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留下來

「妖魔族，讓人痛恨，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恐怖的種族。」光幕內，那三個印記若隱若現，彷彿隨時都要崩潰一般，太晨老者聲音淡淡開口，蒼老的手掌在裏面一撈，頓時那光幕內的三個印記消失，被太晨老者抓在了手心裏面。

「孩子，知道這是什麼嘛？」太晨老者看向孫瑾，聲音帶着溫和，問道。

「本命源印。」看着這一個印記，孫瑾目中罕見的露出一絲茫然，聲音脫口而出，四個字音脫口而出后，雙目恢復清醒，猛地一凝。

這四個字並不是因為他一開始就知曉才開口的，他之前並不清楚，但在看到三個印記后，他的妖魔血脈彷彿受到同源牽引一般震動了一下，而這個震動影響了靈魂祭台，才得出的這麼一個答案。

對於本命源印是什麼，孫瑾依然不清楚，但他的身體泛起一種強烈的饑渴感，彷彿吞噬這本命源印，對他有着無法言喻的好處。

「對，這是本命源印。」看着孫瑾臉上無法藏住的表情，太晨老者笑容更加溫和，就像看着自家子孫輩一樣，緩緩開口。

「你應該是不清楚這本命源印具體是什麼，是因為血脈的同源，還有那連我也存在心動的祭台才會知曉這個名字。」

「修道無涯，問道證真假，方可得真道，這是星空的極限，修行八大境的最終真境，而在八境之上，有道位，需要明悟真道之上的本源，才可超脫，成為道境。」

「本命源印，是道境將自身本源分化，凝成的不滅印記，源印永恆存在，可以自行衍化生命，追隨傳承，追本溯源，換言之，本命源印之生靈，如同道境分身，又若道境的孩子你……明白了么？」

聽着太晨老者的話語，孫瑾身子一顫，目中驀然露出了精芒，呼吸急促，識海內的思緒豁然開朗。

「八境之上……妖魔族父祖……七十二魔子！」

七十二魔子，正是妖魔族父祖創造出來的七十二個子嗣，或者從另一個層面來說，七十二墨子就是妖魔族父祖一種另類層面的分身，因為作為魔子生命的根本，是本命源印，由父祖的本源分化而誕生。

「七命術……這樣一來也說得通了，當初看魔子厄羅七次復活，展開的那種逆天的七命術，在奪取血脈后，卻沒有看到對應的傳承術法，本來還疑惑，可現在一看，那復活的根本，是因為消耗了本命源印的力量，七次復活，讓本命源印黯淡到了極致，所以在奪取血脈后，我也沒有察覺到本命源印的存在。」

「然後通過魔脈的凝聚，阿賴耶識覺醒，讓本命源印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復，而之所以我沒有察覺，是因為……本命源印，已經升華，化作了本源族印。」

孫瑾目中露出明悟，內心喃喃，右手抬起，一個黑色的圖騰印記，緩緩在掌背上浮現出來。

那圖騰印記充滿了妖異邪惡的感覺，作為圖騰的，赫然是一尊猙獰可怖的妖魔，看着這印記，太晨老者目中複雜一閃而過，但再看向孫瑾的時候，更多的一抹慈祥之色。

「本源族印，超越本命源印，星空蒼生根本的存在，此印你並非傳承，而是創造而出，所以沒有滄桑，還沒有本源族印應有之能，將這三個本命源印吸收，會讓這本源族印成長。」

「而老夫可以給你的，也不只是這三個虛弱的本命源印。」太晨老者聲音一頓，面前的光幕再次變化，映在上面的，赫然是一個在虛空中疾馳逃遁的老者，九具棺木環繞四周，彷彿形成了一個獨特的陣法將氣息完全隔絕，但就算是這樣，他的臉色還是陰沉惶恐到了極致，帶着無與倫比的駭然和恐怖，哪怕是現在，也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突變發生。

他正是那妖魔星上的守墓老者，修為達到真魔的魔子，原本不論古今都是一方霸主的他，現在卻是不得不落到現在這個下場，轉頭看向妖魔星的方向，咬牙切齒。

「只要兄弟們蘇醒的話……」他臉色帶着悲憤，但正當他轉頭時，突然之間臉色驟變，哪怕隔着上百光年的距離，可以他修為的敏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轟鳴之聲，星辰崩潰的火光，還有同源兄弟的凄厲慘叫，讓他臉上的悲憤化作了更深的駭然和恐怖，咬牙中，猛地轉頭，不顧一切的全速逃竄，嘴裏有壓的很低的嘶吼傳了出來。

「只要兄弟們蘇醒的話，這些螻蟻，我……」沒等聲音說完，在他的面前，一隻蒼老枯槁的手掌驀然憑空伸出，要知道現在是逃命的關頭，他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戒備上，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這手掌的出現，這讓他倒吸口氣，原本前沖的身形驀然一顫，就要極速後退。

可他卻是突然發現自己連後退也沒有辦法做到，整片星空都在這一刻像是靜止了一般，這種靜止不是規則上的靜止，只是規則的話以他的修為可以輕而易舉的破開，但卻是更加追溯本質的，靜住的，是星空中的源！

「靜止星空之源！你是道仙！不，就算是道仙也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掌握了這星空的源，你是……！」

守墓老者雙目瞪大，帶着濃郁到極致的不可置信，可這些話語因為星空的靜止而無法傳出絲毫，在手掌伸出，觸碰到他眉心的一刻，他原本錘鍊到極致的妖魔肉身，那星空之巔的修為，在這一刻也沒有任何的作用，好像灰燼一樣消散開來，唯有剩下了一個……本命的印記。

同樣消散的，還有在老者四周的九具棺木，在這棺木裏面的是失落在這破碎星空，九大魔子，遠古大戰時他們受傷太重，不得已沉睡至今，在無盡歲月當中妖魔族利用各種手段收集而來的奇珍異寶，也沒有讓他們完全恢復，可只要繼續收集，總有一天會讓他們蘇醒。

但現在，那手掌一點下，棺木消散，就連裏面的魔子身軀和魔魂也直接消失不見，唯有印記留下，十個印記，被手掌輕輕一撈，直接收回。

「我可以給你這片星空中，所有的本命源印。」慈祥的聲音回蕩，太晨老者手掌收回時，已經多出了十一個本命源印，在守墓老者消散的一刻，遠在妖魔星上面，那還在頑強抵抗的鐵塔魔子，也無法控制的直接崩潰，本命源印被直接收走，出現在了這裏。

加上三個輪迴的印記，一共十四個本命源印，但太晨老者既然說出了所有，那麼自然就是所有，他手心再次向著光幕一撈，那第十五個本命源印，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這個本命源印，是當初那選擇死亡的魔子所殘留，其用自身所有修為，將本命源印同樣烙印在輪迴裏面，只不過沒有選擇轉生的方式，而是將妖魔族的輪迴修正，化作一層封印，將妖魔族輪迴轉生時，都會被加上一層血脈的封印，以此讓妖魔族，可以和外族在一定程度上，共存下去。

但在剛剛的一刻，那烙印在輪迴當中的本命源印，也被太晨收走，輕而易舉，沒有任何難度一樣，彷彿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收走，但為了讓這片破碎星空當中的所有生命可以感受妖魔族的奇特，所以才一直沒有做出這種干預。

而現在，他卻是將這本命源印收走，孫瑾看着這十五個本命源印，呼吸急促，身體泛起了強烈的饑渴感覺，但他強忍住身體的衝動，猛地抬頭，看向太晨老者，目中露出強烈的精芒。

「太晨前輩，你……這是什麼意思！」孫瑾問道。

「不是說了么，老夫，可以將這些都給你。」

「可以……敢問前輩，需要晚輩付出什麼代價！」孫瑾沉默，片刻后，再次問道。

他，不相信對方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將這十五個印記就這樣交給自己，哪怕之前太晨老者對自己存在了大量的試探，哪怕這些本命源印，因為根本上屬於妖魔，旁人無法吸收，只有自己可以使用但……這些都並不是問題，就算不能使用，可以作為感悟，本命源印的價值之大，哪怕只有一個也超出了所有，讓孫瑾根本沒有辦法承受。

「我要你……留下來。」太晨看着孫瑾，目光中帶着深邃和慈祥，輕聲說出口時，讓孫瑾一愣。

「留下來，傳承老夫的衣缽，當初回家的承諾不再，我可以讓女娃回去，但你要留在這裏，這是老夫所要求的唯一。」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為什麼。」太晨聲音溫和，沒有一點強求，讓孫瑾聽到后，沉默在了那裏，看着老者，良久，沒有說話。

對於這個問題，孫瑾其實在看到太晨老者的第一眼，看着對方態度的轉變，就有過猜想，但他卻從來沒有想過，對方會給出這樣的代價，這代價之大，超出想像，哪怕是他也沒有辦法拒絕。

但……他也沒有辦法開口答應，哪怕只是條件只是很簡單的三個字……留下來。

留在這片破碎星空，留在這個失落的星域，不離開。

當初的他，其實並沒有意願參加尊殿大比，寧夢也是一樣，在進入帝聖宗后，哪怕過去了千年，他也可以感受到帝聖宗內的磅礴，其中的底蘊要超出失落星域四大勢力太多太多。

哪怕放在外界星空也是一個龐然大物，因為孫瑾本尊留在失落星域，無法和分身聯繫，對於羅天宗這一類最頂尖級別的星空勢力了解不多，但孫瑾明白，帝聖宗可能要比羅天宗底蘊還要深上不少，千年的時間，就算孫瑾擁有造化，也沒有將這個古老的宗門完全摸透。

但當初的孫瑾，還有寧夢卻是選擇參加了，原因只有一個，帝聖宗的老祖，也就是面前的太晨老者，雖然沒有直接見面，可留給了他一個口信，那是一個承諾，只要拿下尊殿大比的第一，他……可以打開通道，讓他們兩個離開。

離開這片破碎星空，回到外界的星空，回到……他們的家。

回家，這是孫瑾夢寐以求的事情，所以當初的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答應，但現在看着同樣給予他選擇之人，他卻很難有當初的果斷，這很簡單，因為當初只是一個口信，但現在面對面，看着太晨老者和藹溫和的目光，感受着對方為了讓自己答應，將心神放開，讓孫瑾可以感受到自己誠摯的靈魂波動，孫瑾沉默了。

「我……是一個象徵。」孫瑾目中露出一抹複雜，看着太晨老者，他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他自然知道對方為什麼要讓自己留下。

這個決定不是臨時起意的，看着面前的這些光幕，孫瑾自然明白這一點……要是臨時起意的話，絕對不會在他進入這片空間的一刻，太晨老者就放開了對所有真境大能的封印和鎮壓，並且給予他們一直渴望知道，妖魔族的一切消息，讓他們動手，將這片破碎星空中所有的妖魔族趕盡殺絕……這個原因，就是因為孫瑾。

「因為這些妖魔族，並不再需要了。原本讓這些妖魔活着，是為了讓星空中的生命去適應，去研究妖魔族，整個破碎星空，就是一個練兵場，妖魔族就是敵人，將妖魔族覆滅，雖然可以解一時的恨，和往後無數的歲月當中，就不再會有妖魔，無法起到讓後人鍛煉的目的。」

「哪怕這片星空重新和外界連接，星空中出現大量的大能，也因為沒有和妖魔族有過接觸，故而面對妖魔的強悍，會死傷慘重，正因為這一點，才將這些可以顛覆一切的大能封印鎮壓，所以才讓本該深痛欲絕的妖魔放任，為的就是這一點……但現在這些妖魔，已經不需要了，因為我的出現，讓太晨老者做出了這樣的決斷，那是……離開這片破碎星空，回到外界的一個決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