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夠徹底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夠徹底

子夜的時候,七當家闖進了一己堂。

天快亮的時候,夏侯琢闖進了一己堂。

兩者不一樣的是,夏侯琢顯然更直接一些。

他聽俞先生說到王登這個名字,轉身看過去問道:「那麼,誰是王登?」

此時此刻,王登的腿都已經軟了,他下意識的想往後縮,可是他根本躲不開,因為他身後的人把肩膀擠在一處不讓他往後縮。

誰都清楚,他走了,別人可能會死,現在已經沒有人去敢恨夏侯琢,反而是恨王登,為什麼要接這一單生意。

俞先生指向王登說道:「他是王登。」

王登一轉身,朝着夏侯琢普通一聲跪下來,哪裏還有往日那種趾高氣昂的氣質,一己堂的人都自覺高貴,眉眼之間滿滿都是那種瞧不起人。

「夏侯公子你聽我解釋。」

王登跪在那說道:「我也是被人騙了,不知道李叱是公子你的至交好友,我」

噗!

夏侯琢根本就沒打算聽他說什麼。

一刀把王登砍死,夏侯琢轉身走到宋先生面前,看着這位在暗道上能翻雲覆雨的大人物。

「宋先生,現在這件事可以兩清了嗎?」

夏侯琢問。

宋先生眼睛裏都是血絲,他壓制着心中的怒火,聲音很冷的說道:「夏侯公子,你們的人夜裏來殺過一次,現在你又來殺過一次,你問我兩清了嗎?呵呵,我有什麼資格說兩清了嗎?」

夏侯琢點了點頭:「看來還沒有兩清。」

他猛的一轉身,距離他最近的人毫無反應就被他一刀砍翻在地。

夏侯琢問:「兩清了嗎?」

宋先生的眼睛驟然睜大:「夏侯琢!」

噗!

又一個。

夏侯琢問:「兩清了嗎?」

宋先生牙齒都咬的咔嚓咔嚓響,那怒火可想而知。

然而這就是現實,因為在他面前殺他的人的這個人是夏侯琢,是羽親王的兒子,所以他就算把牙齒咬碎了也無濟於事。

「還沒有嗎?」

夏侯琢走向俞先生,一邊走一邊說道:「我知道你們有分撥堂有執行堂,分撥堂的堂主是誰?」

俞先生沒有回答,而是看向宋先生:「大主事!兩清了吧!」

宋先生依然咬着牙,因為他很清楚,一旦自己認了,一己堂也就廢了,可是如果他不認,一己堂難道就不會廢?然而這就是騎虎難下,他是大主事啊。

「我跟你拼了,反正是一死!」

就在這時候,有人熬不住這壓力,也熬不住這憤怒,抓起長刀朝着夏侯琢沖了過來。

此時此刻,這些人被壓的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夏侯琢看向那個衝過來的人,面對着,沒有動,也沒有舉刀,他就是故意在等,看看這些一己堂的人有沒有膽子讓他夏侯琢在這裏受傷。

噗!

這次出手的是俞先生,這個平日裏看起來只會亂髮脾氣,實則一點兒本事都沒有的俞先生,袖口裏有一柄軟劍激射而出,噗的一聲刺穿了那個動手的刺客咽喉。

「夏侯公子,一己堂平時是我主事。」

俞先生上前一步,對夏侯琢俯身道:「所以這件事理應由我來負責,我當時只知接了這生意,並沒有讓人去查清楚李叱和夏侯公子是什麼關係。」

他把軟劍扔在地上,走到夏侯琢面前道:「夏侯公子若是還沒有出夠氣,一刀砍死我,這件事也就兩清了。」

夏侯琢是以退為進,他何嘗不是?

貪小利而毀基業,這種事在商人行當里出現的次數難道還少了?尤其是他們做殺手這一行生意,接了銀子殺人,只要事情沒有真憑實據,他們又怎麼可能會認。

可他們做的就是這個生意啊?如果有生意不接,一己堂就更加難以度日,大主事不管日常,也不管有沒有生意,可他要管。

然而俞先生確實後悔了,因為他後來也知道李叱和夏侯琢是好友,但他覺得這沒什麼,只要不泄露出去,天知道李叱是因為什麼死的?

一己堂更大的弊端在於,一己堂和官府層面走的太近了,這種方式是一把雙刃劍,他們可以為官府做事從而謀利,在官府要想對付他們的時候,他們又顯得無能為力。

俞先生想着,夏侯琢剛才故意不動不還手,就是逼着他們一己堂給個態度出來。

現在他自己站在夏侯琢面前,這個態度已經給了。

兩個人的做法,其實一模一樣,只是路數略顯不同。

「哦。」

夏侯琢哦了一聲,然後一刀把俞先生砍翻在地。

路數確實不同。

「你以為你的身份夠?」

夏侯琢看了看倒下去的屍體,四周的人都已經嚇得面無血色,誰能想到,以俞先生的身份主動上前道歉,他居然把俞先生一刀砍死了。

夏侯琢看向宋先生問道:「現在兩清了嗎?」

宋先生的牙齒都已經咬出了血。

「夏侯公子,你走吧,一己堂以後再也不會接和李叱有關的生意。」

最終,宋先生低頭。

夏侯琢走到宋先生面前,近在咫尺的站在那,他看着宋先生的眼睛問了一句,更加咄咄逼人。

「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是兩清了?」

宋先生猛的抬頭看向夏侯琢的眼睛,對視了很長一段時間后,宋先生緩緩吐出一口氣,他點了點頭道:「是的,夏侯公子,兩清了。」

夏侯琢道:「那就好,不為難吧?」

宋先生回答:「不為難。」

夏侯琢把長刀隨手一扔:「刀留在你們這把,找地方掛起來,隨時都能看看,這把刀在這,你們還能有個警醒,下三濫的生意就是下三濫的生意,裝的再有格調,也是下三濫。」

他大步出門。

果不其然,門外武備軍的數量已經越來越多,而此時,得到消息說夏侯琢進了一己堂並且開始殺人,武備將軍府的姜將軍已經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夏侯琢出了門后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天色已經亮了起來,那紅彤彤的朝陽一點兒都不溫暖,早晨的寒氣那麼重,可是他卻不覺得寒冷,四周的人看向他的眼神,彷彿在說這寒氣是來自於他。

夏侯琢登上馬車,坐下來,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真的不想以羽親王兒子的身份做什麼事,可是他發現最終還是這個身份管用,而這樣做事的方式,就是他父親羽親王楊跡形做事的方式。

夏侯琢的馬車離開,一己堂里一片寂靜。

許久之後,一己堂里傳出來一聲嘶吼,撕心裂肺一般的嘶吼。

往日裏看起來風度儒雅,甚至又三分仙風道骨的宋先生啊的喊了一聲,額頭上的青筋都綳了起來。

「大主事」

一群人看向宋先生,有人張了張嘴,可是後邊的話卻說不出口。

還能說什麼?

這是一己堂從建立以來的奇恥大辱,他們被屠殺了兩次,可是現在卻不得不低下頭,認了。

「大主事」

宋東竹小心翼翼的過來,盡量聲音很輕的說道:「你,回屋去歇歇吧,這裏我們來處理。」

「你們來處理?!」

宋先生抬手在宋東竹的臉上扇了一下,這一下勢大力沉,直接打的宋東竹半邊臉都紅了起來。

「為了蠅頭小利,不計後果,我就不該把堂口的事交給你們!」

宋先生喊了一聲。

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良久之後,宋先生一擺手:「都散去吧,以後沒有一己堂了,我沒有臉,你們也沒有臉,自此之後,你們各自求生。」

他頹然轉身,想着這一己堂不要也罷了,大不了以後重整旗鼓,再造一個一己堂就是。

他看了一眼地上屍首分離的俞先生,想着你為何如此的白痴?我把生意交給你打理,你為了這區區四百里銀子,卻把我的堂口都搭進去了。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邁步要離開。

就在這時候,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從外邊傳來,然後就看到原本在外邊大街上戒備着的武備軍士兵開始迅速撤離,武備軍的身影才剛剛離開,一隊一隊整齊肅穆的大楚府兵就到了。

這些府兵迅速的把一己堂前後圍起來,兩側的大街也都已經徹底封住。

一輛馬車在一己堂門口停下來,兩個僕人迅速的彎下腰,扶著馬車裏的人下來。

羽親王剛剛進城就得到了這消息,他下令大軍直接開到一己堂。

在羽親王身後,節度使曾凌同樣一臉陰沉的跟着走進來。

羽親王進門之後看了看,宋先生立刻就跪了下去。

「草民拜見王爺。」

僕從過去搬了兩把椅子過來,羽親王和曾凌坐下來,這不算進了正堂,因為他倆是在門口坐下來的。

「我兒剛過來過?」

羽親王問。

宋先生不敢不回答,跪在那說道:「是,是的夏侯公子剛過來過。」

羽親王又問:「他是來殺人的?」

宋先生連忙回答:「是,殺了一己堂內不少人,堂內主事俞嚴也被夏侯公子所殺」

羽親王再問:「聽說你們還手了?」

宋先生的頭皮一下子就炸了。

他跪在那不住的磕頭,像是之前王登給夏侯琢磕頭的時候一模一樣,他一下一下的磕,每一下都撞在地板上。

「王爺,沒有啊王爺,夏侯公子來,沒有人敢阻攔,更沒有人敢還手。」

羽親王看了看他,閉上眼睛。

節度使曾凌立刻明白了羽親王的意思,他伸手往前指了指:「屠了。」

「殺!」

大群府兵甲士衝進一己堂內,羽箭,連弩,好像暴雨一樣潑灑出去,堂口裏的人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會有一次屠殺,而這次才是真真正正的屠殺。

數不清的甲士碾壓向前,羽箭開路,長刀席捲,這些殺手往四面八方逃走,然而怎麼可能逃走呢?

整個一己堂都已經被府兵圍的水泄不通,跳牆出去的,還沒有落地就被射成了刺蝟。

府兵開始在一己堂內見人就殺,不管是殺手還是夥計,就算是后廚的人也一樣,沒有一個能逃出屠殺。

足足半個時辰,府兵在一己堂里來來回回又搜尋了幾遍,確定一個活口都么有這才整隊撤出去。

羽親王起身,看了一眼被射成刺蝟的宋先生,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我兒做事,還是不夠徹底,可以不做,但做了就要殺絕。」

他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曾大人,一己堂這地面,收了吧,所有賬冊存銀,都送到王府。」

曾凌俯身:「尊王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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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讓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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