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混沌之殤上

第565章 混沌之殤上

四人魚貫而入,那扇光亮的傳送之門,又忽然消失不見。

李晴晴回頭一看,訝然道:「這門......怎麼就沒有了?」

「我們到了應該到的幻境,這扇門自然就沒有存在的必要。」秦如夢環顧四周,眼中閃過一道異彩。

他們此時,置身在一處百花山谷之中。一條長長的瀑布,從山上一瀉而下,發出巨大的轟鳴,水汽蒸騰,在空中形成一片水霧,陽光透過水霧,折射出來,泛起七彩顏色的霞光。

周圍綠樹蔥蔥,樹蔭陣陣,地上到處長著不知名的花朵,斑駁陸離,與天上的七彩霞光相互掩映,顯得色彩斑斕。

花叢之間,各種顏色的蝴蝶來回穿梭,清麗而又神秘,其中絕大部分的種類,四人竟然從未遇見過。

「這裏到底是哪裏?怎會如花谷一般?」赤月瑤張開小嘴,眼中驚異萬分。眼前的地方,好似人間仙境,若真住在此,就連人間煩惱都能全部忘卻,又怎會發生巨大的變故?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正所謂山雨欲來風滿樓,所有的變故,都是在突然間就出現的。」秦如夢微微一笑,看着她說道。

「如夢,此地這般美麗,卻怎麼不見一個人影?」夢凝雪環顧四周,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她話音剛剛落下,極遠處就傳來嬉戲之聲,只見一名女子腳踏樹葉,翩若驚鴻,飄然若仙;但是在她身後,卻是長長的兩根綢帶,將一名男子包裹得嚴嚴實實。

男子猶如盪鞦韆一般,在她後面上下漂浮,那些樹枝不停得在他身上劃過,留下點點血痕。

那名女子的修為極高,帶着一人,竟然毫不費力。

赤月瑤和夢凝雪臉上都是一沉,那名男子身上帶傷,卻依舊被拖拽在空中,其所受之苦,可想而知。

李晴晴目不轉睛得看着那名女子,秀眉緊鎖。對方身上華服錦緞,無比名貴;身後三千青絲,在風中飛舞。她衣袖寬大,長袖在空中掠過,發出陣陣衣帛震蕩的聲音。

她臉上帶着薄薄的紫色面紗,美目流盼之間,卻露出點點笑意。女子不經意就回頭朝着男子看一眼,眼眸之中露出複雜的光芒。

「這女子,對那個男子......」李晴晴在旁邊看得分明,早就看出女子眼神最深處的情義。只不過為何她竟會對心上人這般動手,她卻是想不通。

「你!妖女,快放開我!」男子咬牙切齒,對着女子大聲唾罵。任誰被吊在半空,說出來的話都不會好聽,但是那男子臉上憤怒之極,顯然對女子非常不滿。

「妖女?」女子在空中劃過長長的弧線,就落到地上,男子隨之被甩落在地,她衣袖一收,纏着男子的綢緞直接被收回了衣服之中,說道:「你這般胡言亂語,不怕我出手殺你么?」

男子摔落之時,在地上直接打了個滾。他飛快爬起來,朝着女子怒道:「我怎麼胡說了?你們魔門媚道,專門蠱惑男子。我可不會上你的當!」

「哦?」女子眼中露出揶揄之色,說道:「你自問以你的修為,真能擋得住我的天媚之舞?」

男子臉上頓時一陣尷尬,想要反駁,卻嗆得連連咳嗽,指著女子怒道:「你......你......」

女子嫣然一笑,眼角之間滿是覺得有趣的神色,輕輕走上前去,腰肢曼妙,纖纖玉手柔和得拍在他的背上,說道:「就算要反駁,也要想好了說。哪兒有你這般,一言不合,自己就嗆的。」

男子原本已經理順的氣息又急促起來,卻被那女子一指按在背後要穴,全身勁力好似被抽幹了一般,軟綿綿得委頓下來。

他目光驚疑得看着女子,就見對方朝着他白了一眼說道:「這般衝動易怒,真不知道你是有什麼膽子,敢去我魔門大會上搗亂。你現在心情激動,還是先安靜一會兒吧。」

男子深深呼吸了幾下,眼神恢復幾縷清明,微微皺眉道:「你將我抓到這裏,到底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女子側頭想了一會兒,眼波流盼,說道:「我素來獨自一人,獨來獨往。魔門之內,也沒有什麼和我知心之人。沒想到當日輕撫一曲,你竟然能聽出其中深意。」

男子訝然,說道:「就為了這個,你就將我抓到這裏?」

女子噗呲笑出聲來,說道:「除此之外,能有什麼緣由?你還真以為,我魔門媚道就是隨便找個男人做些下作的事情么?」

「這......」男子低頭思索半晌,發現自從和對方認識以來,似乎從未見過她出去禍害其他男子,甚至對路上的男子都不屑一顧。

女子也不去管他心中想些什麼,兀自在他身邊坐下,手中一晃,一把瑤琴就擺在她的身前。

李晴晴看到那把瑤琴,心中一顫,說道:「這豈不是......古商遺音?魔門媚道......難道她竟然是八百年前,魔門媚道的先祖花解語?」

「花解語?」夢凝雪臉色一動,奇道,「莫非就是,當年將魔門三宗硬是獨立出來一宗的魔門媚道先祖?」

「不錯,就是她!」李晴晴思索一番,說道,「據說當年,花祖師曾經愛過一個男子,只是並未留下姓名。後來這個男子不知所蹤,而花祖師卻性情大變。」

「看來,那名男子,就是眼前這人了。只是,眼前的花解語已經成立了魔門媚道,起碼也有三十餘歲,而那名男子不過十七八歲,難道她竟然想吃嫩草嗎?」赤月瑤眨了眨眼睛,笑起來說道。

秦如夢微笑起來,說道:「情緣一事,最是奇妙。這花解語身處魔門,事事小心。創立了魔門媚道,更是如履薄冰。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整日戰戰兢兢,又有什麼時間去考慮終生大事?而且從她的話語看來,精通音律,而天下間卻沒有一人能懂她心中所思,反而是這名男子,一下就知道她琴音中的秘密。所謂天涯難覓知音,傾心也就不足為奇了。」

李晴晴撇了撇嘴,說道:「那名男子和如夢你長得這麼像,分明就是你的前世。沒想到八百多年之前,你就有被老牛啃草的覺悟了。」

秦如夢臉上一紅,說道:「那花解語無論行事風格還是處事動作,幾乎都和晴晴你一模一樣,啃嫩草的也是你,為啥唯獨說我呢?」

赤月瑤和夢凝雪見二人鬥嘴,都是莞爾,注意力又轉到場中那對男女身上。

花解語已經架好了瑤琴,眼睛看着男子,說道:「秦長風,你既然精通音律,不如聽一聽我接下來要彈的曲子如何?」

秦長風搖頭問道:「那我能提出反對么?」

花解語瞟了他一眼:「反對無效,你就好好猜吧。」

說罷,她指尖劃過琴弦,發出摩擦的聲音,指尖伸出,開始緩緩撥動起來。

琴弦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下子就遠遠得傳了出去。樹叢之中一群飛鳥被琴音激蕩,拍打着翅膀,撲棱而起,發出啾啾鳴響,與那瀑布的落水之聲混合在一起,顯得無比自由歡快。

花解語眼角暗含笑意,手指翻飛如花,連用了好幾種演奏技法。琴聲綿綿密密,前後連續不斷,竟然讓人心曠神怡。

秦長風細細聽着,露出異色。他曾經有幸聽過她彈奏一曲,只不過那時候僅是遠遠聆聽,並未像現在這般近身而觀。此時他才發現,花解語在彈琴的時候,身上散發出淡雅仙然之氣,與世間傳聞的魔女殺神相去太遠。

花解語很快就彈完,轉頭見秦長風正看着自己出神,眼神閃爍,微微避開,臉上一紅,嗔道:「你聽出什麼來了么?」

秦長風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眼睛一直盯着人家看了快半柱香的時間,面露尷尬,轉過頭去,說道:「你彈的是凰求鳳!」

「咦。世人皆知鳳求凰,卻極少知道凰求鳳。沒想到你竟然還知道這支遺失的古曲?」花解語面露驚訝。

「也是僥倖罷了。我性喜音律,因此小有研究一番,曾經在一篇難得的古籍上面看到過,就學了一下。」秦長風此刻也不像一開始那般,對花解語惡語相向。

能談出凰求鳳之人,必然是內心純凈之人。不然曲音帶傷,氣息必亂,這一曲凰求鳳根本無法彈奏完畢。

夢凝雪臉露深意,說道:「凰求鳳?看來這位花祖師的內心已經顯而易見。但看如夢的前世似乎很是遲鈍,或許是故作遲鈍也說不定。」

花解語眼中閃過驚喜之色,說道:「你能知道這曲子,看來琴藝也不會差,不如你也彈奏一曲給我聽聽?」

秦長風一怔,看她臉色,知道自己拗不過,便只能應了。

接過古商遺音,一股玄妙的感覺,從手中傳了過來。他臉色一正,眼中露出精光,全身氣勢突然一變。

他手掌從琴弦上輕輕撫過,喃喃道:「果然是天遺之琴,名不虛傳。」

花解語眼裏異彩連連,自己果然沒有看錯,此子深藏不露,琴之一道,造詣不淺。尋常人哪怕稍稍觸碰到琴弦,都立即會被割破手指。而這個年輕男子,手掌從琴弦上擦過,都未發生任何事情。

秦長風低頭想了一會兒,說道:「你想聽什麼曲子?」

花解語側頭看着他,說道:「你隨性而彈便是。」

「也罷。既然你這麼想聽,那我就現丑好了。」秦長風輕輕一嘆,目光從花解語身上掃過,喃喃自語道:「人如仙子,卻身在魔門。人間素來冰雪之魂,卻總置身污泥之內。」

花解語聞言立即動容,剛要出言反駁,秦長風指尖已經將琴弦撥動。

一聲如遠古傳來的琴音,從他的指縫中緩緩流動出來,花解語瞬間呆了。她自問琴藝天下無雙,卻沒想到,秦長風僅僅一個音節,就讓她徹底沉淪了進去。

秦如夢和李晴晴也好似被定身了一般。那一縷琴音,似乎不是從秦長風手中傳來,而是從他們內心最深處的記憶透出來,在聽了第一個音,就已經知道後面將要彈奏什麼。

「這......」兩人都微微蹙起眉毛。這種感覺玄之又玄,說是記憶覺醒,卻又猶如夢幻;說是夢幻,卻又那般真實。

秦長風雙手自然流動,音律也如流水一般緩緩流淌出來,琴音開啟,一個前奏之後,他開口唱道:「曾經不斷追問,情深怎惹恨。情感譜入仙音,柔似水與雲。夢中身在化蝶,夢醒又一生。冰心載不了恨,純潔不染塵。求可洗盡憂恨,還我冰雪魂。願可拋下愛戀,煩惱是心生。」

花解語心中頓時劇震,難以置信得看着秦長風。他語音清柔,綿綿密密,並且用的是古音來唱,卻一下將她心中最深處的秘密都唱了出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他怎麼知道我內心深處有恨?又怎知我是從小被強行抓到魔門?」花解語心中大聲叫了起來。

秦如夢和李晴晴相視一眼,這曲子,聽起來竟是無比熟悉,就好像已經鐫刻在他們的靈魂之內,只是他們確信,以前從未聽過,也從未見過,更是在現實世界中從未出現過。

秦長風臉上表情淡然,緩緩唱完,雙手輕輕按住琴弦,然而餘音裊裊,遠遠傳出去,似乎並未停歇。

花解語陷入沉默,低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方才問道:「這首曲子,我從未聽過,叫什麼名字?」

秦長風見她眼神之中光芒複雜,顯然內心極不平靜,說道:「這一曲,是我無意中創出來的,叫天籟絕音。」

「天籟絕音,天籟絕音。」花解語嘴裏默默念叨了數下,看着對方的眼神都變了,說道:「你以如此年紀,居然能創出這般曲子。即便放眼整個天下,都無處其右。沒想到你卻只能做一個外圍弟子。真是暴殄天物!」

秦長風皺眉道:「我敬你是一門宗主,方才應了你撫琴一曲。你說我師門的不是做什麼。」

「師門?你琴藝如此高超,想必悟性也不差。卻只能做一個外門弟子。我說你師門有眼無珠,難道錯了么?」花解語冷哼一聲。

「不管如何,我師門待我有恩,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它?如果你再出言不遜,我就算修為不如你,也不會善罷甘休!」

花解語捂嘴嬌笑起來,說道:「對你有恩?劈柴挑水,粗茶淡飯,整日受內門弟子的欺負,就連你師父都對你只是呼來喝去,從不傳授修鍊功法。這算什麼恩?我就在這裏,你若真不肯甘休,我就看着,你能翻起什麼樣的花兒來!」

秦長風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想要反駁,竟然一時間都找不到話說。對方修為高出自己許多,就算拼盡全力,只怕也傷不了她一根頭髮。

他又羞又怒,一時間怒氣攻心,竟然暈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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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大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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