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五行之殤中
夢凝雪看着眼前的佛寺，腦海中閃過一道畫面。她只覺腦海中一疼，那張畫面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凝雪，怎麼了？」秦如夢發現她的異樣，立即問道。
夢凝雪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說道：「我總覺得，這佛寺在我腦海之中有所印象，但細細去想，卻又想不起來，反而腦海中一陣刺痛。」
赤月瑤幽幽說道：「這就是你腦海最深處關於前世的記憶。只不過，這段記憶會是一段夢魘，不然你不會腦海中感到刺痛。」
夢凝雪低頭思索片刻，眼神一凜，說道：「或許真是如此。因為方才的那幅畫面，讓我感覺無比心悸，一瞬間就好像失去了什麼最重要的東西一般。」
秦如夢看着遠處的寺院，輕聲說道：「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許馬上就會呈現在你我面前。那塵封數百年的迷霧，也將會徹底揭開。」
幾人說着話，前面那名男童已經來到佛寺的門口，他將小女尼放下來，說道：「妹妹，你腿上的傷不要緊把。」
小女尼低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道：「哥哥，這傷沒事的。你快回去吧，不然爹娘都要着急了。」
男童戀戀不捨，目光凝視着小女尼，亮了亮自己的拳頭，說道：「不管怎麼樣，若是你受了欺負，一定要回來告訴我哦。哥哥雖然沒有別的本事，但誰敢欺負你，我就揍他！」
小女尼眼中露出依戀，卻咬着下唇，輕輕搖頭道：「哥哥，你可不能這樣好勇鬥狠。要是碰到平常人也就罷了，如果碰到高手，你上去根本打不過人家。爹娘養你不容易，你可不能胡來。」
小女尼雖然年紀幼小，可說話卻極有威嚴，說得男童啞口無言。他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米一般，說道：「好啦好啦，哥哥知道啦！」
「嗯。那我進去了哦。」小女尼甜甜一笑，就跨入佛寺的門檻。男童看着她走進去，目光卻一直沒有從她身上移開，只是靜靜的看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前堂之內，方才轉身離去。
他一邊走，一邊不時的回頭看，無意識得從旁邊扯過一根細細的青草，隨意拍打着，嘴裏喃喃道：「妹妹，你可要好好的。不然......」說到此處，他竟然有些哽咽起來。
「原來，當年我就是這樣子和如夢分開。只是，若這般發展下去，世間不過是多一名女尼，這個小男孩也終將長大，娶妻生子。可為何我心中如此不安？」夢凝雪深深看着二人分開的經過，秀眉深蹙。
「你感到不安就對了。若是後面沒有發生變故，你和如夢又怎會產生因果糾葛？」赤月瑤輕輕一嘆，「自從看到自己的前世，我就感覺，我們三個人與如夢之間發生的事情，一定都是那般肝腸寸斷。」
夢凝雪和李晴晴都是動容，赤月瑤的話，讓二人產生了共鳴；再聯想到自己和秦如夢進入回夢仙訣之前，李凝心露出那般落寞的神色，心中都是一絲惴惴。
秦如夢見二人臉上露出的神色，微微一笑說道：「前世的事情已經發生。不管結果如何，你我也只能接受。我們這次返回前世，是要弄清因果。畢竟，轉世的你我，已經不是前世的你我，不管是意識還是靈魂，所經歷的遭遇已經不同了。」
「不錯。雖然我看到前世和如夢經歷的過程，心中就好像被刀子撕裂了一般，可終究隔了一層。」赤月瑤聞言點了點頭，細細回憶方才心中的感覺變化，眼中露出神采，「如今我們都已經轉世輪迴，看到過去，就更要珍惜現在。至少，如今我們還在如夢身邊。」
夢凝雪和李晴晴眼中一亮，相互看了一眼，或許自己想的太過複雜了。
「走，我們去寺中看一看，凝雪前世，到底經歷了什麼。」秦如夢一邊說，一邊朝着佛寺之中走去。
寺門已經關閉，但他此刻與眼前的一切不在一個層面，因此輕易就穿身而入。其餘三女緊跟而上。
四人進入其中，就見到前面大堂之內，一個憨態可掬，笑容滿面的大胖佛像，正端坐在中間佛台之上。
那佛像全身金光閃閃，顯然是用純金貼身；周圍蠟燭燃燒，中間是一個極大的香爐，三隻小孩手臂一般粗細的妙香，正裊裊升出青煙。
秦如夢看着佛像，只見那股青煙升起之後，看似散去，實際上卻是朝着西面方向隱隱而動。他看了半晌，說道：「西方諸佛，受世人香燭供奉，享天地之壽，但何時能真正出現，以渡化世人，除魔誅邪？」
夢凝雪見他突然如此感慨，心中也是一凜，微微皺眉，說道：「如夢，這可是彌勒佛祖，怎能輕易褻瀆？我佛門雖說流傳千年，的確有了一些渾水摸魚，貪墨人間錢財之輩；可還是有很多佛門弟子，苦行修行，造福蒼生的。」
秦如夢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道：「這道理我自是知曉。只不過世間僧人，都代表了佛門。若是有人渾水摸魚，而佛門卻不肅清，豈不是給佛家自己抹黑？」
夢凝雪想起自己在人間界走一遭時遇到的見聞，也是輕輕嘆了一聲，說道：「世人愚昧，不辨真假。有多少人，將那假仁假義，魚肉百姓，欺善怕惡的假僧人，看做是得道高僧呢。」
「林子大了，各類鳥都有。你們也不要太過計較了。」李晴晴在一邊聽了，小嘴撇了撇說道。
夢凝雪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又轉向眼前的佛像，說道：「彌勒佛祖畢竟是佛祖的未來法身，今日見到，總也要拜一拜才好。」
她說完，雙手合十，以佛家之禮，朝着那金身佛像連着拜了三下。
夢凝雪朝着佛像下拜之時，那金身佛像的額頭，竟然滲出點點汗水，就連眼中，似乎都露出一道懼怕的神色。直到夢凝雪站起來，就要離去之時，它才彷彿長長的鬆了一口氣一般。
赤月瑤和李晴晴都未注意，唯有秦如夢嘴角翹起，朝着佛像看了一眼，那佛像臉上竟然露出尷尬的神色。
四人穿過中間的巷道，就來到一處長殿。左右分別豎立着四座巨大的金剛之像。秦如夢環視一眼，說道：「沒想到這個佛寺竟然如此豪氣，連佛門四大金剛的一隻腳，都有一葉小船般大小。」
夢凝雪在佛寺之中，就好像回到了家一般，如數家珍，說道：「如夢，西天諸佛，各有法身。身材巨大，也是法身之故。這四大金剛，可是佛門最重要的護教珈藍，給人間帶來風調雨順，也可鎮壓誅邪。」
「哦？可為何我似乎從來沒有見過他們出現呢？」秦如夢撇了撇嘴，朝着四座佛像看了一眼，便朝着正殿走去。
夢凝雪一呆，沒想到秦如夢對佛門的成見依舊如此之深。她一下就走到秦如夢面前，臉色嚴肅，說道：「如夢，你莫非是對我佛門有所偏見？」
秦如夢搖了搖頭，說道：「並非如此。佛門勸人向善，造福蒼生。只是供奉的這些神祇，卻是毫無道理。需知心中有佛，諸像皆佛。若是把對佛的虔誠變成了朝着這些泥塑的神祇來崇拜，豈不是本末倒置么？」
夢凝雪心頭劇震，只覺腦海中嗡嗡直響，嘴裏喃喃道：「心中有佛，諸像皆佛......」她眼中越來越亮，快步跟了上去。
那四大金剛塑像，在聽到秦如夢所說的話語之後，眼中竟然也露出深思之色。雖然它們並沒有做出任何變化，可目光卻一直看向了秦如夢的後背。
隨着他們距離大雄寶殿越來越近，其內誦經之聲也越來越響。他們來到門前，朝裏面看去，只見那個小女尼正跪在寶殿正中央，而她面前，則是一名白眉白須的老僧。
老僧手中一根長長的木棒，正輕輕敲著，一手豎在胸前，朝着正殿中心的佛祖行禮，嘴裏緩緩誦經，虔誠之極。
小女尼念誦經文，一雙眼睛無比靈動，她雙手合十，聲音清麗，幼小的女音，在一群男僧之中，顯得格外突出。
她念誦之時，身上隱隱冒起一點極淡的白光。周圍的僧人都未發覺，唯有秦如夢等四人能夠勉強感受到。
「這丫頭，果然厲害。凝雪的前世，佛法慧根也太過強大了。」李晴晴看在眼中，大吃一驚。
夢凝雪一動不動的看着眼前的女尼，腦海中不禁回憶起自己年幼之時，也是這般在佛宗之內研習佛經，每日不斷。只是她卻並未梯度，只讓帶髮修行。
她看着眼前，不由得有些痴了。若是真一如那時，該多好。
「人生如浮雲變幻，詭譎波瀾。年幼之時，往往想着長大；可長大之後，卻又想着年幼之時該多麼快樂。人總是在矛盾之中不斷改變了自我，忘卻了初心。凝雪，你如今雖經歷魔門陷害，但向佛的本心並未消失，所以不用想太多。」秦如夢在她身旁緩緩說道。
「嗯。」夢凝雪點了一下頭。
四人靜靜的看着眼前，只見女尼開始慢慢長大，數息之後，已經是十六七歲的模樣。但她依舊跪在佛前，念誦經文。
她面前的老僧，原本已經十分蒼老，此時更是弓腰駝背，幾乎就要站不起來。他看着眼前的女尼，眼中露出滿意之色。
「咦，怎麼會變化這麼快？」李晴晴很是奇怪，「一轉眼間，竟然已經過去了十年。」
「回夢先決，玄妙之極，其時間和空間都與現實不同。這十年間，她每日都是與青燈古佛為伴，想來並未發生什麼大事。」秦如夢思索片刻說道。
赤月瑤眼中閃過一道光芒，說道：「我也認為是如此。看來，距離變故已經不遠，我們還是耐心看下去為好。」
正在此時，眼前佛寺之內，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鐘聲，殿內僧人臉色都是一變。那名老僧眼中露出大驚之色，說道：「鐘聲這般急促，莫非是有人擅闖？」
他話音未落，門口兩名僧人，臉上血肉模糊，從大殿之外跑了進來。他們嘴角流着鮮血，手指門外，說道：「方丈，魔門......魔門的人來了！」
夢凝雪只感覺心中一緊，轉頭看向了門外。
寺門之外，幾十名僧人，正與一大群衣飾各異之人交手。然而這佛寺中的僧人，每日誦經，虔心向佛，不曾修行武藝，頃刻之間，死傷無數，地上橫七豎八，已經倒下了一大片。
那名女尼吃了一驚，站起身來，見到門外地上已經被鮮血染紅，眼中閃過驚懼之色。
老僧將她護在身後，說道：「沒想到佛門清凈之地，今日竟然遭此大難。你是我佛門希望，不容有失，趕緊從後面密道離開。」
女尼急道：「不行，師父。如今佛門大難，我又怎能獨自離開？」
老僧回過頭來，臉上帶着焦急，喝道：「你若不走，中原佛門將一片黑暗。你是天生佛子，靈動而有慧根。若是你死了，我佛家傳承將就此斷絕。」
聽到老僧的話，夢凝雪忽然醒悟過來，震驚道：「這是六百年前，佛家滅門之難。佛經中曾有記載，原來我的前世，就是佛家唯一傳下的聖子！」
赤月瑤和李晴晴也是大吃一驚，同時朝她看了過去。
夢凝雪原本心中就一直不安，如今突然遭到變故，更是坐立不安，緊緊的盯着那名女尼，卻根本無法救她。
女尼在兩名僧人的保護之下，快速向後山離開。老僧和其餘僧人，都坐在正殿之中。
不一會兒，外面的僧人已經全部被殺，整個殿前，已經瀰漫着濃郁的血腥之氣。老僧盤腿坐着，長長一嘆，說道：「鮮血污染我佛門之地，罪過，罪過。」
「哼，死到臨頭，還這麼多話嗎？」從門外闖進一個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他手中刀刃已經全是紅色，鮮血順着刀尖滴落下來，在大雄寶殿的地面，留下斑斑血跡。
「你們這般濫殺無辜，難道不怕天譴么？」老僧目眥盡裂，大聲喝道。
「天譴？......」男子看了他一眼，仰天大笑起來，「那不過是騙人的東西，你這老傢伙還真是天真！」
「行了，不要和這些禿驢廢話，讓他們趕緊交出佛門聖子，不然，就讓這裏的地面全部染紅。」一名書生，緩緩走進來，他一手持扇，遮住半張臉面，聲音尖銳，眼中露出毒蛇一般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