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發了，我們要發了啊
陽光、空氣、海水，都是一流的。
「嘩啦！嘩啦！」
海浪不斷的拍打着礁石，濺起了幾尺高的潔白晶瑩的水花。
幾朵浪花涌到岸邊，輕輕地撫摩著礁石，又戀戀不捨地退回。
這種動作，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
給這座荒無人煙，不，現在已經有人煙了，的島嶼劃出一條條的銀邊。
像是給浩浩蕩蕩的南洋鑲上了銀光閃閃的鏡框，讓這大海變得更加迷人美麗。
伴隨着朝陽的升起，船員們在島上吃完最後一頓熱乎的早餐，紛紛有點不舍的回到了船面。
「起帆！」
「起帆！」
「起帆！」
接二連三的幾聲吆喝，船隊緩緩的離開了這座島嶼。
房遺愛站在甲板上，拿着望遠鏡，不捨得看了懸崖最後一眼。
那裏還有好些燕窩沒有採摘呢。
經歷了這番風雨之後，船員們似乎更加的穩重幹練了。
楊七娃習慣性的爬到了桅杆上面，也不顧海風還在不斷的吹着，居然從懷裏掏出了自己的航海日誌和石墨筆，開始一字一畫的寫起了航海日誌。
在李寬的鼓勵下，東海漁業的每個海員都已經能夠簡單的認識一些字，像是楊七娃這樣學的認真的，已經能夠正常的完成書寫了。
只要不是讓他看四書五經這些古書，他也基本上都能看懂。
可以說，楊七娃已經告別了文盲的生涯，成為了一名具備一定文化知識的瞭望手，前途可期呀。
……
今天是貞觀十一年十月二十八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萬。
一大早，船隊在無名島上吃完早餐之後，開始往北方的島嶼而去。
據房郎君說，這座島嶼上有茂密的植被，距離無名島大概有幾十里路遠。
東海漁業號的所有帆都已經張開，按照這個速度，估摸著今天下午就能到達那座島嶼。
這段時間，船隊經歷了很多事情。
很慶幸的是，大家有驚無險的逃離了神秘海域，一片指南針沒法正常使用的海域。
接着也撐過了颶風的襲擊，解決了淡水盡糧食絕的危機，在無名島上還發現了好多的燕窩，據說吃了對人非常好。
順便說一句，今天的早餐，大家全部都是吃的燕窩。
雖然吃的時候，不小心還挑出了幾根絨毛。
不過，味道其實還算可以。
這東西，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
……
飛剪船滿帆在海上行走，剛好又是順風，速度還是很快的。
不過是走了兩個時辰，肉眼就已經能夠看到那座島嶼了。
「程大哥，這島比我們想像的要大啊。」
原本以為只是一座小島，沒想到距離越來越近之後，發現這座島嶼一點都不小。
「大一點好啊，難道你喜歡小的？」
「程大哥，雖然我有點沒有聽懂，但是怎麼總覺得你這話裏有話呢？」
房遺愛狐疑的看了一眼尉遲環。
「嘿嘿。」
尉遲環趕緊轉移話題，「遺愛，這南洋多香料，你說這前面的島上，會不會有很多的香料呢？」
「哼！程大哥，你又不是沒有聽那羅三刀說過，這南洋的香料是比大唐多，但是也不是遍地都是。」
房遺愛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朱二福在一旁看着尉遲環和房遺愛在那裏說着話，也覺得甚是有趣。
這兩位國公家的郎君，相處久了，其實一點架子都沒有。
就這麼又走了幾個時辰，船隊總算是出現在了大島旁邊。
「郎君，這島估摸著有五六里長，四五里寬，還真是不小呢。」
船隊沒有急着靠岸，而是先繞着大島轉了一圈，搞清楚了狀況，才選擇了一處比較適合登錄的地方拋錨。
潔白的浪花，軟軟的沙灘，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房遺愛一馬當先的衝上了這多島嶼，身後尉遲環等人也緊跟着從海水裏面站了起來。
沒辦法，船上總共就兩艘小船，還不如直接游過來得了。
「遺愛，你悠着點，這島嶼這麼大，指不定會有什麼猛獸毒蛇。」
以前在楚王府的時候，李寬閑着無聊給大家講故事，其中就有說過一個蛇島的故事，尉遲環還記得當初自己毛骨悚然的模樣。
如今，看到沙灘上幾隻海龜在慢悠悠的爬著，腳下不小心還踩着一隻王爺說的寄居蟹，尉遲環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房遺愛這傢伙，武力值是很高，但是要是不小心被毒蛇來一口，那就再高也沒用了。
自己可不想在就要成功的時候來這麼一個打擊。
「放心，程大哥，這裏只是一座孤島，哪來的什麼猛獸。」
房遺愛不以為意，繼續領頭往沙灘裏頭的樹林走去。
身後的海員也很有經驗的分成了幾組，紛紛往樹林裏面靠近，看看有沒有什麼發現。
當然，還在船上的時候，朱二福就跟大家交代了，不可隨意深入島嶼。
南洋諸島，各種植被特別茂盛，指不定裏面真的有什麼大家沒有見過的毒物，憑空損失了一些人手，就很不值得了。
「胡椒樹！那是胡椒樹！」
跟在房遺愛身後的羅三刀首先發出了驚叫，然後就猛地一躥，快步跑到了樹林邊上。
「胡椒樹？」
房遺愛聽了眼前一亮，立馬就跟着往前跑。
其他人也都聽到了動靜，紛紛加快了速度。
胡椒是什麼，房遺愛自然再清楚不過了。
多少個冬天，自己在楚王府別院裏，吃着楚王府的特色美食——豬肚煲雞，那湯裏面，就放了很多胡椒。
下着大雪的時候，喝一碗胡椒味十足的豬肚雞湯，那個滋味……
房遺愛覺得自己又餓了！
這燕窩，不頂餓啊。
「這……這真是胡椒樹？」
房遺愛不認識胡椒樹，但是那枝頭一小串一小串的果子，卻是很有幾幅胡椒的模樣。
看到一串似乎比較熟的果子，房遺愛伸手採摘了下來，放入口中輕輕一嚼。
淡淡的澀味之中，夾雜着熟悉的辣味。
這果然是胡椒！
房遺愛抬起頭來四處看了看，到處都是胡椒樹。
「哈哈，尉遲大哥，發了，我們要發了啊。」
房遺愛忍不住發出了滔天大笑。
而尉遲環也是激動萬分，莫非，這就是王爺口中的香料島？
除了胡椒，這島上還有什麼好東西呢？
……
如果說瓷器和絲綢撐起了古代中原王朝對外出口的一片天。那麼香料就是番邦異國獲取貿易平衡最主要的物資了。
尉遲環等人看到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胡椒樹林，徹底的驚呆了。
什麼時候胡椒居然如此不值錢了嗎？
漫山遍野都是。
這要是裝一船的胡椒回去，不得比一船黃金的價值都還要高？
「程大哥，這胡椒樹也很奇怪呢，為何不同的樹上，有些胡椒似乎已經成熟了，有些胡椒還剛剛結果，有些甚至還是花朵呢。」
在房遺愛的印象之中，桃樹也好，梨樹也好。
雖然一棵樹上的花蕾開放時間會有幾天的差異，但是基本上是處於同一個階段的。
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一棵桃樹上，既有成熟的桃子，又有剛剛掛果的小桃子，還有桃花正在盛開這種情況同時出現。
南洋之地，果然連樹木都和中原很不同啊。
「郎君，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
羅三刀覺得自己總算是有表現的機會了，也很是積極。
這段時間，除了船上食物緊缺的那些日子，其他時候他都能吃飽肚子，對他來說，這就已經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了。
所以他很珍惜，希望能夠一輩子待在東海漁業。
尉遲環看着羅三刀：「哦？說來聽聽！」
「這胡椒樹，往往從三四月份開始開花，一直到十月十一月，都是不斷的開花、結果之中。所以我們可以在一棵樹上同時看到不同狀態的胡椒。」
羅三刀說完，發現尉遲環和房遺愛都懵懵的看着自己，連忙又補充了一句。
「我以前在占城的時候，見過胡椒樹。」
「算了，不管它是什麼原因，只要是胡椒就行。通知船員都上島上來，看來我們要在這裏待上一段時間了。」
尉遲環看了看前面密不透風的胡椒林，開始好奇裏面是不是還會有其他的樹木。
正常來說，這個島上不可能只有胡椒樹一種樹木的。
東海漁業的船員們，算是大唐比較富裕的一群人了。
雖然大部分都還沒有吃過胡椒，但是胡椒的大名卻是普遍聽說過。
當知道島上遍佈胡椒樹的時候，都興奮的化身為農戶，開始採摘成熟的胡椒。
至於尉遲環和房遺愛，則是帶着朱三刀等人開始往樹林深處走去，看看都還有什麼發現。
普通的船員，基本上連香料的成品都沒怎麼見過，不能指望他們能夠認出什麼來。
反倒是房遺愛和尉遲環這些勛貴，見得要多一些。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要看羅三刀以及其他幾個當初投降的海盜了。
雖然南洋各國，並不像這座島嶼一樣遍地是香料，但是作為一個普通百姓也能勉強用得起的東西，見過相應樹木的概率還是非常高的。
「郎君，您稍等一下。」
房遺愛拿着一把大刀跟在幾個護衛身後不斷的劈荊斬刺，緩慢的往樹林深處走去。
越是往樹林里走，樹木就越高大粗壯，伴隨着一些鳥叫和蟬鳴，倒是顯得有種別樣的寧靜。
「怎麼啦？有什麼發現不？」
看到羅三刀身邊的一個俘虜說話，房遺愛臉色一喜。
剛開始的時候，房遺愛還覺得憑藉自己的認知，肯定可以有所發現。
只是等到真的進了林子，才發現是兩眼一抹黑，根本就不知道哪些樹木是有特別的。
「這些樹上的果實，似乎有點熟悉，我想爬上去確認一下。」
說干就干，不等房遺愛說話，那傢伙就跟猴子一樣啪啦啪啦的爬上了一棵筆直光滑的樹榦，讓房遺愛都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猴子轉世。
「遺愛，你看這東西是不是楚王府煮羊肉的時候喜歡添加的肉蔻？」
就在大家都把視線轉移到樹上的夥計那邊的時候，尉遲環俯身從地上撿起來幾個果實。
「咦？還真有點像。」
房遺愛眼睛一亮，從尉遲環手中拿起果實，直接放在嘴裏咬了一口。
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尉遲大哥，就是肉蔻無疑了。」
這個時候，樹上的「猴子」也已經採摘了幾個果實下來，房遺愛再次嘗了一口，覺得再無疑問。
「好！晚上吃飯的時候，把這些肉蔻放點到魚肉裏面，看看去腥效果怎麼樣。要是好的話，哪怕不是我們之前吃過的肉蔻，也可以把它採摘回去。」
胡椒、肉蔻，尉遲環對這座島嶼越來越有興趣了。
有了好的開頭，一行人繼續探索之旅。
很快的，香葉、桂皮，都相繼的被找到了。
雖然不知道整座島嶼上到底這些香料樹還有多少，但是就今天的發現，大家已經非常滿意了。
「天色開始變暗了，我們先回到海邊，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麼採摘這些香料。」
尉遲環覺得這座島嶼，完全可以作為東海漁業在南洋的金庫，源源不斷的帶來財富。
剛開始簡單粗暴的砍伐樹木，採摘胡椒的做法就不可取了。
那樣雖然節省了一些時間，可是明年再來的時候，就沒有那麼多胡椒可以採摘了。
長此以往，不用幾年，這個島嶼就得變成一座沒有價值的荒島了。
這可不是尉遲環希望看到的結果。
……
就在尉遲環等人興高采烈的享受着晚餐的時候，長安城裏，房玄齡和戴胄等人卻是面露愁容的站在李世民面前。
「陛下，大唐如今越來越繁盛，對銅錢的需求也就更加的多。很多商人在交易的時候，哪怕是發現對方給的銅錢不是朝廷制式的開元通寶，也會接受，因為一轉身，他們也能正常用出去。」
最近，李世民聽到百騎司彙報說市面上居然有私鑄的銅錢流通，非常憤怒。
在他看來，這些銅錢的流通，簡直就是藐視朝廷，藐視自己的行為。
所以，他立馬就召集了房玄齡、溫彥博和戴胄等幾位重臣商討。
「玄齡，你怎麼看？」
戴胄說的道理，李世民自然是理解的，但是很難接受啊。
憑什麼這些劣質的銅錢也能跟精美的開元通寶一樣流通？
敢私下鑄造銅錢的，除了世家大族，還能有誰？
李世民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把這個窟窿給堵住了，要不然自己打壓世家的願望就更加難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