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七章 時空之力
空中梵音頌詠起伏，妄念猙獰的臉孔出現一絲掙扎，惡狠狠地看着無介，喉間發出一陣咕嚕聲：「爾心生吾念，念已成性，既已成性，與爾已是兩隔。」
無介低眉垂目，柔聲說道：「你成性不全，難得圓滿，印記無分，何來兩隔之言？唯有經由輪迴，方始擺脫因果糾纏。」
妄念腳踏虛空，突地伸展雙臂一聲怒吼：「天道不公！」音浪滾滾，聲震長空，然而，那低沉悠揚的梵音佛語卻如從心底傳來一般，始終在空中蔓延傳唱。
妄念寬嘴微張，獠牙外露，卻知怎麼也奈何不了衍生出他一絲意念的本尊，視線忽地一掃，定定地看向虛空的某處，咕嚕道：「殺念成真如便是惡念，爾永難消除生命印記中的陰晦！世人皆是如此，爾又怎麼會例外。」
無介聞言抬起頭來，眼眸中竟然射出駭然的神芒，沉默了片刻，喃喃道：「何為真如？真如是為真情性！世分陰陽，俗分晝夜，滌凈塵垢原非是平衡之道···哈哈，無介竟深陷迷境誤入歧途而不自知，終來竟不及妄念一絲本性，實是可笑之極，好！好！」
無介釋懷大笑，在於常人來說是抒發心緒變化的一種常態，但出現在一向溫文雅爾的無介身上，卻讓凌言覺得無介有點「失態」了，與他的沉穩恰然極不相符。
凌言覺得有些心累，跟着傢伙交戰，打一會歇一會，遠不如當初跟混天傲那般，雖然被虐的慘不忍睹，但起碼暢快。
而令凌言更加鬱悶的是，在封世劍劫之下，無介不僅毫髮無損，還借劍劫之威，把妄念從頭到尾沖刷了一遍，將妄念中的惡念削弱到極致，此消彼長下，無介竟有所明悟，這他娘的什麼事啊？
凌言嘆息一聲，又不禁佩服無介的心智，這就是區別，自己聖尊中階的境界及不上無介的聖尊巔峰也就罷了，居然還被他利用，搞得自己的智商好像還有待商榷似的，有那麼一點不甘心。
也不知道是惡念被壓制的原因，還是受空間中梵音之聲的影響，妄念的眼眸中紅芒淡消，換之是一種揮發出綠芒的眼神，臉上的猙獰神情也有所減緩，但他始終瞪視着遠空的某個方位，那裏彷彿存在着一個他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在無介兩個「好」字出口，話音未落之際，妄念二十丈的身軀倏忽一晃，將手中的無介遠遠的丟棄，轉身朝着遠空撲去——
凌言皺眉看着妄念的巨大身軀出現在近前，好笑道：「你奈何不了自己的本尊，這是把氣出到我頭上？」凌言對於妄念來找自己，雖然有些驚愣，但也並不意外，這由妄念形成的元靈思維直接，在劍劫下吃了大虧，暴戾的情性沒有給它過多的選擇，也沒有足夠的智力來讓它權衡輕重，找上門來報復是必然的事。
妄念喉間咕嚕一聲，軀體一動，僅與凌言十米之距，黑乎乎的巨爪朝着凌言的腦袋直抓而下——
凌言好氣又好笑地翻手揮動天梃，一棍朝着巨爪抽去：「去你的！」妄念不存在境界，實力大概與天神相若，所作的攻擊只是本能將空間中的法則之力與本身的力量相融，作出最直接的攻擊。
別說這黑乎乎的光不溜秋的傢伙現在的二十丈身軀，就是甫出現時的百丈身軀也不是凌言的一招之敵，被凌言一棍子抽在胳膊上，遠遠地飛了出去。不過這妄念的身軀倒是堅實的厲害，被王品神器的天梃重重一擊，居然不傷皮動骨的，難怪在劍劫的轟擊下還能留下一條命，不愧是由空間法則之力塑形的軀體。
「嗷嗚！」妄念大吼著又飛了回來，張牙舞爪地直撲而至。
「我警告你別再得寸進尺，我可沒有你本尊那麼好說話。」凌言手一揮，天梃化為百丈巨棍朝着撲來的妄念當頭落下。
妄念眼中綠芒爆射，丈余獠牙在巨嘴中時隱時現，暴戾的氣勢猶如實質般在空中匯聚，居然伸出一雙巨爪迎接上方落下的天梃。
「砰！」一聲巨響，在一片棍影中，天梃越過巨爪，狠狠地敲擊在妄念的大頭上。凌言這一次沒有客氣，直接將妄念像隕石一樣敲打了下去。天梃的本體重量難以估量，再加上衍元之力的作用，如非妄念的軀體乃是空間之力凝結而成，這一棍就能把他打成虛無。
凌言望了一眼陷入思悟之中的無介，哼了一聲消失在原處。
凌言不屑於和一個沒有戰鬥激情的人交戰，那實在沒勁。無介表面上嚷着非殺凌言不可，要怎樣怎樣，其實交手之間，大都是被動交戰。對於無介的心理，凌言其實明白得很，第一，自己身為衍元轉世之身，無介與生俱來的敬仰之心一直橫亘在其心頭之上，宇宙眾生的安危雖說高於一切，但那份敬仰之心一直令其束手束腳；其二，無介身具無上佛心，體悟自然法則，履行普世之道，爭勝之心極為淡泊，從他將自身的力量化為一個分身，然後踢出去單獨修鍊就可見一斑。
無介醉心於道境的終極探索，希望覓得至極法則的一絲先機，從而踏出聖尊自古以來的桎梏，踏足於聖尊之上，如此，他才能身具更加強大的力量來保護新界。儘管他早就防患於未來，早就部署神人進入戰場宇宙干預凌言的成長，但凌言的回歸之勢卻非宇宙生靈可以阻擋的，縱使聖尊亦無可奈何。
無介能做的就是延緩凌言的成長速度，但這一切卻非他本意，在凌言眼中，就變得拖拖拉拉了起來。
凌言現出身形，眼前是一望無垠的虛空，但卻還在大陣之內，因為前方空中一個聖尊攔住了凌言的瞬移之路。
在大陣內，空間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干擾，不僅無法施展「空間摺疊」，就連大挪移都無法做到，唯一的趕路方式就是瞬移。以凌言目前的修為，瞬移的距離也不遠，大挪移現在基本上用不着，遠距離施展「空間摺疊」更方便。
眼前這聖尊一身黃白相間的神甲，身軀威猛魁梧，一張臉黑里透紅。凌言微笑道：「有點印象，尊者稱謂『九侖』？」
九侖臉容肅穆，顯然是個不苟言笑的性格。微一躬身道：「九侖見過尊主。」
「嗯！」凌言點頭笑道：「我等着你們現身阻攔呢，出手吧！」
在陣內瞬移晃悠，凌言其實並不打算這麼快離開，雖然有可能會遭遇險境，但萬宇天羅大陣的確是個磨練修為的絕佳所在。
九侖再度一欠身，身形消退。
空間猝然一暗一亮，之後卻像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半響沒有動靜。
空間表象無任何異常，凌言卻清晰地感覺到了空間之中法則的變化，正常運行的空間法則與時間法則，以及能量法則的排序被打亂，隨之重新組合排列，被強制性地編排成另外一種運行規律。
強大的能量在暗中洶湧蓬勃，與無盡的法則之力交集匯聚，產生出一種凌言從未見識過的力量。
凌言警惕心大起，神念探進法則的運行規律中去，意圖分析這股力量的來源。然而未等他有所發現，空間出現了異常，一股毀滅性的能量突兀地將他包裹了起來，不停地拂過古晟神咒表面，強勁的法則之力附在古晟神咒的衣甲上。凌言通過衣甲感受到了濃重的腐蝕氣息。
「這是時間法則的作用？」凌言手一揮，天旃神兵化形而出，晶紅的光芒怯除體表的腐蝕力量，然而這股腐蝕之力無所不在，剛剛怯除乾淨，馬上又附上來一層，若非天旃神兵閃爍著凈奐萬物的芒光，可能神兵的表面都會被覆蓋上一層。
這些無形的腐蝕之力對付神王以下的神人也許有些威力，但對聖尊而言，充其量也只能起到騷擾的作用，對古晟神咒更加構不成絲毫的威脅，但卻讓凌言有種束手束腳的粘稠感，與身處在混沌之氣中的感覺有點類似，不過混沌之氣的負重感來自於體外，而腐蝕之力卻直接作用在意念之中。
凌言將衍元之力傳入天旃神兵，伸臂一震，晶紅光芒光耀萬丈，這一片空間的腐蝕之力瞬間消弭一空，心頭也隨之一松，彷彿有種老在耳邊嗡鳴的蒼蠅已被一掌拍死了的感覺。可這如跗骨之蛆般的腐蝕之力像是無窮無盡似的，晶紅光芒消去，又瞬速地填滿了空出來的區域，古晟神咒表面厚厚一層，凌言心頭的那股厚重感覺又再次出現。
這折磨人的腐蝕力量沒有加快時間或者逆轉時間，單純的就是黏人，黏的人心事重重、心慌意亂。凌言感慨一聲大陣的玄妙，竟能將時間法則的力量轉變成這種折磨人的玩意兒。
手臂一震，天旃神兵再次光芒大盛，凌言卻不在意腐蝕之力被驅逐，而是身形一閃，快速的在原處避開，反手揮出天旃神兵，晶紅光芒化作一片光幕朝右側橫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