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蘇醒，悸動
沈雲茹面色蒼白很是憔悴，眼底的青黑色非常明顯，頭髮束在腦後盤起，兩鬢的髮絲有些凌亂，散落下來，貼著消瘦的臉頰，讓人看着彷彿隨時會暈倒一樣。
寒雨墨從走廊的一頭走過來，正碰上打水回來的沈雲茹，自然的接過沈雲茹手裏的暖瓶：「嬸嬸我來吧。你看顧妹妹一夜了，回去休息一會兒，這裏有我在就行了。」
沈雲茹感激的看着寒雨墨，拉着他的手拍了拍，眼眶微紅積攢了些水光：「莫初呢？」
「在後面，說先去服務台看看妹妹的醫藥費是不是不夠了。一會兒就來。」寒雨墨說着，寒莫初就出現在了走廊拐角，快步到了兩人面前，看着媽媽的臉色擔憂的蹙起了眉頭：「媽，回去休息一下吧。晚上再來替我們。」
沈雲茹點點頭，三人進了病房。
這次，寒雨墨堅持要求給莫曉開了一間單人病房，乾淨整潔還有單獨的洗手間，一切都很方便。醫生也是主治醫生，很是盡心。就是莫曉昏迷著，各項檢查數據都很正常，卻就是醒不來，讓一家人很是擔心。
莫曉躺在病床上，白色的被褥趁着她的臉色，並不是蒼白的病態，反而看上去紅潤潤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輕輕叫一聲就會醒過來。窗帘拉開，幾凈的玻璃抬眼就看見淡藍色的天和朵朵棉花樣的白雲。太陽有些偏東，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被窗棱切割出的明黃色方塊，投射在白色的牆壁上。
病房裏有暖氣，比之家裏還要暖和許多，病床旁的床頭柜上，琉璃色的水晶花瓶，紫色的一束薰衣草，淡淡的香味沖淡了房間里的藥味，很是清新淡然。
沈雲茹看了看依然睡着的莫曉，摸了摸她的臉頰，將兩側的頭髮順了順，嘆息一聲站起身來：「莫曉醒了就給我打電話。」沈雲茹不是不想在醫院陪着莫曉，她恨不得一步也不離開，可是，她也知道，如果真是那樣，怕是莫曉還沒有醒過來她自己就要倒下去了。夜裏還要她來照顧著呢，白天交給莫初和雨墨，她也放心。這次莫曉突然生了怪病，多虧了雨墨在院方周旋，一切的條件都是最好的，就連寒家那邊都來了電話勸慰了幾句，讓沈雲茹對那邊的抵抗，小了很多。
沈雲茹離開醫院回了家裏。寒雨墨在病床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看着病床上的寒莫曉，心裏很是複雜：「醫生怎麼說？醫藥費用完了嗎？」
莫初雙手抱在一起彎下腰頂着額頭，良久之後才直起身子來：「醫生說莫曉很正常，什麼毛病都沒有。現在不過是掛着一些葡萄糖營養液，醫藥費很富裕。可她怎麼就是不醒呢？會不會是上次車禍留下的後遺症？」莫初越說越是不敢想像，腦子裏來回反覆出現莫曉當初車禍后躺在加護病房的樣子，彷彿被生鏽的鋸齒割著心臟，鈍鈍的疼。
寒雨墨拍拍莫初的肩膀，安慰的說道：「別擔憂。醫生不是說了嗎，莫曉很正常。」
「那怎麼還不醒過來？」莫初低下頭埋首在掌心裏，鼻翼的酸澀和眼前的模糊讓他不敢抬頭，不想被寒雨墨看到自己的軟弱，「醫生都查不出來是怎麼回事，莫曉她……」
寒雨墨嘆息一聲，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莫初，從見莫初第一面，明明比自己小卻跟個大人似地，臉上的表情和老爸有的一拼，他就知道，莫初是生活歷練出來的堅韌，而如今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他卻知道，莫初哭了吧？
這種感情，是寒雨墨理解不了的。嘻哈慣了的寒雨墨，從莫曉出事開始，招牌的笑容再也掛不起來。對於醫生的診斷他恨不得把醫生的辦公室砸了，正常？正常的人怎麼可能昏迷不醒？可是那樣有什麼辦法，自己不是醫生，就算不相信醫生的判斷，除了堅持讓莫曉住院觀察著以外，他還能做什麼？
靠着寒家的關係和財力，不然醫院早就一句回家休養把人趕出去了。
護士敲門進來，看到沙發上氣氛萎靡不振的兩個俊逸少年，心底嘆息的搖搖頭，走到女孩的病床旁邊，從托盤上拿出體溫計，拉開被子，放進女孩的腋下。然後記錄在案本上。回頭對少年問道：「莫曉今天有反應嗎？」
「沒有。」寒雨墨見莫初實在沒有力氣回答這些問題，於是開口說道：「今天掛幾瓶？」
「和昨天一樣，四瓶。一會兒我來拿體溫計。有問題就按鈴叫我。」
「謝謝。」寒雨墨點點頭，護士笑了笑安慰了一句：「放心吧，莫曉很好，會醒過來的。不要太擔心了。」就離開了病房。
不一會兒，又來了另外一個護士，給莫曉掛上營養液就出去了。
莫曉感覺到一個有些冰涼的手伸進了自己的衣領里，立刻反射性的一把抓住了那隻接近自己的手，反射性的用力，耳畔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尖叫，手背有些刺痛的感覺，讓莫曉不耐的皺起了眉頭，悶哼了一聲：「閉嘴！很吵！」說着睜開了眼。
小護士的尖叫聲，讓莫初和寒雨墨以為莫曉出了什麼事，立刻衝到了床邊，就看到莫曉握著小護士的手腕，體溫計掉落在床鋪上，而莫曉用的那隻手正是掛針的手，因為動作過於用力，手背青筋繃緊，血液迴流，浸濕了固定針頭的白色膠帶。
低下頭就看見莫曉睜開了眼，一時間興奮的湊到莫曉面前，全然忽視了那個還被莫曉捏着手腕，顯然莫曉的力氣讓她疼的臉色都白了。
莫曉迷糊了一下，瞬間就恢復了清明，看了眼自己握住手的小護士，慢慢鬆了手勁，還好無意識的把握了力道，不然剛醒來就捏斷護士的手腕，那麼可就好看了。放低手腕，血液迴流，感受到冰涼的液體流進血管。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莫曉歉意的看着小護士。
小護士泫然**泣的看着莫曉，她剛來實習啊，怎麼這麼倒霉遇到這個情況，早知道就不因為想看帥哥而來幫着護士長拿體溫計了。看着那麼瘦弱的女孩子，怎麼手勁這麼大？！
莫初和寒雨墨這才想起來，剛才小護士那聲尖叫，視線落在小護士一圈青紫的手腕上，心口不自然的一抖，寒雨墨立刻笑得溫柔，看着小護士滿是歉意：「對不起啊護士姐姐，我妹妹剛醒來，精神上有些迷糊，突然被人碰觸都會嚇到的嘛，不是故意要握住你的手的。」
小護士看着面前少年極具殺傷性的笑容，糯糯的紅了臉，忙說道：「沒關係，我明白。既然莫曉醒來了，我去叫醫生。」說着，衝出門叫醫生去了。
寒雨墨笑着回過頭看向莫曉的時候，就被四隻看着自己的眼睛給驚了一跳，笑容險些崩潰掉：「幹嘛這麼看着我？」
也許是因為莫曉醒了，莫初放下了心，也有了開玩笑的心思：「沒事。你，很厲害。」說完，點點頭，那摸樣讓寒雨墨覺得，他說的厲害完全是貶義詞。
莫初看着莫曉，幫忙扶着她坐了起來，在後背墊上枕頭讓她靠着舒服一點：「莫曉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餓不餓？」
「我很好，我昏迷了多久了？」
「沒有很久，三天而已。」雖然這樣說着，莫初握著莫曉的手卻在顫抖，讓莫曉連帶着覺得心都在顫，陌生的感情像不受控制的滿溢了胸口，想要湧出來，卻找不到宣洩口，就那樣憋悶着，膨脹著，像要爆炸一樣。
寒雨墨看着兄妹兩個之間雖然話不多，卻瀰漫着不可忽視的溫馨，鼻翼酸澀微氧，抬手不自然的摸了摸，眨了眨眼睛：「我去給嬸嬸打個電話。」
莫曉忙喊住寒雨墨：「先別去了。媽媽守了我一晚上吧？讓她休息一下吧。」
莫初卻說道：「媽媽恐怕回去了也睡不着。倒不如告訴她你醒了，早點讓媽媽安了心比什麼都好。」
莫曉點點頭：「聽哥哥的。」
寒雨墨看着走進來的醫生，見自己在這裏也幫不上忙，於是指了指外面：「那我去打個電話。」
莫初點點頭，讓開位子讓醫生過來，一系列的翻眼皮，看舌頭，聽心跳，量脈搏以後，醫生對身後跟着的護士長說道：「很健康，回去多休息，注意點營養，病人有點貧血，多買點好吃的補補。行了，中午就出院吧。」可算是醒過來了，把這尊大佛送走，他就安生了。不然天天被這家子的兩個哥哥用那種看庸醫的眼神看着，他自己都覺得神經衰弱。
莫初連聲對醫生表示感謝送出了門，臉上緊繃了幾天的表情終於緩和，帶上了笑模樣。
寒雨墨直接開車接了沈雲茹來醫院。聽了莫初複述了醫生的話，看着醒來后精神真的很好的莫曉，沈雲茹緊繃幾天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拉着莫曉的手眼淚就落了下來。
沈雲茹帶着淚的笑臉，那落在手背上灼熱的淚滴，就像是直接燙傷了莫曉的心一般。
莫曉忍住想要覆上胸口的手，感覺到剛才面對莫初時浮現的激動又再次澎湃起來，這感覺陌生又熟悉的讓她害怕，卻又想要感受的更徹底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