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救人（一）
()第八十章救人（一）
端午過去，天氣越發炎熱起來，真真體現了一個烈日如火
今年似乎比往年任何一個時候都要熱許多，這是程填一家子統一的感受。【蝦米文學程小青這回也不例外，雖然不比他們汗流浹背，但那種難捱的感受在這個夏季特別深刻。
她思量著，是不是近來自己每日做瑜伽導致身體機能正常了些？排毒機制工作了？
此時乃未時中，正是一天最炎熱的時刻，貓兒衚衕原就人少，現在更是寂靜無聲。
陳氏和賢哥兒不知道上了哪裏去乘涼，程小青作為資深宅女，一個人呆在家裏，想躺就躺，想睡就睡，倒也自在。
「我算是明白了，還是鄉下好哇，涼快」此刻程小青正癱在綠蔭蔭的葡萄藤下，發出有氣無力的感嘆。
七汀村的屋子，雖然沒這邊住着舒服，但前後寬敞，總算午後東南風能吹到。再加上邊上還有一小片林子，蔭著也舒服許多；反觀這貓兒衚衕，四處圍牆，雖然不至於高到完全阻了風，但威力大減是很明顯的。
「你也熱壞了哦？」程小青晃着大蒲扇，看向拉拉，後者正趴在藤架腳邊的陰涼處，吐著舌頭「哈嗤哈嗤」地散熱。
「徐半仙，徐神棍還差不多，一直說我們家人命好，到底哪裏好了嘛？」躺了好一陣子，程小青感覺到有些迷糊起來，嘴裏嘟囔了一句，眼睛卻越眯越小：「短袖短褲，我想你們…」
小微風夾帶這熱氣徐徐吹來，頂上的葡萄藤隨風輕輕搖擺，陰影落在程小青臉上，明明暗暗變不停；大門是打開來的，偶爾一陣加了勁兒的風，吹動着它吱呀吱呀響。
這種似有似無的聲響，反而催眠得人更加想睡。程小青嚶嚀一句，睡得更香。
睡夢中似乎回到了七汀村那小河邊，楊梅樹下依舊堆積了一灘的果實，齊齊的青草蕩漾，從河那邊吹來的風帶着水汽，撲面而來的涼爽…
「咚」大門被狠狠帶上，緊隨着是拉拉無節制的叫聲「汪汪汪」聲。【蝦米文學
靜謐一下子被打破。
「…怎麼回事？」程小青坐起來，睡眼稀鬆，語氣帶了點不滿。只見拉拉後腳蹬地，前身微傾，呈現一派謹慎抗擊的防備樣子，嘴上一直叫不停。
順着拉拉的眼神看過去，程小青看見了一個面容緊張、神情狼狽的女子，一臉的通紅，不知是曬的還是怎麼回事。
「姑娘，救命」那女子看見程小青，張口就是這麼一句。看她動作，本想撲上來，礙於拉拉又站住了，講起話來局促又緊張：「有拐子、她們…想擄我」
「什麼？」程小青一下子清醒了。
「姑娘，行行好，讓我躲一下…」那姑娘看着更可憐了，雙腿顫顫，幾欲下跪。
「拉拉別叫」程小青迅速起身，跑到大門處，查看一番，發現門閂子已經安上。
背靠着門，她回過身來，眼神凜凜盯着那姑娘：「拐子有幾人？」
「就二人…是一對中年婆媳」雖然緊張，那姑娘回答倒也利索。
兩個女的…這還好辦些程小青稍微放下一點緊張情緒，回身拿了扁擔支在門上。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那姑娘忙不迭道謝，語氣是真真實實得充滿感激意味。
仔細看來，這姑娘也才一十二歲，圓圓的娃娃臉像是長不大的樣子，五官卻很大氣，只是現在塵土滿面，看不出確切顏色來；頭上梳一個簡單的花髻，已然歪歪斜斜看不出原形；頸間垂著的幾條小辮子，原來可以很活潑，現在鬆鬆散散只剩邋遢了。
再觀察她衣飾，程小青發現也不過是半舊的普通料子，想來家境也一般。待看到那姑娘腳下一雙繡花鞋，她眉頭幾不可見挑了挑。
「她們怎麼…」一句話還沒問出口，門外就傳來了嘭嘭嘭敲門聲，一聲大過一聲。隨之再次響起拉拉的聲嘶力竭。
那姑娘一聽敲門聲，也不管怕不怕拉拉了，身子下意識就往屋子方向退，臉上再次升起恐懼不安的表情來，看向程小青的眼神充滿了祈求。
拉拉向前幾步去，擋在了那姑娘的前頭，繼續嚎。
「哪個呀？」程小青喊，裝着不滿和火氣。
「打擾了，姑娘。我們是田府的，出來找一個逃跑的丫頭，有人看見她跑進這裏來了」屋外響起一婦女的聲音，聽着該是個年輕的。
逃跑的丫頭？程小青好奇地看看那姑娘，對方連連擺手，臉色更為緊張起來，差點就要開口出聲。
可憐的孩子…
「沒有沒有丫頭也沒看見，小廝也沒見着」程小青粗魯回答道，末了還加了一句：「快走快走」
「可否開門，讓我倆進去看看？」那婦女的聲音帶着討好：「找到了，我們有重謝」
程小青啞了聲調，繼續裝兇狠：「難道我還撒謊不成？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屋外停頓了一會兒，接着換了老女人講話了，聲音可真是又低又粗：「丫頭沒聽說過我們田府不成？田府的逃奴，誰窩藏了可是得捉進衙門裏吃牢飯的」
呵，利誘不成該威逼了？抱歉，生來吃軟不吃硬。
本來這姑娘這麼可憐，她就心起漣漪了；再一聽這雙方講話、這態度，她心裏的天平是完全偏向弱者這方了。
程小青這下可是顯得囂張起來了：「咋滴還想拉我去吃牢飯來啊來啊，那衙門捕頭大叔就是我爹爹的老友，隔三差五來吃個飯喝個酒的，你去叫他來呀曉不曉得人住哪裏，告訴你吧，往東第三個拐彎，何家底大院快去快去…」
外頭又寂靜了一下，似乎是二人在商量什麼對策。程小青可管不了那麼許多了，她一揮手：「拉拉，上」
拉拉啊嗚一聲，撲到大門上，一爪子一爪子撓在門板上，嘴上快頻率地汪汪叫。
聽到門外「哎呀」、「誒喲」，似乎被嚇到的聲音，真是大快人心。
「姑娘看你年紀小，窩藏逃奴的事我們也不追究，只要你把人交出來，我們還給你酬金」外頭那年輕的聲音又開始了：「要不然，我們田府也不是好欺負的你一日不交人，我們就坐這裏不日不離開」
撒潑耍皮也使上了這回程小青對她們更只有惡感了。
「不走？你們不走，是不是？行…行」程小青氣得到處扭頭看，不經意瞥見一架天梯立在牆根處，那是當時陳氏用來搭瓜架子用的，後來就一直放着沒動。
「嘿嘿，不肯走是吧…」程小青邊哼哼邊撩裙，動作快速地上了圍牆。因着位置關係，她伸長了脖子也看不見站在正門的那對女女，不過她本意就不是想瞅她們。
「李嫂啊，救命呀李嫂，快出來」程小青大喊，那叫一個委屈加凄厲。
「哎呦哎呦，這是怎麼了？」不知道李嫂現在在幹什麼事，反正是出來了。她扭頭到處看看，猛然瞅見程小青在牆上跟她打招呼，嚇一跳：「丫頭怎麼也學會上房了？怎麼回事？」
「救命啊李嫂，屋外頭有對婆媳檔拐子，想擄我」程小青煞有介事地重複了一遍那姑娘的講話內容，還添了幾句：「她們看準了屋子裏沒大人，還想闖進來呢我害怕…」
「什麼？」李嫂立馬炸毛：「這撩毛的手都敢伸到老虎屁股上來莫怕，看李嫂去教訓教訓她們」
「她們好凶的，李嫂拿上扁擔」程小青在這邊建議：「叫上湯哥哥，咱們把她們打跑」
這邊後半段話還沒講完，李嫂就「呀呀嗚嗚」提了個扁擔衝出去了，那氣勢，程小青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穆桂英掛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