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些回憶是不能回憶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些回憶是不能回憶的

禾下村在江北城的東邊一里路處。

陸媛清出於不便和吳山同轎的原因,選擇了和吳山一起步行過去。

走在江北城街道上時,陸媛清突然道:「吳山,你這樣過去不行......」

「怎麼不行了?」吳山訝然。

「你這樣去了下次怎麼光明正大地相親?被她認出來不是麻煩?你今天是去暗察的,只能喬裝打扮去。」

「什麼,還要喬裝打扮?」

「對!」陸媛清說着便拉着吳山來到一條賣胭脂黛粉的街道上的其中一個店裏。

「你不會要讓我男扮女裝吧?」吳山好奇問道。

他內心裏是有些拒絕的。

「不是,只是買些黛粉,將你眉毛塗得重些,鬍子塗得黑些,再臉上塗塗,化個粗糙些的妝容。」

她看過戲子們在後台化妝,知道如何能讓一個男子看起來粗糙些。

吳山細皮嫩肉的,化個粗糙些的妝容,下次正式相親便不會被認出來了。

吳山雖然嫌麻煩,但他知道自己說什麼都無用,只好任由她買。買了黛粉以後,在一個偏僻的小巷裏,他又只好任由她給自己臉上塗來塗去。

看着她那雙白白凈凈的手在自己臉上化來化去,他不知道自己該表現出什麼表情。

他突然覺得這種經歷他或許可以記一輩子。

下午的陽光照在她臉上,他看到她皮膚挺白的,黃里透白的那種,她的嘴唇調皮地翹起,彷彿下一秒就會笑出來。

她手上有好聞的香味,那香味在他臉上隨着她的手指移動而遊走着。

她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盯着他臉上她手指劃過之處。

她的頭髮因為走多了路而有些凌亂了,頭上的碎發冒了出來,但卻讓她顯得更加俏皮可愛。

和她這麼近距離的站着,任由她在自己臉上划著抹著,這種感覺有點微妙。

但他說不上來微妙在何處。

沒用太久,她便給他化好了妝容,嬌笑道:「好了!你成了個糙漢了!」

吳山心道也不知她給自己化成了什麼樣。但,他無所謂。

一路往東,約半個時辰后,兩人到達了禾下村。

在往北拐的村口,陸媛清問一個正在路上往村外走的灰藍衣着的老農:「伯伯,荷花家裏在哪?」

那老伯指了指北邊不遠處村南最前的那處宅子道:「就是那裏。那就是她了……」

陸媛清和吳山順着老農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正在村子最南邊的門朝東的院落門邊開門的背影。

看來那就是荷花了。

看樣子,那荷花姑娘剛剛從外面回家,手裏提着個籃子,籃子裏裝了菜,幾隻茄子,幾棵菘菜。她把籃子放在地上,從袖口掏出鑰匙,打算開門。

那院門看着紅漆有些斑駁,院門低矮,應該只是普通人家。

就在荷花開了門,提着籃子進去之前,陸媛清在她後面遠遠喊了句:「姑娘,我們來討點水喝,你家裏有水嗎?」

荷花轉臉看到了遠處的陸媛清,又迅速地轉過了臉去,道:「有的。」

「那我們先謝了。」陸媛清說着便跟在她後面走進了院裏,吳山跟在陸媛清後面也走進了院裏。

兩人進去時,荷花已經將菜藍子放在了院裏地上,指著院子裏的井邊說:「這裏是水,你們自己打出來喝吧!」

「什麼,就喝這井裏的水?」陸媛清驚了。

怎麼也要喝點燒開的水才行吧。

「我們這兒渴了都是直接喝這水的。沒有別的水。」荷花頭也不回地進屋去了。

陸媛清站在院裏,盯着吳山道:「吳山,你不是口渴了嗎?你自己打水喝吧。」

吳山倒是無所謂,他去陸府當小廝之前,經常口渴的時候喝井裏直接打出來的水。

他拿了那個帶繩子的木桶,從井裏打了水,便打算拿邊上的舀子舀水喝。

「你還真喝啊?」陸媛清小聲道。

「做樣子要做足不是么?」他低聲說了句,然後低頭喝了一口舀子裏的剛打出來的井水,道:「好甜。」

陸媛清又低聲問:「你看清她的臉了嗎?」

「沒看清。」他回道,擦了擦嘴角的井水。

剛才在門邊,荷花只是扭了一下頭就轉過去了。

後來她就沒正眼敲過他們。

「沒看清怎麼行?」陸媛清嘀咕著,對着荷花剛才進的那個門大聲道:「姑娘,我能問個路嗎?」

「問吧......」裏面傳出了荷花的聲音。

陸媛清心道,這荷花怎就不出來呢。莫非,是因為吳山現在看起來特別像個打劫的?

「姑娘,能出來說話嗎?」

不觀察觀察她說話的的神情和態度,她怎麼分辨這荷花是個怎樣的姑娘?

相由心生。

得先觀其相才能將她的秉性猜上一猜。

「你們只是問路,不必我出去吧。你說你們想要去哪裏?」

「江北城,姑娘知道路嗎?」

「出門往南再往西,一直走就到了。」荷花在屋裏面回道。

「好的謝謝姑娘。」陸媛清道。

荷花姑娘就是不出來,她愁啊。

「荷花姑娘,你這籃里的菜賣嗎?我想買些回江北去。」

陸媛清說完才想起,自己剛才問的是到江北如何走。

唉,一句話就讓自己露餡了,但願荷花姑娘沒聽出來。

「不賣,你愛要就提走吧,不值錢的東西。」

屋裏傳出荷花的聲音。

陸媛清意識到,可能真是吳山的妝容使得荷花姑娘怕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站在院裏,想着該如何才能讓荷花出來。

沉思片刻她回道:「姑娘,我們不是會白吃人東西的人,你能不能出來下,咱們談個價錢。」

「好。」

便見荷花走了出來。

氣人的是,她臉上似乎塗了什麼黑漆漆的東西,看不出相貌來。

看她樣子陸媛清就明白了,這荷花姑娘是怕自己被狼給惦記上了,所以給她自己臉塗黑了。

「一兩銀子,不買就算。」荷花道。

「什麼?一兩銀子?」陸媛清心道荷花姑娘也太狠了。

「買不買?」荷花不耐煩道。

吳山說:「不買了不買了。」

他現在只想離開。

他剛說完,就聽身後有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傳來:「我讓你們光天化日之下行劫!你們給我滾!」

這句話剛落下,吳山就感覺到自己腿上挨了一棍。他感覺自己腿像快斷了一般疼。

迴轉身,就見一中年男子拿着木棍插腰站着,吹鬍子瞪眼睛氣呼呼說道:「你們走不走?不走還有一棍!」

原來這家裏不只荷花姑娘,還有別人,看樣子是荷花的父親吧。

吳山連忙道:「走走走,我們就走!」

他拉着陸媛清便跑了出去。

來到門外,他見後面沒有人出來才鬆了口氣。

陸媛清卻擺開他的手,打算要回去理論。吳山一沒偷二沒搶他們的,怎麼就白挨了一棍?

吳山連忙將她又重拉了回來:「四姑娘,咱回去吧,本來就是咱不站理。」

「吳山,你說清楚,我們怎就不站理了?不就多說了幾句話嗎?」

「你明明知道咱們為什麼不站理,快走吧……」

「吳山!你就這麼能忍?」她大喊道。

這時,她突然聽到有個女子的聲音冷冷說道:「你就是吳山?」

陸媛清抬頭一看,見塗了黑臉的荷花站在門內,冷眼看着吳山。

她又看了看吳山,就聽吳山回道:「是,我是吳山......」

四姑娘剛才都喊他名字了,他不承認也不行啊!

「原來你長這樣,我當你真有那麼英俊呢!」

吳山心道,啥意思?

轉瞬想到,肯定是自己那鄰居給這姑娘也提過自己,可以肯定的是,說起自己的時候一定誇得天花亂墜。

現在好了,他被陸媛清裝扮成了糙漢,而他又無法為自己辯解。

陸媛清替他回道:「不不不,他不長這樣,他可英俊了!」

「這叫英俊?你眼睛可以去看看了!要麼就是你情人眼裏出西施!」荷花說着便彭地一聲關了院門。

吳山看了看關着的院門,道:「四姑娘,咱回去吧。」

「我給你搞砸了。」陸媛清氣餒道。

「我不怪你。」吳山道。說話間感覺到自己腿火辣辣的疼。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陸媛清身邊,道:「咱回吧。」

陸媛清卻蹲了下來,道:「我看看你腿上怎麼樣。」

拉上去他的褲腿,她看到他腿上紅紅的一片。

看樣子剛才真被棍子輪得不清。

「這也下手太狠了……」她心疼得不行。

「不礙事的。」吳山見四姑娘如此心疼自己,也受用得很。

「是我不好。」

「四姑娘我真不怪你。」

「你走不了路了,你在這兒等著,我去買個板車拉你回去!」這兒是鄉下,可找不到馬車。

「不用,我可以走。」說着他一瘸一拐走了兩步。

「你這樣叫沒事?乖乖聽話在這兒等著!」她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吳山只好不再堅持。畢竟他當真走不動了。

看着她往村裏走去,一家一家去問,從一家又轉到另一個家,他有些感慨。

四姑娘真是個好姑娘,如果,他們之間沒發生那次的事情就更好了。

想到那次的事情,他就趕緊打住了,不再往下想。

有些回憶是不能回憶的。

比如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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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醫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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