒好氣道,「姑娘,你現在都病成這樣了,還去幹什麼呀,不過是平添心酸罷了。你就在這屋裏乖乖躺着吧。」

容心臉上泛著病態的潮紅,咳了好一會兒,實在沒力氣起身,只好又睡回床榻上。

半夜,聽到一陣動靜,她才緩緩睜開眼。

塌邊神色的幔帳里坐着個風塵僕僕的身影,鋒銳的眉眼帶着朦朧的水汽,漆黑的瞳孔似被流水洗刷過的琉璃一般,沉沉的向她看來。

「我一不在家,怎麼就病了?」

容心眨眨眼,彷彿在夢中,聽到這個溫暖的家字,心裏酸苦得厲害,淚水便忍不住的在眼眶裏打轉。

「到底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了?」他伸出大手,溫涼的指腹落在她眼角,語氣不似往日的嚴厲,多了幾分柔和,「是不是太久沒見到我,想我了?」

容心總感覺是一場夢。

若不然,他怎麼會這麼對自己說話?

「殿下……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辛瀾揉了揉她的眉心,「怎麼這麼不保重自己的身子?」

她身體本就弱。

胎裏帶來的毒,還是她父親親手下在她母親身上的。

這個女子命很苦,出生就沒了爹爹,做母親的也是個不省心的,為了把她留在宮裏有一個好前程,甚至不惜自己以命相搏。

辛瀾幽幽的盯着她孱弱的眉眼,忽的,竟有幾分慶幸,幸好她留了下來。

容心口乾舌燥,被辛瀾扶起來喝了被熱水,又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睡了好幾日,精神終於爽利了許多。

一個清秀精靈的女孩兒踏進她屋裏。

沒等阿福攔着她,那女孩兒纖腰一彎,手中鞭子打起珠簾,露出一張肌膚健康的清麗小臉,來人生得大氣,漂亮,一雙圓潤晶亮的大眼睛,挺拔的鼻樑,看起來便是個極聰慧又生氣勃勃的人。

「你就是她們說的那個從小陪在太子殿下身邊的小姑娘?」

看到她,容心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應當就是太子那位失蹤了許多年,被魔教教主杜衡擄去的溫安寧了。

容心慌忙從床上坐起來,「溫姑娘……」

溫安寧長在鄉野間,又身在魔教,沒過幾天好日子,性子被養得乖戾狠辣,見到容心病懨懨的模樣,只覺得哪兒哪兒不順眼,「既然我回來了,那太子身邊就不要有其他身份不正的女人了,你收拾收拾包袱走人吧。」

容心整個人僵住。

阿福衝上去欲跟溫安寧理論,「你憑什麼趕我們姑娘走?我們姑娘自小就是跟太子殿下一塊兒住的,與殿下情同兄妹,你一個外人,休想趕我們姑娘離開東宮!」

溫安寧眯了眯眼睛,明顯不悅起來。

她從小就戴着辛瀾的玉佩,被杜衡帶走的前幾年一直生活在小黑屋裏,全靠着期待漂亮姐姐和辛瀾來救她才努力撐下來,後來杜衡生了重病,才將她從小黑屋裏放出來使喚她。

她過過很多年生不如死的日子,也聽杜衡無數次說起辛瀾恩愛的父母,早就發誓,有朝一日離開魔爪,必然會找到辛瀾,讓他娶自己,這一輩子也像盛月君主寵愛皇后一樣寵愛自己。

「再不滾,我就對你不留情了!」

溫安寧揚起鞭子,先狠狠打了阿福一鞭。

阿福吃痛的尖叫起來,不敢反抗,「姑娘!咱們去找娘娘做主!」

容心鼻尖發紅,眼淚撲瞬間簌簌往下落。

她向來是個藏得住心事的人。

宮裏鮮少有人知道她愛慕太子。

兩人是兄妹,是青梅竹馬。

卻不該有別的情愫。

她隱忍的拉住阿福的手,「阿福,這種事,不要去勞煩娘娘,太子妃回宮,我們該走……」

溫安寧得意的望着容心瘦弱的後背。

「算你識相,雖然你只是阿瀾的妹妹,但我這個人不容別的人霸佔我的位置和我的男人,所以,對不住了,不管怎麼樣,你作為一個女子都不該這麼不清不楚的住在我未婚夫的宮裏。」

「阿瀾哥哥答應我,日後會好好照顧我,不再讓人欺負我,也答應娶我,一生一世對我一人好。」

「我和他本就是皇後娘娘和我爹爹親口訂下的婚約。」

「我們是父母之命,阿瀾哥哥小時候就很喜歡我,現在也很喜歡我。」

「我和阿瀾哥哥在回宮的路上已經有過肌膚之親了,你明白我什麼意思了吧?」

容心沒吭聲,聽到這話,淚水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砸在床榻上。

溫安寧見她落淚,心裏厭煩,「賤人,你哭什麼哭!」

手上沒控制住,一鞭子便揮了過去。

容心胸口悶悶的發澀,沒躲。

那鞭子就這麼穩穩的落在脊背上,讓她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疼。

阿福瞪大雙眼,咬牙切齒,衝上去,拼了命同溫安寧扭打在一起。

卻打不過,很快就被溫安寧踩在腳底下。

「就憑你們這種養在深宮裏的女人,也敢跟我打?」

容心推開她,把阿福拉起來,替阿福抹掉眼淚,「阿福,我們走。」

阿福委屈的哭紅了眼,「姑娘,我們不等太子回來嗎?」

溫安寧靠在旁邊的柱子上,「等什麼等,你不懂什麼叫避嫌嗎?阿瀾哥哥是我的未婚夫,你趕緊走!」

容心本想再收拾一些東西,聽到這話,只隨便拿了個包袱帶着阿福離開了東宮。

溫安寧在東宮鬧了這麼一通,很快便傳到了太子耳朵里。

太子臉色陰沉,回東宮一看。

哪裏還有容心的身影,人已經出了禁宮了。

「去把人給我找回來!」

一聲低沉的怒吼,東宮裏人人自危。

溫安寧一口熱茶還沒喝,就被人從後面提起來,扔出了大殿門口。

好幾個宮女太監擠在門口看熱鬧。

她臉上十分不好看。

「阿瀾哥哥!你——」

辛瀾危險的眯起修長的眼睛,深邃的眸子淡漠疏離的盯着她,「你是什麼身份,在我的東宮肆意妄為?該滾的人是你。」

聽着他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溫安寧渾身一抖,眼裏卻含着倔強的淚水,大聲哭道,「辛瀾,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是這東宮的女主人!小時候,你娘親用你的玉佩和我爹爹的長命鎖交換,為你我訂下婚約,你說了要娶我的!」

辛瀾頭皮一陣發麻,心底煩躁更甚,眼底漆黑如墨,就這麼直直的盯着胡鬧撒潑的女子,冷冷的將那長命鎖遞到她面前。

「我答應過你,救你回來,給你優渥生活。」

溫安寧滿懷期待的望着他。

卻聽他淡漠道,「但並不是要娶你,兒時戲言,不可當真。今日,我將信物退還給你,我們的婚約就此作罷。」

溫安寧愣住了,一臉淚痕。

辛瀾沒等她說話,眸中鷙芒輕斂,轉身便往外走。

容心從未離開過皇宮,她要是一個人離開了,一定會害怕。

他得去尋她。

——

找到容心的時候,她正窩在周煙煙的院子裏睡覺。

阿福見到他來,委屈的耷拉着眼睛,手上身上都是鞭傷,淚水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太子殿下……」

「下去處理傷口吧。」

「是……」

辛瀾見容心只露出個毛茸茸的後腦勺,心裏便一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眉頭蘇展。

只要看到她在,總是心安。

沒了她的日子,不敢想。

周煙煙將他拉出屋子,捂著櫻唇笑了笑,「藏了這麼久,我竟不知道你喜歡容心?」

辛瀾淡定從容的同周煙煙坐在院子裏的石桌旁,「我的心思,從來沒有藏過。」

周煙煙挑了挑眉,時到今日,終於恍然大悟,「原來,你六歲的時候就對人家有意思了?是你求娘娘把她從金蘭殿裏挪出來搬到你暖閣里的,後來你進了東宮,又讓人一個姑娘家沒名沒分的跟你住,敢情你打一開始就對人家賊心不死?」

辛瀾不贊同的乜她,「何為賊心?」

周煙煙想通了這麼多年的各處關節,氣得發笑,「小時候咱們在一塊兒玩兒,韓唯安見容心綉了一個好看的荷包便以為是給自己繡的,就拿過來用了,你知道之後,故意搶了韓唯安的荷包不說,還非逼着容心重新給你綉一個,好傢夥,我還以為你是看不慣韓唯安東西比你多,現在看來,你原是吃醋嫉妒了。」

辛瀾笑而不語,兒時天真幼稚,喜歡一個人也不懂。

便跟爹爹娘親學習。

只知道要把她放在自己眼前日日夜夜的看着,不喜歡她和別的孩子靠太近,不喜歡她給別的人送東西,不喜歡她吃別人送的糕點,不喜歡她和別人一起說說笑笑,尤其是虎視眈眈的韓唯安。

十五歲那年,他從校場回來。

東宮無人,阿福也不知道跑哪兒去野玩兒了。

他聽到隔壁浴房傳來一陣水聲。

鬼使神差的,走過去,立在窗口,只一眼,便瞧見女孩兒凝脂般的身子展露眼前。

他猛地轉過身,心慌意亂,臉上熱氣蒸騰。

自那以後,他對她的感情便有些壓抑不住。

周煙煙倒是樂見其成,畢竟太子和容心都是她兒時的玩伴,知根知底的人,能在一起再好不過。

「阿瀾,那你宮裏那位怎麼辦?」

「退還信物,在盛都替她置辦宅邸,讓她好好生活。但我不會娶她。」

「這倒是個好辦法。」

「韓唯安不是跟着娘娘一塊兒在辦差么?要不然,讓溫安寧跟着韓唯安學學邢獄之事?」

辛瀾沒說話。

他不關心溫安寧,「這件事,我會告訴娘,讓娘做主。」

周煙煙哈哈哈大笑,辛瀾同君上性子像,是幾個皇子皇女中最像君上的,面冷心黑,早早被立了太子,金尊玉貴的養著,漸漸養出些喜怒不辨的矜貴之氣。

當年一起長大的幾個孩子,都不太敢得罪他。

如今這幾人中竟出了個能拿捏他情緒的容心,豈不激奮人心?

因而辛瀾心悅容心的事很快便借周煙煙的口傳到新月公主和睿王小殿下耳朵里。

漸漸的,玉思黎、周轍、葉保保、辛相思、烏瑤光都知道了。

玉思黎是天寶和阿梨的寶貝大兒子。

盛月首富之子,現下是個瀟灑不羈的富二代,逗逼搞笑,遊戲人間,放浪形骸,跟二皇子辛霖關係最好。

葉保保是盛月大將軍葉天逸和三九的兒子,秉承父親遺風,小小年紀便開始習武投軍,是幾個孩子裏武功最好的。

小相思如今也到了快嫁人的年紀,在楊輕寒的教導下,她慢慢脫離了童年陰影,和同窗一位姓李的公子成了知己。

如今雖還未談婚論嫁,但那位李公子對小相思極為有耐心,又溫柔又體貼,知道小相思的遭遇之後,並未瞧不起她,而是對她報以了更多的愛意和疼寵。

至於烏瑤光嘛。

有人叫她外星人,也有人叫她天上來的小仙女。

皆因她母親顧星辭總能從她的空間里拿出這個時代沒有的好玩意兒,讓大家開了不少眼界。

大家好容易在周家大聚了一回,狠狠的取笑揶揄了一把清心寡欲的太子殿下。

太子難得喝了一盅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夜深了,他搖晃着身子往後院去。

容心掀開眼帘,睡得神志混沌。

辛瀾推開房門走進去,歪著身子坐在她床邊,眼角眉梢皆是少年風流。

女子輕唔一聲,眼神徹底清亮起來。

她眸中含着濕漉漉的水汽,一瞬不瞬的看着身邊的人,「殿下,你怎麼在這裏?」

辛瀾將她撈起來抱在懷中,下巴擱在她馨香頸窩裏,喃喃道,「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

容心心窩狠狠一跳,面色驀的滾燙,「殿下,你怎麼……」

他一向本分,從來沒有在她面前這樣抱過她。

容心一時怔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辛瀾閉上眼,饜足的呼吸著獨屬於她身上的香氣,跟她一塊兒長大,都這麼多年了,還是最喜歡她身上的味道,讓他安心。

「喝過葯了嗎?」

容心紅著臉,「喝過了。」

「身子有沒有好些?」

「好多了,現在也不困了。」

辛瀾微微放開她,唇角微勾,「那就跟我回去。」

容心抬頭,認真啟唇,「不……」

辛瀾劍眉微挑,「我已經替你將溫安寧趕出了東宮,以後,她不會再來煩你。」

容心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她眼睛本就生得好看,水汪汪的勾著人疼。

辛瀾看得心都化了,再次俯身靠過去,氣息不明,幾分情動,幾分撩撥,「你捨得把我讓給別的女子?」

容心徹底呆住。

辛瀾見她一副傻乎乎的模樣,笑着敲了敲她的腦袋,「還不明白?」

「明白什麼?」

「你說呢?」

「殿下為何要跟我打啞謎?」

「這樣呢?」辛瀾湊過去,親了親她的紅唇,「這也叫打啞謎?」

容心小臉刷的一下通紅,「你——」

辛瀾又親她一口,「還不明白?」

容心咬唇,濕潤的眼神盈盈動人,「可是你已經跟她——」

「跟她什麼?」

「跟她有了肌膚之親……」

辛瀾哭笑不得,「誰說的?」

容心扭開頭,別開視線,手指局促不知放在何處,「她說的。」

辛瀾低眸瞧她幾眼,熱烈的視線灼得女子越發手足無措。

這裏空間太小,她無處可逃,沒過一會兒手指便被他握住。

辛瀾將她的小手拉過來,摸著自己的嘴唇,低低道,「這裏,只有你親過。」

容心心神微動,慌亂的抬起眼眸,緊張的看着他。

這個人藏在她心底好多年,今晚,他是在跟她表白嗎?

辛瀾閉着眼睛往床上躺。

他是被容心伺候習慣了的,醉意朦朧間,還當在東宮裏。

「容心,替我寬衣。」

容心剛要下床替他脫外衣,就將他自己半坐起來,脫了靴子,再將她抱住,往床上一滾。

——

太子及冠之年便娶了太子妃。

大婚當日,盛況空前。

容心終究沒能踏出皇宮。

她生在皇宮,長在皇宮,最後嫁在皇宮,後來,替太子生了幾個皇孫。

閑暇時,太子會帶着她出宮閒遊。

他知道她嚮往自由,也知道她是為了他,在這宮裏畫地為牢。

所以,他倍加寵愛她。

盛月兩個皇帝,皆是愛妻如命的寵妻狂魔。

辛縝做了二十年的皇帝便不樂意拘在皇宮裏,將皇位丟給辛瀾,便帶着楊輕寒三山四海的到處遊歷。

他們到處打抱不平,快意人生,一路走,一路斬貪官污吏,一路洗冤正法。

後來的後來。

聖天大陸還流傳著辛縝和楊輕寒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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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為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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