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善後

月淵湖，就是淮酥小姐邊上的大湖，村民環湖而居，引湖水入渠，灌溉莊稼。

村民的房屋，相隔甚遠。每一家都有幾畝薄田，一個大院子，生活雖然清苦，倒也怡然自樂。

在湖邊最靠里的一處農家，用山間砍下來的樹枝簡易得搭起一圈歪歪斜斜籬笆，籬笆圈內，一處茅草和山間竹子搭建而成的房屋，屋邊一條小溪，從樹林之中穿行過來，又向遠處匯入了月淵湖中。

院子裏時不時傳來幾聲雞鳴和鴨子的叫喚，一條黃狗，正爬在屋子的門邊，眼睛烏溜溜得盯着一個坐在竹凳上的村婦。

村婦的神情有些獃滯，手裏握著兩雙新做的千層底布鞋，輕輕得撫摸。鞋子很小，是給約莫五六歲的孩子穿的，鞋面上用絲線精心得綉著小花和動物，雖然是用粗糙的線密密縫製，卻依舊栩栩如生。

身邊的黃狗耳朵忽然豎起，站了起來，眼睛緊緊得盯着小院外面，微微呲牙，發出低沉的吼聲。村婦聽到動靜，轉頭看了一眼，臉上卻沒有表情，又回頭去撫摸手中的鞋子。

院門之外，忽然傳來輕輕的腳步聲音，村婦微微怔了一下，自己在這裏住了十多年，極少有客人到來。現在孩子被那「菩薩」拿去祭天，家裏只有她孤苦伶仃一人，又有什麼人會來。

她木然得抬起頭來，眼睛頓時睜大，眼裏瞳孔劇烈收縮起來。

一名男子，白衣如雪，劍眉入鬢，黑色長發如絲緞一般，正緩緩得走來。在他身邊，一名白衣女子，飄飄若仙，臉上微微而笑，一名灰袍女尼，出塵聖潔。

她的目光只在三人的臉上轉了一圈，注意力就被他們身邊的孩童吸引了過去。男子和那白衣女子手中各牽着一名五六歲的孩童，一男一女，容顏極為相似，是一對龍鳳胎兒。

「孩子，我的孩子！」村婦眼中突然崩出了水霧，一下將手中的那兩雙布鞋扔在地上，飛快得跑了過去。

那兩個孩童見到村婦，也直接掙脫了牽他們的大手，朝着村婦跑了過去。

村婦一把將兩個孩子抱在懷裏，緊緊貼著，大聲哭了出來，說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母子團聚，微微一笑，朝着身邊的兩名女子說道：「一家團員，可喜可賀。」

這三個人，無疑就是秦如夢，白戀詩和夢凝雪了。

三人除去了妖僧，就將那兩個孩子弄醒。孩童年紀雖然幼小，卻記得回家路途。於是他們就牽着孩童，將兩人送回到了家中。

村婦和孩子相擁在一起哭了一忽兒，激動的心情才漸漸平靜下來。抬頭見到秦如夢三人，臉上微微一紅，略顯尷尬，拉着孩子，來到他們面前跪下，說道：「恩公大恩大德，民婦沒齒難忘。」她見三人裝扮出塵，氣質儒雅，還以為是哪家的貴公子到來，言語之間不免顯得有些拘束。

秦如夢微微一笑，輕輕一揮手，一股極其柔和的力道將她和孩童扶起來，說道：「順手而為，不用在意。」

村婦見他輕輕一揮手，自己竟然就跪不下去，震驚無比，低頭道：「原來是上仙。」

夢凝雪笑了笑，搖頭說道：「施主誤會了。我們不是什麼仙人，不過是修行之人罷了。」

村婦身邊的男娃說道：「娘，娘，這位姐姐說，她是佛宗的呢。」

「佛宗？」村婦臉色一變，顫聲道：「那你們和那菩薩......」

白戀詩說道：「大娘，你真以為那個是菩薩？」

村婦愣了一下，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是如果真的是菩薩，又怎麼會讓我的孩子去祭天？我經常去寺廟之中禮佛參拜，從來沒聽說菩薩會把我們老百姓的孩子拿去祭天的。」

秦如夢點點頭，說道：「那人不過是一個妖魔，利用所謂的天劫來愚弄你們。他身上散發的佛光也是假象。現在它已經被我們除去，你可以安心了。」

「呀？真的？」村婦臉上一喜，說道：「我就說么。那肯定不是菩薩，菩薩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兒。」

夢凝雪微笑道：「現在你的孩子也已經安全送回，我們也該告辭了。」

村婦見他們要走，心中一急，說道：「恩公，要不，您到我家坐一坐，喝杯茶水再走吧。」

秦如夢搖了搖頭道：「大娘，我們還有要事要辦，這次也是路見不平而已。」他說完，就和兩女轉身離開。

村婦還想再說什麼，只見眼前的三人腳下微微一頓，人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小路之中，驚訝不已，連忙跪下，雙手合十，輕聲禱告：「多謝，多謝三位上仙。多謝。」她朝着三人離去的方向拜了三拜，方才拉着孩子回家了。

秦如夢一行離開了那名村婦家，就朝着淮酥鎮走去。夢凝雪心情大好，說道：「貧尼以前雖然知道，除魔衛道，普渡世人，是我佛門要旨，但畢竟是紙上談兵。今日親身經歷之後，方才知道，原來救人一命，積累功德，是如此幸福。」

秦如夢笑了笑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佛家精義，從來不是高僧在廟堂之中隨便寫寫而來。」

夢凝雪點了點頭，說道：「貧尼昔日苦研佛經。佛祖，菩薩，在成就正果之前，都是苦行萬里，拯救無數蒼生，方有成就。相比之下，青燈古佛，不過是小道罷了。」

她說到此處，眼瞳之中一縷金光微微亮起，全身淡淡的佛光在周身流動，最後丹田之處，發出極其輕微的一陣聲響，全身佛光暴漲，然後瞬間又全部收了回去。

秦如夢看向了她，只見她眼中晶瑩，身上佛光內斂，眼中露出驚異，說道：「你突破了？」

夢凝雪點點頭，說道：「貧尼此次下山，本來就是在佛宗之內修鍊遇到了瓶頸，需要進入紅塵歷練。和秦施主相識雖然只有兩日，但是你卻解開了我很多佛法之中的疑惑。再加上這一次除魔，雖然兇險，卻依舊成功，我佛心歷練之下，自然就突破了。」

秦如夢點了點頭道：「你這也是厚積薄發，只是缺少了一個契機。如今時機成熟，突破自然也就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