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繾綣

李凝心默默得站在一塊巨大的白色石頭面前，眼睛深深得盯着光滑的石面，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

水念雲的話，在她的內心留下了巨大的波瀾，雖然她修鍊寒月凝冰訣已經趨於大圓滿境界，但是要突破死關，卻是無比的艱難。

玄冥山最神秘，也最為兇險的修鍊之路，七百餘年來，僅有兩人突破了死關，一飛衝天。自己不過化虛中階，雖然距離化虛境巔峰已經不遠，可是真要和那兩位前輩想比，還有很長的距離。

她長長得嘆了一聲，雖然很是想要進入死關的修鍊，可是內心之中卻沒有一點把握。

「還在想死關的事兒？」身後忽然傳來秦如夢的聲音，李凝心回過頭去，就見到他換了一身白衣，正站在她的身後。

「你怎麼來了？」李凝心的眼神瞬間轉柔，走上前去，幫秦如夢將背後的披風緊了緊，「身上的傷還沒好，就出來亂跑。」

秦如夢臉上微微一紅，說道：「我服過自製的丹藥，又調息了半日，內傷已經不礙事。其餘都是皮外傷，不足為慮。」

李凝心白了他一眼，輕聲說道：「我知道你醫術天下獨步，但昨日一戰，大傷元氣，而且你身上還有兩絕未愈，若是留下病根，以後怎麼辦？」

秦如夢眼裏露出溫柔的光芒，說道：「你不也是如此？前輩雖然說要突破死關，但也沒有說你就要馬上進行？現如今最重要的，是將身上的傷治好，然後潛心修行。等你做好了準備，再去突破死關也不遲。」

李凝心搖了搖頭，眼裏露出一絲黯然，說道：「你的話雖然不錯，但是我玄冥山的死關，卻是不一樣的。」

秦如夢微微一怔，奇道：「死關，難道不是將自己封閉，然後不吃不喝，從中獲得突破的方式么？」

李凝心看着他，微微一笑，說道：「不錯。一般的死關確是如此，但是我玄冥山的死關，卻遠遠不止是這樣。」

秦如夢心中更加疑惑了，看着李凝心，眼裏露出了詢問之色。

李凝心眼睛看着他，緩緩道：「你所說的死關，本質上都是將人體推到極限，接近死亡，從這種狀態下激發人體的潛力，領悟生死的關鍵。但是這些都只是一種假死狀態。而我玄冥山的死關，則是真正讓人領悟死亡。」

秦如夢臉色一變，就聽見李凝心的聲音轉入低沉：「將利劍插入自己的心臟，使自己瞬間進入死亡的狀態，在這狀態下，保持一點元神不散，然後燃燒自己的生命，脫去肉體凡胎，成就仙體。」

「這......萬一不慎，豈不是就......」秦如夢大吃一驚。

「不錯，若是心志不堅，一點心火吹滅，就是身死之局。」李凝心低下頭去，幽幽得說道。

秦如夢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玄冥山的死關，竟然會如此暴戾，難怪李凝心會在傳承石之前獨自沉思。

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方才緩緩說道：「為何玄冥山的死關，竟會如此極端？能夠進入死關之人，無一不是門派之中的翹楚。如此一來，這些驚才絕艷之人，豈不是大部分都要死於非命？」

李凝心搖了搖頭道：「我玄冥山本身就避世隱居。門中之人修鍊功法，目的也就是為了飛升得道。即便是不入死關，最後也要經歷天劫，若是無法破劫，最後依舊是身死道消之局。」

秦如夢的眉毛深深皺了起來，沉思了半晌，說道：「難道就沒有其他的法子？」

李凝心輕輕得靠在他的肩頭，聲音悠遠，喃喃道：「如夢，若有其他的辦法，師尊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若是我沉心修鍊，說不定幾十年，或者上百年之後，就能突破天劫，突破歸元境界，成就仙體。但如今大劫將至，四方雲動，只有這個法子，才能最快提升自己的修為。」

秦如夢長長嘆了一聲，低頭看着她，見她目光之中露出無盡的溫柔，心中也是一暖，忍不住將她緊緊抱住。

兩人相顧無言，就好像臨終之前的惜別。李凝心一旦進入死關，今生是否還能相見，都是未知之數。

秦如夢感覺心頭似乎壓着一塊巨石，連呼吸都凝滯不暢。李凝心覺醒了前世的諸多記憶之後，對他的態度徹底改變，就好像化成一抹清泉，對他百般順從，面對如此佳人，他卻無法幫助到她。

「秦哥哥。小蘿也想和你一直廝守下去，但是形勢不等人啊。」李凝心閉上眼睛，嘴裏呢喃，深深得聞着秦如夢身上的味道，似乎要將這一切銘刻在心裏。

「小蘿......」秦如夢叫了一聲，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天空中忽然飄下了片片雪花。玄冥山上終年寒冷，雪花飄散，也是常事。然而此刻兩人各懷心事，見到天上落雪，心頭就更加沉重了。

兩人緊緊擁抱，白雪漸漸得在他們身上堆積起來，層層疊疊。雪片在李凝心的髮絲上融化，形成點點水珠，將她頭髮打濕。李凝心絲毫未覺，只想在秦如夢懷裏多待一會兒。

秦如夢伸手將她身上的積雪輕輕拂去，說道：「你已經下定決心了么？」

李凝心眼中露出堅定之色，點點頭道：「不管如何，死關我必須要去。不是為我自己，也是為了你。」

秦如夢長長嘆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李凝心本身就是心智卓絕之人，她決定了的事情，無論旁人說什麼，都無法改變。

「再過十日，等我傷勢痊癒，就要進入山門後面的禁地。一旦進去，不破死關，就無法出來。秦哥哥，這十日，你能好好的陪一陪我么？」李凝心抬起頭來，看着秦如夢的雙眼問道。

秦如夢從她眼眸之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此刻他根本無法拒絕她的要求，點了點頭。

李凝心笑了起來，伸手將被山風吹亂的髮絲向後撩順，眼中忽然閃過一道柔媚，說道：「我想學你的御劍浮空之術。等我從死關之中出來，就不用再跋山涉水，可以最快時間就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