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瘟疫

目送李凝心消失在房間之內，秦如夢長長得鬆了一口氣，對一旁的紅葉說道：「好歹把這尊大神送走了。」

紅葉溫柔一笑道：「怎麼說？」

秦如夢一邊將牆壁上的畫收起來，一邊言道：「玄冥山傳承者，就是一個只知修鍊的怪物，素來六親不認，行事不可按常理揣度。我本不欲與她產生任何瓜葛。」他抬頭看了紅葉一眼道：「方才姐姐為何出手救她？」

紅葉抿嘴一笑，接過他手中的文房四寶，放入櫃中，方才道：「其一，此女既然為玄冥山傳承者，若死在你房間之內，以後她師門追究起來，必是麻煩之事。其二么......」說到此處，她卻忽然打住，不再言語。

秦如夢正想着她能解自己心中之惑，結果說到一半就閉口不言，朝着她翻了一頓白眼。

紅葉被他的表情逗得又好氣又好笑，眼神卻異常堅定，輕輕拍了拍他的頭道：「好啦，莫要作怪。這其中因由，此刻不方便講明。等時機恰當，你自然就會知曉。」

秦如夢習慣性得撇了撇嘴，知道她必是用玄門道法推衍出了些什麼，但是不方便講明而已。他做了幾個伸展的動作，撫著胸口，深呼吸了兩下，雙眼放出喜色道：「這九轉續命丹果然神奇。若是平日，像今天這般折騰，我早已經需要坐下調息一番。可現在胸口依然順暢無比。」

紅葉見他像一個小孩子露出開心的笑容，心底一酸，臉上更是一片柔情。

秦如夢四絕加身，雖然在九轉續命丹的作用下，身體恢復到了常人水平，可依舊孱弱。此時天色已晚，不多時他就哈欠連天，躺床上睡著了。

紅葉看着他如嬰兒般的臉龐，不自禁露出一絲笑容，眉宇間卻浮起一絲憂色。最近她修鍊之時總覺心中不安，可秦如夢前途如迷，無論她如何推衍，總是無法窺探一二，這令她更是心中惶恐不已。

她直接搬了一張椅子在床邊，盤腿而坐，就這麼守在他身旁。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秦如夢更重要了。

清晨。

二十來天連綿不斷的陰雨天氣終於過去，陽光從牆壁上的窗口投射進來，給屋內帶來一陣暖意。

秦如夢睜開雙眼，神采奕奕。十九年來，他從來沒有像昨晚那樣睡得如此舒暢。

鼻尖傳來陣陣淡淡熟悉的幽香，他偏過頭去，就看到床邊盤腿而坐的紅葉，那幽香正是從她身上散發而來。

秦如夢只覺渾身血流加速。以前他身體孱弱自不用說，可他自服用九轉續命丹之後，身體逐漸好轉，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而清晨又正是氣血旺盛之時，紅葉如此嬌滴滴的一位大美女就這麼坐在面前，怎麼可能沒有一點感覺？

秦如夢剛剛醒來，紅葉即刻知曉，而他身上異狀，她更是清清楚楚。她容貌絕艷，修鍊玄門道法之後，更是美如精靈，似天上仙子，出塵若夢，此時臉上卻浮起一片紅暈，嬌艷萬分。

雖然羞澀，可她心裏卻是開心無比。秦如夢對她產生了「非分之想」，豈不是正好說明，他身子再往好的方向發展。

見到紅葉睜開雙目，望向自己，秦如夢面露尷尬之色，俊美的臉蛋也泛起了紅色，低頭輕輕咳了一聲道：「姐姐，你是不是出去一下？」

秦如夢的尷尬，卻讓紅葉膽子大了起來，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道：「你身上哪一處我沒有見到過？還用迴避？」

秦如夢更加尷尬了，連連道：「這個，這個不算，那時候還小。」

眼看他窘迫地快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紅葉抿嘴一笑，身形錯動，人影驟然出現在他面前，如蜻蜓點水般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香風遠去，僅留餘音道：「快起來啦！天已大亮了。」

嘴唇上殘留着淡淡的香，秦如夢只覺得心臟劇烈得跳動。想起這麼多年紅葉對他無微不至的關懷，他心裏不由得有些痴了。

收斂心神，穿戴好身上衣物，走了出來。

紅葉正在後院晾晒衣物，見到他后，臉蛋微微一紅，卻不避開，大大方方道:「連綿細雨二十多天，衣服都要發霉啦。」

秦如夢微微一笑，凝視着她的眼睛道:「衣服發霉不要緊，人不發霉就行了。」

紅葉心內一暖，耳根子卻都紅透了，白了他一眼，眼波流動，儘是柔媚。秦如夢只覺心內悸動，也是溫柔一笑，任由陽光照耀在自己身上，享受這難得的清晨溫存。

「秦先生，秦先生快來看一看。這人快不行了！」門口忽然傳來急促的聲音，直接打破這美好的氣氛。兩人微微皺眉，心內感到些許不滿。

「外面叫得這麼急，我去看看。」秦如夢苦笑。

「恩。你快去吧。」紅葉知他醫者仁心，心內雖然不快，卻依舊支持他。

秦如夢快速來到前廳之內。只見數名村內父老，正圍着一名老者，見到秦如夢，紛紛行禮，嘴上說道：「秦先生，您快來看看，圓圓她爹怎麼了。」

秦如夢點了點頭，低頭看向那名老者。目光剛一接觸，他雙眼微微眯起，眼內瞳孔劇烈收縮。

只見老者滿臉黑氣，嘴唇呈紫黑色，周身皮膚如橘皮一般。那原本還稍顯壯碩的手臂，此時竟已皮包骨頭。

「一夜之間，盡然衰弱至此？」秦如夢劍眉深深皺起。他俯下身去，撥開老者的眼瞼，只見瞳孔內隱隱閃現出赤紅之色。

「奇怪？」秦如夢露出疑惑之色。

秦如夢低頭思考了半晌，也不說話。忽然眼睛一亮，從懷裏拿出銀針，分別刺入許老爹周身大穴之內。他平日裏下針異常快速，可今日卻下針極慢，每一針都要沉吟良久。村民見他如此，知道必是異常棘手，都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一炷香的功夫，秦如夢已經下針完畢，頭上卻已是細汗密佈。他深深得呼出胸中一口濁氣，方才抬頭道：「幸好及時。再有半刻，許老爹就危險了。」

他站起身來，旁邊忽然伸過來一片白色手帕，輕輕將他頭上細汗擦去。他轉頭一看，只見紅葉站在身邊看着他，眼裏滿是擔憂之色。

秦如夢微微笑了一笑，表示自己沒有大礙。方才行針雖然耗費精神，稍微休息一下也就緩過來了。只是許老爹這病症來勢兇猛，而且並非他熟知的那幾種流行瘟疫。

正沉思之間，門口又走進來一名獵戶，臉上滿是焦急之色，急聲道：「秦先生，村東頭老王家裏死人了。他老伴兒也得了和許老爹一樣的毛病，您快去看看吧！」

村民們開始議論紛紛。這村上總共也就百來號人，如今已經有三人得病，一死兩傷，一瞬間，眾人都離許老爹遠遠的，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

秦如夢眼中閃過一道寒光，他隱隱感覺這瘟疫不太正常。他轉頭看向了紅葉，眼裏露出疑問之色。

紅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無從知曉。

「去看看！」秦如夢聲音一沉。他吩咐村民先將許老爹安置在客房之內，吩咐他們，他身上的銀針千萬不可拿下，一切等自己回來再說。

獵戶行色匆匆，臉上充滿擔憂。秦如夢面沉如水，紅葉跟隨其後。三人腳程快極，不多時已經來到村東頭老王家附近。

一抹白影，出現在了他眼前，秦如夢見到她，愣了一下，說道：「你怎麼在這裏？」

「這病症不簡單。不像是普通瘟疫。」白影緩緩回過身來，看了他一眼，臉上不帶絲毫的表情，「謝謝你的葯！」

秦如夢點了點頭，卻不言語。李凝心今日臉上多了一絲淡淡的紅色，不再是往日裏的一片白，想來是自己的葯起了作用。

李凝心沒有再帶面紗。自從昨晚在秦如夢面前主動將面紗取下，她心裏就起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今日一早就聽到村裏人說起瘟疫之事，她知道秦如夢必然會前往查探，於是就不由自主得來了。

三人進入了老王家中，只覺凄凄慘慘戚戚。老王的遺體躺在大廳里的竹床上，還沒有入殮；他的三個兒子正在旁邊，臉上掛着淚痕。

見到了秦如夢，他們迎上來道：「秦先生，我父親染病去世，現在母親也重病在床，您一定要救救她啊！」言辭懇切之極。

鄉間村裏的人，大字不識一個，性子淳樸。平日裏秦如夢和鄰里街坊都相處不錯，這老王還隔三差五得給他送點米面，今日見他被瘟疫奪取生命，心底也感到悲涼。他點了點頭道：「王家大哥，我一定儘力。事不宜遲，趕緊去幫王大娘看一看。」

「對對！」王家三個兒子紛紛點頭，帶着他直奔內屋。雖然那是家中的私密之所，可事急從權，幾個人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留下王家媳婦兒女在外頭守着，秦如夢跟着他們來到內室，一進門去，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腐敗氣息。一名老婦人，正躺在床上，外表和徐老爹如出一轍，奄奄一息。

秦如夢雙眼再次眯起，細細得查看了一番，回頭問道：「王家大哥，老王和王大娘是啥時候得病的？」

王家三兄弟相互看了一眼，王家老三個子精瘦，眼中閃爍著精明，說道：「昨晚我爹娘從田地上回來時，還精神好的很。一家子吃了晚飯就睡了。到了今早天大亮時，爹娘還沒有出門，我們覺得有問題，闖進去一看，發現二老已是這般模樣了。」

秦如夢劍眉深蹙，和紅葉相互看了一眼，沉吟道：「又是一夜之間，就如此模樣。」他見王大娘臉上黑氣越來越重，若再耽誤半刻，立馬性命不保。此時來不及他多想，手中一抖，銀針光芒接連閃爍，刺入她周身大穴之內。

在銀針的作用下，王大娘身上的那股黑氣緩緩得集聚到了胸口。秦如夢凝視良久，回頭吩咐道：「快拿一臉盆過來。」

王家老二手腳麻利，迅速從一邊遞過來，秦如夢將其至於床下，將王大娘扶起，側頭對紅葉使了一個眼色，紅葉點頭，輕輕一掌打在大娘背後。

她下手雖輕，可體內真元卻已經湧入對方五臟六腑，造成輕微的震動。只見王大娘臉上忽然露出異常難受的表情，朝着臉盆大口大口得吐出漆黑的淤血。

王家兄弟面面相視，心中疑惑，但看到母親臉上微微泛起的紅色，知道已經沒有大礙，心底也是鬆了一口氣。

李凝心在一邊看得分明，秀眉深蹙，忍不住道：「好厲害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