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混沌之殤中
「哎呀，你這人，氣性咋這麼大？我不過說了你師門的不是，竟然還氣暈過去了。」花解語一臉無語，將秦長風扶著，低頭細細看着他。
「仔細看來，你這臉長得還真帥。我縱橫天下十多年，卻從未見過像你這般俊俏的年輕人。」花解語輕輕一嘆，伸手在他臉上輕輕撫過，喃喃道，「如此盛世容顏，不知道會禍害天下多少女子。」
赤月瑤，夢凝雪和李晴晴聽了她的話，不由得一齊看向秦如夢。秦如夢微微一愣，奇道：「你們同時看我幹什麼？」
夢凝雪學着花解語輕輕一嘆，說道：「如此盛世容顏，不知道會禍害天下多少女子。」
雖然話語相同，可是她聲音之中分明透露著一絲戲謔，旁邊赤月瑤和李晴晴聽了，都捂嘴格格嬌笑起來。
秦如夢撇了撇嘴，對她們的調侃直接無語。
幻境之中，花解語將秦長風抱起，足尖點地，朝着遠處飛去。秦如夢等人見她離開，立即快步跟了上去。
穿過一片花海，花解語來到一處小小的亭中，她端坐下來，讓秦長風躺在亭子邊緣的欄桿上，頭枕在她腿上。她低頭一直看着，忽然笑道：「沒想到我這麼多年，沒有碰到一個好男人，如今卻在你身上花費了這許多精力。」
一陣風忽然吹了過來，將她紫色的面紗直接吹落，露出一臉傾國傾城的臉容。花解語明眸皓齒，艷若桃李，一雙妙目猶如天山雪水，純凈之極。
「哎呀。」她驚了一聲，就見面紗遠遠吹了開去，想要去追，又怕懷裏秦長風滾落到地上，一時間竟然手足無措。
就在此時，秦長風的雙眼睜開，映入眼帘，就是一張極美的臉蛋。
他悚然一驚，就要坐起，卻被花解語一掌按在胸口，絲毫動彈不得，眼中露出震驚之色，叫起來道：「你......想要做什麼？」
花解語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可知道，天下之人是怎麼樣說我這個所謂的『妖女』的？」
秦長風定了定神，想起師門之中對她的說辭，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媚道魔宗主，一傾城又傾國。若識真面目，不得見日落。」
「不錯。我常年不以真面目示人，見過我真面目的，已經全部葬身黃泉。今日你看到了我的容顏，想必今晚日落，你也不想看到了？」花解語嘴角微微露出冷笑。
秦長風額頭漸漸滲出汗水，搖了搖頭道：「花宗主，我的確看到你的真實容顏，但這並非我有意為之。你面紗被風吹走，而我又被你按在此處，我只要一睜開眼睛，自然就會看到。」
花解語搖了搖頭道：「這事好辦。我只需要剜去你的雙眼，那你就再也不會看到我的模樣。如此一來，你也不必遭受殺身之禍，還能陪我飲酒撫琴，好不快樂。」
秦長風皺眉道：「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正所謂不知者無罪。更何況這也不是我本意為之，你一個如此美貌的女子，怎會有這樣一般蛇蠍心腸？」
「蛇蠍心腸？」花解語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這小子，真以為自己琴藝獨到，我就不殺你了？」
「如夢，花解語不會真的想要殺了那個男子吧？」赤月瑤秀眉輕輕蹙起來。秦長風是秦如夢的前世，她無形之中不免顯得有些擔憂。
秦如夢笑起來道：「你仔細觀察花解語的眼神，她雖然表情兇狠，但眼底深處卻沒有絲毫的殺氣。她的話不過是嚇唬一下，想看看那個男子，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夢凝雪和李晴晴原本也有些焦急，此時仔細觀察一番，才發現秦如夢說的沒錯。花解語的手掌按在秦長風胸口，看似掌力一吐，對方立死，可是她身上連一點殺氣的痕迹都沒有。
秦長風自然看不出花解語並未起殺心，見她好似狀如瘋魔，搖了搖頭道：「花宗主，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歷過什麼，也不知道你為何會對天下男子有這般的仇恨。但一飲一啄皆有因果。你若放不下仇恨，這輩子就只能如此瘋狂，最後無法自拔，走火入魔。」
花解語神情一窒，訝道：「怎麼？你莫非不怕我會殺你？」
秦長風哈哈一笑，說道：「花宗主若是真想殺我，即便我逃到天涯海角，只怕也翻不出你的手心，怕又有何用？你自問精通音律，難道不知音律也精通人心？若是心有怨恨，你的古商遺音，最多不過是一個玩具，無法成就最終大道。」
「沒想到你雖然修為不高，可見識卻遠遠超過同齡人，甚至比一些修為高深之輩都看得通透。」花解語眼神閃爍，喃喃說道，「你果然和一般人不同。天涯難覓知音，我原本以為你是我的知音，結果卻是我都配不上做你的知音。」
說到此處，她輕輕一嘆，按在對方胸口的手掌撤去。秦長風立即站起，躲得遠遠得，生怕又被她抓在手裏。
「你躲那麼遠幹什麼？還怕我吃了你么？」花解語見他模樣狼狽，捂嘴格格嬌笑數聲，臉色一正，說道：「如今你看到了我的真面目。我曾經立誓，見了我面目的男子，都要死。除非......」
「除非什麼？」秦長風見她突然拖長了聲音故意不說，心頭一愣。
花解語看着他，眼中閃過一陣迷離，說道：「除非這個男人是我丈夫。願意陪我撫琴作詩，做一對神仙眷侶。」
她出身魔門，說話素來沒有顧忌，但此刻臉上卻是一紅。畢竟涉及自身的終生大事，她還是一個黃花處子，和一個男子說這樣的話，已是僭越太過了。
秦長風愕然，「啊」了一聲，不敢相信，這天下凶名赫赫的媚道宗主，居然還會說出這般小女兒一樣的話來。
花解語見他遲疑，秀眉一蹙，怒道：「你啊什麼？難道我配不上你？」
「不是不是。」秦長風連連搖手，「這不是配得上配不上的問題，而是，而是......」他嘴裏支支吾吾半天，卻始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反駁。
花解語「哼」了一聲，說道：「兩條路，你選擇，要麼死，要麼和我成親。」
面對她突然的霸道，秦長風手足無措。自己若真的和她成為夫婦，那和師門就徹底決裂；可若是不娶，只怕以她的性格，自己就性命難保。
他舉棋不定，最後臉色一苦，說道：「花宗主，這一切都是意外，你就高台貴手，放我回師門吧？」
花解語冷冷得看着他，並未回答，過了半晌，一個箭步閃身到了他面前，手掌揚起，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嬌喝道：「選擇錯誤，重選！」
秦長風白皙的臉龐立即浮現出紅色的掌印，花解語這一掌力道十足，卻並未動用體內真元。
他只覺頭暈眼花，定了定神，剛要說話，卻見她眼中噙著淚花，心頭一顫，頓時軟了，柔聲說道：「你莫要生氣，我答應你就是了。」
赤月瑤和夢凝雪在遠處看得目瞪口呆。眼前的一切發生太過突然，一個巴掌，就定下了世宿姻緣？
秦如夢輕嘆一聲，緩緩道：「花解語以魔門媚道入手，開創琴之一脈。普天之下，能懂她內心的人，絕無僅有。她追尋了一輩子，如今終於遇到了，又怎會輕易放手？」
「不錯。祖師本身就是要強的人，性格霸道。就算秦長風已經成了親，以祖師的性格，只怕也會搶了回去。雖說有些蠻不講理，可是從她的角度來看，天作之合就在眼前，若是不抓住，一生的幸福就再也無望了。」
花解語小嘴忽然嘟起，眼中淚花流下來，說道：「你這人，為何要欺負我？人家已經十幾年未曾哭過，今日還讓你看到我醜態。」
面對她的這般胡攪蠻纏，秦長風苦笑起來。花解語怎麼說也是一宗之主，內心卻依舊如小女孩兒一般天真，一旦心房打開，立即就會顯露出原來的本性。
眼前的畫面開始變快，二人成親洞房，一切都在眼前閃過，直到半柱香之後，又再次停下，此時秦長風和花解語依舊坐在那座亭子裏，只是此刻，花解語的小腹已經高高隆起，起碼有了八九個月的身孕。
赤月瑤，夢凝雪和李晴晴面面相視，目露異色。這樣的場景，前面也曾經發生過，如今再次見到，依舊覺得玄妙無比。
秦長風和花解語二人，已經不像一開始見面時那般劍拔弩張，兩人對視的目光充滿柔情，分明是生活極其美滿。
李晴晴遠遠看着，眼中忽然露出黯然，說道：「或許，這是祖師這一輩子，最幸福的時光，只是太過短暫，就那麼驚鴻一瞥，就再也未曾出現過了。」
「緣起，緣滅。每一次我們都會看到緣起一幕，再看到緣滅一幕。如夢的前世，無一都是悲劇。」夢凝雪雙手合十，「如今緣起已過，緣滅將來。只怕他們的幸福日子，不多了。」
「這兩人本身就分屬所謂的正邪門派。可是，誰又能分辨，誰是真的正，誰又是真的邪？正道說邪道殺人，可正道自己就不殺？很多時候，正道濫殺無辜，比邪道更甚。」秦如夢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赤月瑤臉色忽然一變：「來了！」
其餘三人朝着遠處看去，只見花花綠綠，各色人群，從遠處的山頭疾飛而下，朝着亭子快速奔來。
秦長風和花解語原本正自依偎，臉色同時一變。二人朝着遠處看去，眉毛都緊緊鎖起。
「解語，這些人有正有邪，來者不善。你如今有孕在身，還是躲起來好。」秦長風聲音低沉，眼中閃過點點冷意。
「魔門，天音宗。沒想到正邪兩道都看得起我，今日聯袂一起來。」花解語輕輕一笑，眼神卻凌厲如劍，「夫君，他們來此，恐怕一是為了搶奪我手中的古商遺音，二是為了拆散我們夫妻。」
「你我夫妻，天地為正，冬雷為誓。六月梅花，臘月香荷。豈是他們想拆散就能拆得散的？我是怕你動了胎氣傷到身子。」秦長風搖了搖頭，將花解語護在身後。
花解語怔了怔，秦長風就這麼站在她面前，卻像一座大山一般，將所有的危險都擋在外面，她心中只感覺，即便是此刻兩人真的有性命之憂，也不枉此生了。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那些人就已經來到小亭之外。
「逆徒，你果然和這妖女在一起。」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見秦長風護住花解語，而她又緊緊依偎在他身後，勃然大怒。
秦長風見到那人，神色變幻數下，還是低身行禮道：「不孝徒秦長風，見過宗主。」
「哼，你和這妖女同流合污，早就不再是天音宗的弟子。妖女，你識相的，趕緊交出手中古商遺音，今日可以饒你不死！」老者臉上表情極為兇狠，絲毫不像一個正道宗主該有的模樣。
「哦？當日在天音宗，你強搶不成，龜縮不出。今日乘我即將臨盆，就想乘虛搶奪？你們天音宗可真會做事，每次都想着用搶？」花解語看了他一眼，嗤笑起來。
「你！」老者被花解語這一段搶白，說得啞口無言，惱羞成怒，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幾乎就要冒出血來。
「雲宗主，稍安勿躁。這姓花的妖女現在根本翻不起浪。至於這小子，修為更是低微。今日和他們不必耗費唇舌，你取你的古商遺音，我取我的天媚功法。只要殺了他們，這些都是手到擒來。」在他旁邊，一名長相妖冶的男子冷笑着說道。
「沒想到，魔門門主，居然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竟然和外人一起來為難我夫妻。看來這些年，你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花解語聲音清麗，遠遠傳了出去，那二人身後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心中都是一突。
「賤人，本門主當年看中了你，你居然拂袖離去，如今卻嫁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看我將他當着你的面剝皮剜心，讓你好好嘗一嘗人生苦楚，以報我多年來的心頭之恨！」
魔門門主邪魅一笑，話音未落，人影已經欺身而上，雙手冒起黑光，朝着秦長風就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