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9章 愈演愈烈

大唐沒有微博，要不然的話，李寬絕對是屬於那種粉絲千萬的大V。

最關鍵的是，李寬的粉絲當中，有不少是死忠粉。

其中當以觀獅山書院的教諭和學員為甚，另外就是楚王府下屬的各個作坊裏頭的員工了。

當然，涼州、登州等地深受李寬恩惠的商家、百姓，也是鐵桿粉絲。

所以當剪髮風波傳開來之後，立馬就有人響應了。

「朵朵，你真的把頭髮給剪短了啊？」

觀獅山書院醫學院，九條杏香看着一頭短髮的契苾朵朵，心中有點詫異。

她都還在確認顧盼盼帶頭剪頭髮，是不是真的自家王爺親自幫忙剪的，結果人家就已經行動了起來。

這麼一想，自己這個王爺身邊的婢女，似乎動作有點不夠快啊。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對於我們突厥人來說，剪頭髮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在草原上，水是非常珍貴的東西，我們不是每時每刻都會在河邊附近停留，所以十天半月，甚至是好幾個月不洗頭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個時候，滿頭長發，其實是很不方便的。有時候我甚至可以從別人的頭髮上看到不斷爬動的跳蚤呢。

也就是到了長安城，我才跟大家一樣把頭髮留下，現在總算是找到借口剪頭髮了，那還等什麼？」

契苾朵朵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堅定了九條杏香跟隨的信心。

外面既然會有自家王爺親自給顧姑娘剪頭髮的傳言，說明就不是空穴來風。

自己一個倭人，要讓楚王府的人更加信任自己，一些態度就要更加清晰的表達出來。

「朵朵你現在有空嗎？要不你幫我把頭髮也剪短成你的樣子吧？」

「沒問題啊！我聽說楚王殿下還專門為顧姑娘設計了一款衣服，說是跟短髮是絕配，等會我們一起去一趟楚王府的成衣鋪子吧，看看那裏有沒有賣這種新式服裝。」

契苾朵朵一點也不猶豫的拿起了剪刀，咔嚓咔嚓的開始給九條杏香剪頭髮。

她們兩個可謂是觀獅山書院女教諭中的典型，都是大唐皇家科技獎醫學獎的獲得者。

有她們兩個帶頭，其他的女學員、女教諭，自然是有樣學樣，大部分人都把頭髮給剪短了。

畢竟，能夠進入觀獅山書院學習的女學員，本身就容易接受一些新思想。

……

「許部長，你怎麼也剪短髮了？」

觀獅山書院，許敬宗親自來到了劉界的辦公室。

嗅覺很敏銳的許敬宗，在收到秦瓊帶頭在大唐皇家軍事學院裏頭剪短髮的傳聞之後，連就意識到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

一個人想要得到領導的喜愛，可不是你平時踏實認真工作就可以的。

你老老實實的幹了幾年活，很可能因為一件小事，領導對你的映像就會很差，然後你要花費無數的心血才能勉強把形象重新搞回去。

但是，如果你能夠抓住領導關注的重點，時不時的讓領導感受到你跟他是一條心，讓他覺得用你用起來很順手。

那麼你的前途就有着落了。

哪怕是你平時的實際工作，其實幹的不見得多麼出彩，那也沒有關係。

領導提拔一個人，工作能力只是其中一方面的考慮，更多的還是考慮其他的因素。

這個道理，在後世的職場之中也是非常適用的。

「劉界，趕緊的，把你的頭髮也給剪掉了。」

許敬宗是劉界的領導，所以說話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直奔主題。

「剪頭髮嗎？這個……」

劉界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情。

他雖然也聽說了一些消息，但是李寬並沒有給觀獅山書院傳達什麼指示，所以劉界也還沒有什麼的動作。

「這個什麼？楚王殿下非常重視蒸汽機的發展，這個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顧氏成衣作坊是首個響應的作坊，如今第一台使用蒸汽機驅動的設備鬧出了工傷，還出了人命，蒸汽機首當其衝的被一些人拿出來作為抨擊的對象。

但是你我都應該很清楚，這個事情明明就是女工的頭髮太長，也沒有捲起來，所以才發生了這一個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慘劇。

那顧氏成衣作坊的東家顧盼盼，跟楚王殿下和側妃娘娘的關係都非常不錯。有傳言說出事那天，顧盼盼就跟側妃娘娘一起在楊氏茶葉大廈逛街呢。

如今那個顧盼盼首先把自己的頭髮剪掉了，又要去顧氏成衣作坊的一些人員剪短髮，這才引發了沸沸揚揚的議論。

那顧盼盼的頭髮，十有八九就是楚王殿下親自幫忙剪短的，要不然外面也不會有這樣的傳聞。當然，我們也不好去詢問楚王殿下。

可是楚王殿下支持剪短髮，這個是毋庸置疑的。這個時候，你非要等楚王殿下通知你去幹活的時候才動手，豈不是晚了？」

對於自己親自提拔起來的後任，許敬宗可謂是不予餘力的進行點撥。

要不然他也不會親自往觀獅山書院跑一趟。

「原來是這樣啊，那……那我也剪頭髮吧。」

「不是只有你自己剪頭髮，你要鼓勵書院的所有人員都剪頭髮。當然，你也別搞出強制性的措施，那樣容易把好事辦成了壞事。」

許敬宗看到劉界想通了，也鬆了一口氣。

不枉自己浪費了那麼多口水。

「沒問題！我先把自己的頭髮剪短，然後再去各個學院和研究所不斷轉悠，讓大家都看到我的短髮。」

劉界怎麼說也是幹了幾年觀獅山書院的負責人的位置，對於一些事情要怎麼才能推下去，還是有點經驗的。

很多時候，強制性的要求雖然也能起到效果，但是反彈往往也比較大。

反倒是一些或明或暗的壓力，反而更加能夠讓目的得到實現。

……

「荒謬！太荒謬了！這些人完全就是在亂彈琴。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夫子的教誨，他們全部都忘的一乾二淨了嗎？」

國子監中，孔穎達像是一隻暴怒的獅子，覺得自己的權威再次受到了挑釁。

「師父，這剪髮風波可謂是愈演愈烈了。我聽說不僅那個顧氏成衣作坊的人在剪頭髮，觀獅山書院裏頭也有不少人在剪頭髮，就連大唐皇家軍事學院裏頭，也要求所有的學員剪短髮呢。」

盧宣添油加醋的把自己打聽的消息給孔穎達說明了一下。

至於孔穎達聽了會不會氣壞身子，他其實不是很關心。

范陽盧家會讓他拜在孔穎達的門下，其實是有着獨特的目的的，並不是簡單的為了做學問。

所以他們這對師徒的感情，也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麼深厚。

「一定是李寬！只有李寬才能讓觀獅山書院和大唐皇家軍事學院的人都跟着剪頭髮。甚至那個顧氏成衣作坊的剪髮風波，也是李寬搞出來的。

這一次，我一定要在朝會上當場彈劾他，這種不孝之舉，絕對不能蔓延，否者是會壞了我大唐的根基的。」

孔穎達說這話的時候，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其實，在他心中，他是怕剪髮風波影響到了儒家的根基啊。

畢竟，「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這話可是孔子說的。

挑釁這句話的權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就是在挑戰孔子的權威。

而作為孔家的傳人，孔穎達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維護孔子的形象，維護孔子的權威，推動朝廷更加重視儒學。

最好大唐就以儒治國，把什麼科學技術往一邊扔去。

「外面有一種傳聞，說是那個顧盼盼的短頭髮，還是李寬親自動手剪的。雖然沒有人站出來證實這個傳聞，但是我覺得很可能是真的。」

盧宣這話，讓孔穎達的心情更加差了。

李寬親自給人剪頭髮，這跟他親自把頭髮剪短，效果也差不到哪裏去了。

指不定過個幾天，李寬自己也就以一副短頭髮的形象出現在大家面前了。

「走，你跟我去見一些人，為師要好好的聯絡一番，要狠狠的剎住這股不良的風氣。」

……

「盼盼呢，她還是不肯回來嗎？」

萬年縣的縣衙，顧煉很是難熬的過往了一天。

等他回到後院，立馬就問婢女顧盼盼回來了沒有。

「小娘子已經好幾天沒有回來了。」

婢女看到顧煉面若寒霜的表情，大氣都不敢呼吸，生怕被當做發泄桶。

剪髮風波在外面鬧得沸沸揚揚，今天的所有報紙都有報道相關的新聞。

除了《大唐日報》旗幟鮮明的表示支持之外，幾乎就沒有一家報紙的文章是有說好話的。

這傳來傳去，哪怕是不識字的人，也知道長安城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了。

「沒有回來？她這是不敢回來吧。」

此時此刻，顧煉真是恨不得把顧盼盼給塞回去，別生出來折騰自己了。

「東家，這個事情，也不是小娘子一個人的事情，整個楚王府都牽扯在裏頭呢。依我看，您暫時就先什麼都不要管，靜觀其變得了。」

管家顧雷本來也不想跟顧煉討論這個話題，但是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問題。

「當初我就不應該讓盼盼跟着楚王殿下他們混在一起，現在好了，這麼大年紀了，不想嫁人也不想招婿，這是想幹什麼嗎？如今又搞出這麼大的么蛾子，這是要氣死我嗎？」

「剪髮這件事情，嚴格說來，其實未必就是什麼大事，只不過是大家有一個接受的過程。把頭髮跟孝順聯繫在一起，本來就是很勉強的事情啊。

外面有許多不孝子，頭髮也很長啊。同樣的，孝順的人哪怕是把頭髮剪短了，也一樣會孝順下去，並不會因為頭髮短了，整個人的性格就大變樣。」

事到如今，顧雷只能這樣安慰著顧煉了。

要不然怎麼辦呢？

他還能把顧盼盼的頭髮接回去嗎？

「話是這麼說，我也不是說就反對剪頭髮，但是我反對盼盼沖在前面，成為了眾矢之的啊。她這是傻啊，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子啊。」

顧煉會這麼生氣，歸根結底還是心疼女兒，不想看到自家女兒承受那麼大的壓力。

但是，此時此刻，他能做的又非常有限。

「東家，其實我倒是覺得這也不見得就是壞事，您注意到了沒有，大唐皇家軍事學院的教諭和學員，如今幾乎都把頭髮剪短了。特別是那些學員，據說是強制性的要求剪頭髮呢。

這個事情的背後，其實蘊含了一些深意。我覺得很可能朝廷也是支持剪頭髮的，哪怕是不支持，至少是不反對的。」

顧雷把自己分析的意見跟顧煉進行了彙報。

最開始的時候，他看到顧盼盼一身短髮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內心是非常奔潰的。

但是，木已成舟，他也只能幫着顧盼盼把顧氏成衣作坊的事情給解決掉。

到了現在，顧雷的看法反倒是開始慢慢的變化了。

他甚至有一種衝動，想要把自己的頭髮給剪短，以表示自己對自家小娘子的支持。

畢竟，顧家，終歸是要交給顧盼盼的。

「不可能，朝廷如果支持剪頭髮的話，那麼不會沒有任何動靜。再說了，事情的起因只是一起工傷事故，朝廷不可能因為這個事情而推廣剪短髮的，完全沒有必要啊。」

顧煉顯然不認可顧雷的說法。

作為萬年縣縣令，他就沒有收到任何官面上的指示。

別說是指示，連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過。

「前幾天，明作鐵路上面發生的事情沸沸揚揚的鬧騰了好幾天，據說彈劾楚王殿下的奏摺都堆滿了陛下的御桌，但是到今天為止，外面幾乎沒有什麼人討論這件事情了。

剪頭髮的事情，我覺得也是類似的。別看現在外面搞得沸沸揚揚，只要過個幾天，大唐又有其他的事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剪髮風波說不定就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你想的太好了！這一次的事情，跟其他的東西都不同！想要悄無聲息的過去，是不可能的了。不過如果真的有什麼大事的話，多少能夠降低一下這件事情的熱度，這個倒是真的。」

顧煉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未來一段時間的日子都要難過了。

那些同僚和下屬，看自己的眼神，絕對會是很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