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不知所謀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不知所謀

韓飛豹看着楊競那張堆滿了笑容的臉,一句一個韓將軍,一句一個韓愛卿,這倒是把他給搞得不會了。

裴旗在韓飛豹背後拉了他衣服一下,示意韓飛豹有所表示,畢竟楚皇這面大旗現在還有用。

韓飛豹在心裏把楊競和裴旗都罵了一遍,然後也堆起笑臉。

「臣韓飛豹,見過陛下。」

他俯身行了個禮。

指望他行大禮,想都別想。

楊競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小丑罷了,還是一個虛偽至極的小丑。

這樣的人,他從心裏看不起。

「韓將軍快快平身。」

楊競緊走幾步扶住韓飛豹的雙臂,韓飛豹卻下意識的掙了一下,把皇帝的兩隻手甩開了。

「哈哈哈哈哈......」

楊競用大笑來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笑着說道:「韓將軍果然威武,這一雙手臂堅如磐石......」

「陛下去歇著吧。」

韓飛豹道:「我要去佈置一下防務,如不出意外寧軍很快就要到來,陛下還是不要礙事的好。」

楊競硬堆起來的笑容,逐漸凝固在臉上。

「是是是.....」

楊競笑道:「朕就不打擾韓將軍和裴大人佈置軍務,朕去一邊看看。」

說完后就朝着旁邊走過去,他哪裏有什麼可去的地方,只是去找了個人少的地方坐下來。

耳邊傳來一陣陣的議論聲,雖然聲音不大,可每一個字卻都聽的清清楚楚。

「那就是皇帝嗎?看起來......好像有點卑微。」

「他還算沒事皇帝,是咱們裴大人賞了一口飯給他,不然的話他早就餓死了。」

「我原本還以為皇帝是很神武的樣子呢,就是站在你面前,你就想跪下去磕頭的那個樣子。」

「屁......你看看他那窩囊勁兒。」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可他們就沒打算避諱著楊競,甚至有可能是故意讓楊競聽到的。

此時此刻,楊競心裏生出一股朕不能如此窩囊,朕大不了從這裏一躍而下摔死在城下。

然而......

他用朕還要復興大楚,朕肩膀上還有千鈞重擔這樣的話,掩蓋住了自己的膽怯。

好像這是他最擅長的事,不管在多難的情況下,他總是能給自己找到借口。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要是在以前,他還會在心裏想一句......朕早晚把你們都凌遲處死滿門抄斬。

坐在這個無人的角落,穿着依然光鮮的龍袍,可他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小丑。

「外邊太開闊。」

韓飛豹站在城牆上指著城外說道:「雖然靠山關後邊就是峽谷,可山關前邊的空地足夠寧軍展開陣勢。」

裴旗道:「軍務上的事我遠不如你,你想做什麼,你直接下令就是了。」

韓飛豹點了點頭:「首先,我要接管這裏。」

裴旗聽到這話微微皺眉,他沒有說話,只是看了韓飛豹一眼。

韓飛豹道:「我不是說裴大人的兵不行,只是比我的兵差了些而已。」

「其次,我已經聽聞,幾個月前廷尉府的人已經滲透進靠山關內,得到了守軍的大量情報,所以你的人還是不要繼續守城的好。」

裴旗笑起來:「我說過了,軍務上的事我不如你,你直接下令就好。」

韓飛豹看着裴旗那笑臉,心說你還真是一個能屈能伸的老狐狸。

「那好,勞煩裴大人去說一聲,所有蜀州軍退出靠山關,這裏交給我從雍州帶來的隊伍。」

「沒問題,我馬上就派人去傳令。」

「裴大人,你也下城去吧。」

「嗯?哈哈哈哈,沒問題,我這就下去,靠山關就交給韓將軍了。」

裴旗哈哈笑着,轉身走向皇帝,他想着皇帝無論如何也要在自己手裏。

可是才走了幾步,就聽到韓飛豹的聲音在背後傳來。

「陛下就留在這吧,我的人保護陛下,應該比裴大人保護陛下要盡心一些。」

裴旗轉身看向韓飛豹,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可是下一息,裴旗又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沒問題,我說過了嘛,你做主,都是你做主。」

說完后裴旗走到楊競身前,俯身道:「陛下,韓將軍請陛下留在城牆上督軍,臣先告退了。」

「裴大人。」

楊競一把拉住裴旗的衣袖:「這不是裴大人的蜀州嗎,這不是裴大人的靠山關嗎。」

「不不不,這是陛下的蜀州,這是陛下的靠山關,我和韓將軍都是為了保護陛下,所以陛下盡可放心的留下。」

裴旗一甩手把楊競的手甩開,然後大步下城去了。

到了城下,裴旗手下人的臉色也都不好看。

這個韓飛豹過於跋扈,他就是覺得此事蜀州之內沒有多少兵馬可用,裴旗要想保住蜀州,只能靠他。

「大人......」

剛剛才被裴旗提拔起來的幕營中元官寧浩存臉色難看的說道:「這個韓飛豹,早晚都是大患。」

裴旗笑了笑道:「我都能忍得住,你們有什麼不能忍得?人家要替咱們守城,這是多好的事,你們有什麼不滿意的。」

說完后他一擺手:「咱們的人都撤走。」

「大人,撤到哪兒去?」

「眉城。」

裴旗道:「既然韓將軍不喜歡被人打擾,那咱們就退的遠一些。」

他說完這句話后,看向身邊的一名蜀州軍將領:「姚之遠,你帶上三萬人去虎壁關。」

姚之遠是裴旗手下名將,此人不管是文韜還是武略都很強,一直以來都深得裴旗信任。

虎壁關距離靠山關大概三百里,是靠山關後邊的另一座要緊的關城。

如果靠山關失守的話,蜀州軍依靠虎壁關還能堅守。

而且相對來說,虎壁關更大,城牆更高,所以有着更多的存糧和其他物資。

「大人的意思是......」

姚之遠壓低聲音問道:「如果事情不對勁的話,就不要讓韓飛豹回到眉城去了?」

裴旗沒有說話,只是聳了聳肩膀。

姚之遠卻知道,大人就是這個意思。

在靠山關和虎壁關之間這三百里的路上,大概有一百六七十里是比較平坦的地勢。

走完這一百多里后,就要穿過秀山。

秀山的地勢像是一個巨大的饅頭,說不上有多險要,可就在官道一側,若是在此設置一道防線,寧軍想要通過也是難如登天。

裴旗為什麼要讓姚之遠守住虎壁關,就是因為這秀山可以利用。

若是韓飛豹兵敗的話,他只能往虎壁關方向退,可到了虎壁關發現,蜀州軍不讓他進。

此時此刻,後邊就是寧軍的追兵,韓飛豹根本就沒有其他選擇了,只能是把剩餘的兵力全部集中在秀山防禦。

寧軍要想再攻虎壁關,就勢必要與韓飛豹在秀山決戰。

到時候必然是一場惡戰,雙方都會損失慘重,兩敗俱傷的局面,才是裴旗最想看到的。

韓飛豹的跋扈令他不喜,這樣的人,把自己最後的價值發揮出來也就罷了。

裴旗看向寧浩存道:「你去告訴輕棉縣裏咱們的人,死死盯着靠山關,一旦發現靠山關守不住了,就一把火燒了輕棉縣的糧倉。」

寧浩存俯身道:「屬下馬上就派人去......不,屬下一會兒親自過去安排。」

裴旗滿意的點了點頭。

如果靠山關失守的話,輕棉縣裏的糧食當然不能留給寧軍,也不能留給韓飛豹。

「也不知道韓飛豹會怎麼對付楊競。」

寧浩存笑了笑道:「那位皇帝陛下,大概會被韓飛豹折磨個夠吧。」

裴旗道:「那就和咱們沒有什麼關係了。」

「對了。」

裴旗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他看向寧浩存吩咐道:「你到了輕棉縣之後,下令那邊的隊伍分派人手,把所有庫存的羽箭都送到秀山上去。」

裴旗笑道:「怎麼也得幫韓將軍一把。」

他手下人全都笑了起來。

糧食一定要燒掉,但武器一定要給韓飛豹備足。

裴旗上馬,帶着他的人離開靠山關。

他走的如此瀟灑,但是在城牆上的時候表現的略有不滿,韓飛豹又怎麼能想到,這一切都在裴旗預料之中?

那略微的不滿,只是裴旗故意表現出來給他的看的。

裴旗太了解韓飛豹的性格了,他必然會搶奪靠山關的指揮權。

而裴旗巴不得用韓飛豹的雍州軍去消耗寧軍的兵力,他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在裴旗身後,大批的蜀州軍也撤離了靠山關。

蜀州軍撤離的時候,每個人都很憤怒,他們當然不是演出來的,他們是真的憤怒。

被韓飛豹驅趕走,對於軍人來說,這是他們的恥辱。

可這樣的憤怒不滿,倒是讓韓飛豹很開心。

城牆上,韓飛豹舉步走到楊競面前。

「陛下,你猜,裴旗走的時候,會作何安排?」

楊競連忙說道:「韓將軍和裴大人精誠團結,所以必會權利協助韓將軍守城......」

「屁!」

韓飛豹哼了一聲:「如果我是他的話,只要看到靠山關守不住,我就立刻讓人把輕棉縣的糧草燒了。」

「我率軍一路走來,地形我都看的清楚,如果不出我所料,裴旗還會讓人把羽箭這樣的戰備物資,送到秀山去。」

「到時候,他的人死守虎壁關不讓我回去,我身後又是寧軍緊追不捨,我唯一的選擇,就是在秀山和寧軍決一死戰。」

「那時候我軍已經戰敗一場,士氣低迷,又得知被裴旗出賣,所以軍心必亂,當然打不過士氣如虹的寧軍。」

韓飛豹笑道:「我和我手下數十萬大軍,會全都死在秀山,倒是能為裴旗拼掉寧軍一部分兵力,陛下留下和我在一起,那麼陛下應該也會死在秀山吧。」

楊競的臉色大變。

他連忙問道:「韓將軍既然都已經猜到,那韓將軍有何應對之策?」

韓飛豹笑道:「你猜呢?」

楊競搖頭:「朕......朕哪裏能猜得到,韓將軍用兵入神,一定早有安排了對不對?」

「猜不到就使勁兒猜吧。」

韓飛豹笑着說道:「裴旗想利用我,我又怎麼可能那麼輕易被他利用,他想借寧王的手除掉我,我就假裝被他利用了......」

說到這,韓飛豹舒展了一下雙臂。

「陛下,你應該高興,因為你跟着裴旗走他一定會殺了你,但你跟着我走,我會晚一些殺你。」

韓飛豹哈哈大笑。

他轉身走了,留下呆若木雞的楊競。

韓飛豹一邊走一邊招了招手,手下將軍闊別列見是在叫他,連忙跑了過來。

闊別列不是中原人,來自西域,因為勇武而被韓飛豹收留。

「你派斥候盯着裴旗的人,一旦裴旗的隊伍進了虎壁關后,立刻回來,然後你帶兵把輕棉縣搶了。」

韓飛豹笑道:「想燒糧食......哪有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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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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