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9章 蓋棺定論
第1519章蓋棺定論
伴隨着火柴和煙絲煙斗的熱銷，眼紅的不僅有長孫家的人。
其他不少勛貴世家也想分一杯羹。
除了安排人去泉州和廣州等地準備種植煙草之外，他們也花樣百出的開始了自己的掙錢之路。
「崔掌柜，您覺得我們的這個煙斗造型怎麼樣？我專門找了幾個喜歡吸煙的四級工嘗試了一下，這種改進之後的煙斗，更加受人歡迎呢。」
煙絲的生意，受限於材料來源，大家哪怕是羨慕珍品閣的暴利，也沒有辦法介入。
但是煙斗就不一樣了。
雖然王富貴也安排人製作了一批煙斗售賣，但是只有一種款式，沒有什麼特別的選擇。
這就給了其他人掙錢的空間了。
「看上去倒也挺別緻的，不過我覺得款式還可以再豐富一些。
每個人的尺寸都是不一樣的，我們的煙斗可以做出不同長短的出來。
然後喜歡抽煙的人，肯定是貧富貴賤都有。
我們的煙斗也需要做出不同價位的出來，有些可以使用黃金製作，有些可以使用白銀製作，也要有黃銅和鐵製作的。
我們要讓每一個進入我們的鋪子裏的客人，都能找到自己心儀的煙斗。」
崔祥坤的商業經驗在這個時代算是非常豐富的了。
要不然清河崔氏在長安城的那麼多產業也不會交給他來負責。
「嗯，然後有一個匠人也提到過一個改進意見，我們可以讓煙斗裝載的煙絲的數量有所不同。
有些人喜歡抽的濃一點，有些人喜歡抽的淡一點，這裏頭都可以設計專門的款式出來。」
夥計顯然也是下了功夫的，他很清楚自家掌柜對這個項目有多麼的重視。
「這個建議很好啊，完全可以試一試，然後我在專門給你劃撥一筆錢，你去《大唐日報》上面刊登一下廣告，要讓大家都知道我們的煙斗款式最豐富的。」
打廣告對於長安城的商家來說，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
大家也都已經比較習慣有什麼事情都去打廣告了。
「這段時間好像有不少人家都在準備製作煙斗，不知道《大唐日報》願不願意接那麼多的煙斗廣告呢。
掌柜的，要不要我們也去《長安晚報》看一看，他們那裏的廣告費要便宜一些，銷量也不差。」
雖然夥計的出發點是很好的，不過這個建議顯然讓崔祥坤不大滿意。
「《長安晚報》上面都是鼓吹吸煙有害健康的文章，你這個時候在上面打廣告，先不說人家願不願意接。
哪怕是人家願意，你希望看到煙斗廣告旁邊就是說吸煙不好的文章嗎？」
崔祥坤一句話就把夥計給懟的無話可說。
好在他也知道自傢伙計沒有什麼壞心思，所以這也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
「王掌柜，我專門去觀獅山書院化學院那邊確認了，人家願意售賣紅磷給我們呢。」
王坤正在王氏棉布鋪子裏頭確認著最近的棉布售賣情況，就有夥計興高采烈的過來彙報消息了。
火柴這個東西雖然很小，但是王坤卻是敏銳的發現了其中的商機。
在他看來，這可能是一個可以經營幾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營生。
最關鍵是這個東西的製作難度和製作成本都不高。
現在主要的問題就是紅磷等材料，只有觀獅山書院旗下的作坊能夠生產，其他的作坊都還不具備能力。
所以要想進入這個行業，首先要看觀獅山書院同不同意。
說白了，就是要看李寬想不想做壟斷生意。
很顯然，李寬並沒有打算在火柴這樣的民用物資上面搞壟斷。
以他現在的格局，已經不拘泥於自己旗下的作坊能夠掙多少錢。
他考慮的更多的是這麼一件事情，對於大唐來說是否有好處。
當然，他也沒有那麼大度的把原本屬於自己的利益拿出來送給其他勛貴世家。
這跟他繼續打壓世家大族的方向是不吻合的。
「真的同意售賣了嗎？價格怎麼樣？」
王坤頗為期待的看着自傢伙計。
賣不賣這個問題解決了，接下來就要看賣多少錢了。
如果非常昂貴的話，那麼沒有什麼實際意義。
「一貫錢兩斤，如果我們要的量比較大的話，可以有優惠，但是現在人家沒有給我准信。」
紅磷這個東西畢竟是新生產出來的玩意，早期的成本顯然是比較高的。
當然了，這個售價裏頭，觀獅山書院肯定也沒有少掙錢。
「一貫錢兩斤的話，我們的火柴最終的利潤應該也還可以。只要不跟觀獅山火柴去競爭，我們別出蹊徑的把目標放在海外市場，應該也是可以掙不少錢的。」
王坤快速的心算了一下自家的火柴作坊的成本。
小木頭的成本是可以完全忽略不計的。
最貴的無非就是紅磷這些化學物質，還有就是加工費了。
只要不跟觀獅山火柴在大唐打價格戰，王坤覺得這個事情完全可行。
最主要的就是紅磷這個東西，現在是只有觀獅山書院可以生產，但是以後肯定會有更多的作坊可以生產。
到時候售價進一步下降之後，火柴的製作成本就可以同步的下降。
那麼王家的火柴作坊的利潤，一下子就會變得好看。
這完全是值得期待的事情。
「嗯，我也是這麼覺得！」
……
契苾何力和執失思力作為突厥將領中在大唐混的最好的，彼此之間的聯繫自然也是比較多的。
這個世界，你有關係就沒關係，沒關係就會有關係。
一個好漢都還要三個幫呢。
契苾何力跟執失思力不僅在朝堂上互相呼應，彼此之間的商業合作也慢慢的多了起來。
跟其他的勛貴世家比起來，他們要想在長安城做生意，肯定是有着各種天然的弱勢的。
但是知道自己優缺點的契苾何力和執失思力，把生意的重點放在了草原。
這麼一來，他們的劣勢立馬就變成了優勢。
反正他們做的是貿易生意，只要能夠有辦法把貨物賣出去，那就是成功。
「契苾兄，這個煙絲生意，你覺得在草原上推廣有沒有大的市場呢？」
執失思力今天特意來到契苾何力府上，兩人酒足飯飽之後，就各自叼著一個煙斗在那裏抽煙。
抽煙這個習慣，除了在商人圈子裏頭流傳的很快，在軍中將領之間的傳播速度也一點都不慢。
反倒是文官圈子裏頭，大家還是覺得喝茶比較文雅，抽煙的不是很多。
「草原上的牧民，這些年也算是掙了不少的錢財。以前沒人要的羊毛，現在能夠賣錢了，並且價格還不算便宜。
以前牛羊太多的時候只能浪費了，現在都可以賣錢。
與此同時，購買各種貨物也都變得方便了很多，就連以前非常稀罕的鐵鍋，現在都已經慢慢的進入到普通牧民的家中了。
再考慮到草原上的冬天比長安城漫長，我覺得抽煙這個事情在那裏應該是非常有市場的。
只不過現在的煙絲價格還是有點太貴了，除了一些部落首領和有錢的牧民之外，大部分的人應該是買不起的。
當然，等到明年新的煙葉上市之後，煙絲的價格肯定會降下來，那個時候機會就來了。」
契苾何力顯然是比較看好草原上的煙絲市場，不過不一定是現在開始行動。
「你這麼分析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不過我覺得吸煙對於草原上的人來說，還有一個很好的妙處，這是長安城的諸位可能是感受不到的。」
「哦，什麼好處？」
「趕蚊子啊！」
「啊？趕蚊子？」
很顯然，契苾何力被執失思力的這個腦洞給驚住了。
「是啊，抽煙的時候冒出來的煙，肯定也是蚊子不喜歡的。
哪怕是不能跟蚊香一樣直接滅掉蚊子，但是驅趕蚊子，讓它不敢靠近，卻是可以做到的。
這一個優勢只要宣傳的當，再加上牧民們很多時候都是騎在馬上慢悠悠的看着羊群，很是適合一邊抽煙，一邊忙活。
這樣能夠打法無聊時間，還能讓自己不犯困。」
執失思力今天過來，顯然是已經心中有了主意。
詢問契苾何力這個生意是否可以做，只不過是一種溝通方式而已。
如果契苾何力覺得這個生意可以做，那麼兩人接下來就是商量怎麼去做。
如果契苾何力覺得這個生意沒有辦法做，那他就要開啟遊說模式，讓契苾何力意識到這個生意大有可為。
「阿耶，執失思力叔叔，其實這個生意還有一個好處是你們剛剛沒有提到的。」
就在這個時候，契苾朵朵剛好也從外面走了進來。
很顯然，她剛剛應該已經在門口聽了一會了。
「朵朵回來啦，怎麼，你天天都待在觀獅山書院醫學院，難不成你還對商業上的事情有研究？」
執失思力跟契苾家非常的熟悉，在加上突厥人對男女之妨看的比較輕，所以兩家的所有成員，其實都非常的熟悉。
「我不懂商業上的事情，但是我懂我們的太子殿下啊！」
契苾朵朵的回答很是讓執失思力感到意外。
「朵朵，這話可不能亂說！」
契苾何力生怕自己女兒說出什麼不適合的話出來。
許多人的府中都有百騎司的探子，這並不是一個秘密。
作為突厥人將領，契苾何力的府上就更加是重點了。
「契苾兄，朵朵已經不是小孩子啦，你就讓她說說，看看她能夠給出什麼不一樣的觀點出來嘛。」
執失思力頗為期待的看着契苾朵朵。
作為最早一批進入到觀獅山書院醫學院的女學員，契苾朵朵可是曾經獲得過大唐皇家科技獎的。
哪怕就是在高手如雲的觀獅山書院，契苾朵朵的地位都是不低的。
整個醫學院裏頭，也就是孫思邈和林然可以穩穩的壓住她，其他人頂多就是跟她平起平坐。
「太子殿下還是楚王殿下的時候，就一直宣傳他的草原戰略，這在長安城勛貴之間並不是什麼秘密。
跟以往的朝代相比，太子殿下的草原戰略很不一樣。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草原戰略如果完全實現的話，對草原上的部落和牧民，其實也是一件好事。
這麼多年來，草原戰略一直都在穩步的實施，現在基本上可以說已經差不多實現了，只不過還在不斷的加強。
把大唐各種各樣的商品，特別是珍品閣裏頭售賣的奢侈品售賣給草原上的部落首領，這個行動一直都是受到支持的。
而煙絲這種不會提高草原上的牧民戰鬥力的物品，偏偏還是一種價格不菲的消耗物品，肯定是更加受到太子殿下的支持。
如果阿耶跟執失思力叔叔想要組織商隊往草原上售賣煙斗和煙絲的話，我覺得東宮的那些人肯定是大力支持的。
哪怕是現在煙絲的產量還比較低，價格還比較高，王掌柜肯定也會想辦法騰挪一批煙絲給到你們，並且在價格上說不定還有一定的優惠。」
契苾朵朵這麼一說，契苾何力和執失思力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啊！
「朵朵，這抽煙對身體應該沒有什麼妨礙吧？我看《長安晚報》上面有文章說吸煙有害健康呢。
這要是真的對身體有什麼傷害，我們在草原上大力推廣，到時候就成為罪人了。」
雖然契苾何力對大唐很是忠心，但是他顯然也不想迫害草原上的部落。
「從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問題不是很大的。不過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說，長期吸煙，對於喉嚨、鼻腔和肺部來說，肯定是有一定影響的。
只不過這個影響到底有多大，現在誰也不知道。
我聽說太子殿下偶爾也是會吸煙的，以我對太子殿下的了解來看，這吸煙的危害哪怕是有，應該也是微不足道的。
我們每天吃的東西裏頭，都還有不少是對身體沒有好處的呢。」
契苾朵朵這麼一說，契苾何力就放心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這個生意我們是完全可以放手去做一做了。」
「做，現在就可以行動起來！契苾兄，我覺得煙斗、煙絲和火柴這個組合，在草原上一定會廣受歡迎的。
哪怕是煙絲的產量現在不高，我們過去售賣火柴也能掙一筆錢的。」
執失思力此時算是徹底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兩家要儘快的把這個生意搞起來。
「嗯，等會就安排府上的人去準備這件事情。」
……
「夫君，這煙草種植的生意，我們真的不摻和嗎？」
武媚娘這段時間可沒有少聽到關於煙草種植和煙絲售賣的討論。
按照她的分析來看，這個生意背後蘊含的利益應該是非常巨大的，完全值得安排人員全力以赴的去搞。
東宮現在是不差錢，但是也沒有必要跟錢過不去啊。
「不摻和了！以後我們直接參與到各個商業領域的事情會越來越少，只要把控煉鐵、造船、蒸汽機製作、曬鹽等重要行業就行了。
像是煙草種植和煙絲售賣這樣的事情，交給市場去運作就行了。」
屁股決定腦袋。
李寬現在坐的位置不一樣了，考慮問題的角度自然也就不一樣了。
「國庫和內帑是兩碼事，夫君你將來固然是需要考慮戶部那邊的情況，但是這並不影響內帑的收入增加。
再說了，我們要是不介入這個行業，並不意味着朝廷就能多掙錢。
反倒是那些勛貴世家會藉著這個機會掙的盆滿缽滿，這根夫君你打壓世家勛貴的想法是有點相違背的吧。」
武媚娘把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世家勛貴會掙一些錢走，這基本上是必然的事情。不過我們完全有辦法將這個行業掌控在朝廷手中的。」
李寬很是篤定的說道。
「哦？什麼方法？」
武媚娘頗為好奇的看着李寬。
「煙草這個行業，最主要的利潤不在農戶種植這一塊，固然，種植煙草會比種植水稻更掙錢一點，但是掙的也是辛苦錢。
最大的暴利是在商人收購了煙草之後，製作成煙絲售賣給顧客的過程。
只要今後朝廷規定所有售賣煙絲的作坊，必須有戶部的特許經營許可，立馬就可以把這個環節掌控在手中。
每年朝廷可以拿出若干個特許經營許可的牌照出來拍賣，只有拍賣到了牌照的作坊才可以繼續生產煙絲。
而售賣煙絲的各個鋪子，也必須拿到各個煙絲作坊的許可才能售賣，不允許隨隨便便就賣東西。
大家都能看到製作煙絲和售賣煙絲過程中的利潤，所以這個特許經營許可的牌照價格必然是不便宜的。
越是暴利，售價就越高，最終商人們肯定會在其中尋找一個平衡點。」
武媚娘是個聰明人，李寬只是這麼說明了一下，她就立馬意識到了其中的妙處。
特許經營許可，這可是朝廷現在沒有使用過的一招。
雖然在以前的朝代，鐵器和鹽巴之類的東西也搞過類似的特許經營許可，只不過是叫法不一樣。
但是到了唐初，這些東西基本上都消失不見了。
幾十年都沒有出現過的東西，現在被李寬換了一個模式拿出來，武媚娘立馬就感受到了其中的妙處。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朝廷確實可以從中拿走不小的收益，甚至這個收益每年都會增加。
除非那些商家聯合起來故意跟朝廷作對，大家都壓低價格。」
「這麼大一塊肥肉，沒有誰能有辦法把所有人的意見都統合的。
再說了，哪怕是特許經營許可的效果不是很理想，我們也還有很多招數來應對局面。
比如提高賦稅比例，正常的情況下，商稅都是只有一成，但是像是煙絲這樣的東西，我們可以直接把賦稅比例設定為五成，甚至是八成。
反正主動權在朝廷手中，我們有的是方法來限制商家獲得過多的暴利。」
李寬可是很清楚煙草在後世的稅賦系統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不客氣的說，如果煙草種植在大唐推廣開來，將來煙草稅也將會是大唐個別重要的一個稅種。
最關鍵的是大唐的商家現在已經控制了倭國、朝鮮半島、南洋等許多地方的市場。
到時候煙絲肯定也是可以進入到這些市場，相當於變相的朝着這些地方的人徵收了高額的賦稅。
這就是大國的優勢所在。
「徵收那麼高的商稅，會不會對商業的發展起到消極的作用，把那些準備繼續擴大規模的作坊主給嚇壞了？」
雖然武媚娘感受到了李寬的方案中的妙處，但她也擔心這個方案出來之後，把商人們給嚇到了。
本來商人的地位就一直比較低，哪怕是這些年來在不斷的提高，也還是比不上官員的。
這些人本來就比較敏感，一旦感受到朝廷有把自己當豬殺的意思，立馬就會成為驚弓之鳥。
這對大唐的商業發展來說，絕對是非常不利的一個事情。
不管是武媚娘還是李寬，顯然都是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出來的。
「這個辦法其實也好解決！商稅是一成，這個是不會輕易變化的，煙絲作坊的商稅也繼續按照一成來徵收。
但是朝廷可以新設立一個奢侈品稅，所有被定義為奢侈品的東西，需要額外徵收高額的賦稅。
比如珍品閣裏頭售賣的香水和懷錶，再比如各種黃金製品，當然還有煙絲。
這些東西都可以去徵收奢侈品稅。
對於廣大百姓來說，奢侈品稅跟他們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哪怕是朝廷徵收了，他們也沒有什麼意見。
甚至他們還會支持朝廷去徵收奢侈品稅，因為這樣做了之後，朝廷收到的賦稅更多了，就有可能會在其他地方減稅。」
李寬很快就想出了另外一個解決的辦法。
收稅嘛！
後世那麼多可以參考的案例在那裏放着，哪怕是他不熟悉，也能隨便找到好多的案例出來。
「如果這樣的話，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只是這麼一大個充滿想像空間的市場，卻是完全讓出去了，實在是怪可惜的。」
「可以讓跟我們相熟的那些勛貴們，儘快的擴展煙草種植的規模，然後把我們的一些想法提前透露出去。
到時候受益的就不會都是世家大族了。」
李寬這話，基本上就算是給煙草行業的發展蓋棺定論了。
知道李寬已經有了充分考慮的武媚娘，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