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千金買骨
朗清最近很忙！
許敬宗知道李寬非常重視這個以前默默無聞，長得也毫不起眼的學員。
所以專門安排了幾個機械作坊的匠人在朗清身邊幫忙，為的就是儘快的將他在《科學》裏面發表的文章中提到的計時器生產出來。
「志博，你按照這個圖紙的尺寸，製作幾個齒輪出來。」
作為第一個樣品，朗清是使用機械作坊最常見的木頭來進行製作的。
主要是這年頭的金屬加工工藝實在是太單調了，稍微複雜一點的就很難製作。
就比如齒輪，你要搞一個純金屬的出來，只能是鑄造。
但是沙模鑄造的精度往往不是很高，還需要工匠使用銼刀慢慢的進行加工，一個齒輪都需要很長的時間。
後世的齒輪都有專門的磨齒機來加工，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
但是，現在就只能這樣。
要不然你就用木頭，一個齒一個齒的手工加工。
「郎君，你放心，機械作坊裏面，製作齒輪的技術比我好的，還沒有出生呢。最多兩天，你就可以看到完全符合圖紙要求的齒輪出現在你面前。」
王志博年紀比朗清大不了多少，但是一門手藝卻是非常精湛。
這也是許敬宗把他調遣過來配合朗清的重要原因。
「楚王殿下希望我們儘快的拿出可以進入量產狀態的大鐘出來，這一次的試驗，我準備同時製作三個樣品，分別確認不同的齒輪搭配的情況。」
朗清作為格物書院的學員，算學也非常不錯，已經根據時、分、秒的六十進位要求設計好了齒輪。
但是有些東西沒有試驗驗證過，那是怎麼設計也沒用的。
這年頭，又沒有CATIA可以給你模擬模擬一下，只能先把實物搞出來，才好一一確認它的精度。
從這個角度來說，後世的計算機輔助設計軟件的作用其實非常巨大的，大大的降低了產品開發的難度和減少了產品開發的時間。
……
南洋的冬天，海浪比其他時候要大一些。
格物書院號領頭，一支船隊在快速的往北而行。
楊七娃坐在桅杆上，從懷裏掏出了一支筆和小本子，面色沉重的開始了自己的航海日誌撰寫。
十二月初八，天氣晴朗，五級風。
船隊從蒲羅中離開之後，一直往北行走，中間哪怕是在占城補充淡水的時候，李郎君也沒有讓大家下船。
所以這一次返程，基本上都是吃的乾糧。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好運用盡了，最近幾天陸續有幾名船員出現了一些身體不適的癥狀。
這幾名船員最開始的時候只是出現了食欲不振，然後整個人很煩躁的情況。
剛開始的時候，李郎君還以為是這一次的海上航行時間比較長，所以導致了這些船員們情緒失控。
不過當有這種癥狀的船員數量從一兩名發展到七八名的時候，有兩名最早發病的船員們的身體上開始出現了紅色的出血點、
其中一名情況比較嚴重的船員甚至從昨天開始就整日發燒，聽他的說法是覺得骨頭和肌肉都非常疼痛。
這是格物書院號出海以來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雖然船隻很快就要達到崖州了，但是船上的氣氛卻是有點凝重。
希望這次回到長安城，孫神醫和楚王殿下能夠幫我們找到原因，要不然我擔心會影響後面的出海。
楊七娃嘆了口氣，合上了自己的本子。
而在甲板上面，李耿和李義協也是面色沉重的站在那。
「李兄，我覺得到了崖州之後，全部船員下去休息幾天，找郎中看看能不能抓點葯，緩解一下他們的癥狀。」
李義協面露擔心的說道。
原本，按照他們的計劃，格物書院號是哪裏都不會停下來逗留，除了補充必要的淡水和食物，一路都是往長安飛奔而去。
但是，現在看來，這樣的方法似乎沒有辦法執行下去了。
「義協，我同意你的建議。剛才我也想了一下，這幾名船員都是從永平港上岸之後，基本上沒有下過船的人員。很可能是真的在船上待了太久了，身體和心裏出現了不適。如果一味地繼續趕路，到時候士氣下降肯定非常厲害，誰也不知道這種怪病會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不過，好在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它應該是不會傳染的。」
李耿雖然之前擔心船上的黃金的安全，也不想泄露澳洲有金礦的消息。
所以除了蒲羅中的時候大家稍微歇息了一下，其他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在船上飄。
這根去程的時候完全不同。
那個時候為了朱銀硃銅的氣候研究，也為了完善海圖，都是走走停停，只要有合適的補給點，都是要停靠下船歇息，大家吃吃喝喝的嬉鬧一下。
「這一次的情況很詭異，我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出是什麼原因。我問過楊七娃，以前東海漁業的船員雖然也有出現過食欲不振和煩躁的情況，但是都沒有這一次我們這樣嚴重。這背後的原因要是不搞清楚來，我是連睡覺也睡不安穩啊。」
李義協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突然敲了一個悶棍，把原本美好的心情全部都給破壞了。
要是沒有這一單事，格物書院號的這一次出海可謂是非常完美。
所有的既定任務都完成了，並且還發現了地球儀上標註的澳洲。
更讓人驚喜的是在澳洲發現了巨大的金礦，自己一行人還帶着價值連城的天然黃金回國。
澳洲那麼大，其他地方會不會還有金礦銀礦？
這是一個未知數。
但是，目前的這個金礦就足以吸引大量的人員前往澳洲冒險了。
尉遲環在知道澳洲有金礦的時候，更是進一步加大了蒲羅中城的建設力度。
原本以為這裏只是溝通南洋和西洋的要道，現在看來還是溝通澳洲的重要節點啊。
「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把所有的情況都記錄清楚，等回到長安城之後，跟楚王殿下詳細彙報，看看他能不能讓孫神醫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
……
「沖兒，你可知那李寬最近在忙什麼？」
長孫無忌下值之後，一回到府就把長孫沖叫到了跟前。
「阿耶，最近李寬似乎難得的消停了幾天，沒有太多他的消息傳出來。不過，聽說他去觀獅山書院去的很頻繁。」
長孫沖不是很清楚為什麼自己阿耶一回到府上就找自己聊起了李寬的事情。
「工部下面新成立了一個叫做大唐皇家專利局的機構，這專利局的局長居然是許敬宗，裏面的人員也基本上都是觀獅山書院的人，只有內侍監和工部各自派了兩個人在裏頭做事。
朝廷增設機構，一直都是比較嚴肅的事情，這一次陛下壓根就沒有跟朝中重臣商量，直接就下旨成立了這麼一個機構，為父覺得甚是奇怪。」
長孫無忌不想說自己連「專利局」是幹什麼的都沒有搞清楚，只好通過自己兒子那邊來了解一些信息了。
事實上，朝中很多臣子都搞不懂這個大唐皇家專利局到底是幹什麼的。
「阿耶，那李寬做事一向是謀而後動，雖然不知道這專利局到底是幹什麼的，但是總歸不會是損害李寬利益的事情。至於它的作用，孩兒覺得稍微觀察一段時間，應該就知道了。
專利局都成立了，總不能就養著幾個閑人在那裏吧？而他們只要做事，我們就能猜到這個機構的用途和目的。」
長孫沖已經不是當年的長孫沖，哪怕是在自己阿耶面前，也已經顯得越來越自信。
「說的沒錯，陛下沒有明說這個專利局是幹什麼的，但是從一些風言風語來看，這機構是為長安城的那些匠人們服務的。」
……
貞觀十四年十二月長安零零零一號。
這是大唐皇家專利局發佈的第一個專利編號。
至於它的對象，自然是朗清的新式計時機構。
專利局的一些規則已經製作好並且公佈在衙門大門口，並且把違反專利的處罰給重點說明了一下。
雖然沒有專利法，但是大唐皇家專利局是李世民親自下旨成立的，李寬乾脆狐假虎威，自行制定了一些列的規則。
只要他還在長安，就沒有幾個人敢不遵守這個規則。
「王爺，二十年的專利有效期，如果按照這個條件，那麼單單這一項專利，如果朗清成功把新式計時鐘製作出來了的話，價值恐怕就不下萬貫啊。」
許敬宗可不是什麼純粹的人，他很清楚各個事情背後蘊含的意義。
這麼有前途的專利，李寬都捨得全部給到朗清。
這絕對是千金買馬骨的舉動啊。
要知道，實際上這個大鐘的研製，絕對是有李寬五分功勞的，否者朗清還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提出成熟的鐘錶理論呢。
「多點好啊。如果學員、匠人們發現通過提高自己的技術，鑽研創新也能實現家財萬貫，那麼願意來到觀獅山書院進學的聰明人就會越來越多。而這又會帶來一些列的循環，最終讓所有這個鏈條上的人都獲得好處。」
李寬並不在乎鐘錶的專利給到郎清之後，會給楚王府帶來多大的損失。
只要能夠將專利的這個概念推廣出去，讓更多的匠人和學員投入到研究之中，這些金錢上的損失其實都是無關緊要的。
「朗清本來是一個普通匠人家的子弟，貿然得到這麼大的財富，屬下擔心他駕馭不住啊。」
許敬宗不愧是許敬宗，眼光非常犀利。
普通人家驟然變富，往往就會出現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的情況。
看看後世中彩票超級大獎的人，還有拆遷一夜暴富的人，最終有幾個人的下場是非常美滿的？
不敢說一個都沒有，但是幸福感變得更差的情況大有人在。
「我見過他兩次，朗清是一個心理年齡比實際年齡要成熟的學員，我相信他可以處理好這些。再說了，你我是可以看清楚這個專利的意義，他朗清不見得能夠明白啊。說不定，這個專利對他來說，還沒有賞賜一百貫錢給他來的更有刺激呢。」
李寬半開玩笑的說道。
其實他也確實可以這麼做，但是沒有必要。
要不然怎麼說是千軍買骨呢？
「既然王爺對這個大鐘如此期待，屬下在調派一幫人手去給朗清打下手，儘快的推出成熟的大鐘出來。」
許敬宗已經感受到李寬的迫切心裏。
這個時候，自然就到了他表現的時候了。
「可以，不過你也要聯繫王玄策，現在作坊選擇一塊土地，把鐘錶作坊先給建設起來。趁著天氣還不算特別寒冷，把這作坊先給蓋起來。」
……
「朵朵，你聽說了嗎？楚王殿下專門為格物學員的一名學員建設了一座作坊，還專門為了這名學員去請陛下組建了一個新的衙門呢。」
觀獅山書院裏頭，契苾朵朵跟梅里亞在路邊散佈。
這幾天，書院裏多了不少傳聞。
但是無一例外的，都跟朗清有關係。
契苾朵朵：「我聽說了，那個朗清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沒想到卻是突然發表了這麼厲害的一篇文章。聽說楚王殿下如今非常器重他，看來這郎家是要發達了啊。」
梅里亞：「這大唐皇家專利局頒發的第一份專利就是朗清的那什麼新式計時機構。再加上楚王殿下如此重視，我倒是覺得很可能我們書院又要誕生一種劃時代的東西出來了。」
契苾朵朵：「作坊都已經開始建設了，東西肯定很快就會出來了。我昨天還專門找了一本《科學》雜質，從頭到尾的把所有文章都給看了一遍。雖然好多內容都沒有看懂，但是卻是覺得這些人寫的東西都挺厲害的。特別是那朗清的文章，簡直就是壓軸一樣的放在最後。」
梅里亞：「不過可惜的是這一次的文章裏頭，一篇我們醫學院的都沒有呢，實在是讓人感到遺憾。希望下一期出來的時候，不要再這個樣子了。格物書院霸佔著《科學》雜誌，以後倒不如乾脆叫做《格物》雜誌得了。」
梅里亞雖然在醫學院學習的時間還不長，但是已經有了集體榮譽感。
「醫學院怎麼可能一篇文章都沒有，你等著吧，後面肯定會有精彩的文章面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