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室小賊

2012—12—21，深夜11點30分，雷明市。

在十數道城市探照燈的照耀之下，那佈滿整個夜空黑壓沉澱的鉛雲顯得沒白天時候那麼讓人沉悶壓抑，反而多了一些鮮活的亮色，只是那偶爾割裂天空大地的一道閃雷卻仍然驚心動魄。

「哎哎，廣場那邊好多人了，還有倒計時最後半個小時，我們快加進去吧。」

「都說了要早點過來，都怪你打扮了那麼久。」

「好啦好啦，這可是迎接末日來臨，不弄得出眾點豈不可惜？司機快停車！」

公交車在明興廣場站牌邊停了下來，車上幾個打扮得亂七八糟的年輕人興高采烈地朝廣場跑了過去。此時整個廣場堆滿了人，根本就是水泄不通，他們全都歡呼雀躍着，盡情歌唱跳舞，炫麗的舞枱燈光和節拍強勁的音樂讓廣場成為一個闊大的慶典舞池。

方翟靠在車窗上，剛才似乎是已經睡着，卻又被那噪雜的音樂聲吵醒了過來。揉了揉佈滿血絲的眼睛，重重打了個呵欠，面無表情地望了一下廣場那邊的情況。

「瘋子。」方翟毫不留情地給出了評價。

「嘿嘿，那都是些吃飽撐著的傢伙，也難怪那些做生意的能從他們身上撈到那麼多油水。」就在方翟前面的司機重新發動汽車，也跟着嘮叨了一句。

方翟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又閉上眼睛，繼續養神，這幾天工作比耕牛還辛勤。

今天根本就不是什麼喜慶的節日，而是預言人類世界毀滅的最後一天。

瑪雅人，那一個從遠古流傳至今的偉大預言，真的會成為現實嗎？

在幾個月以前，那些嚷叫着人類即將滅亡的傢伙統統被稱作瘋子。可是近幾個月以來，那些曾嘲笑世界末日的人卻越來越沉默，到了今天，他們卻只能跑到大街上和人們一起歡歌跳舞，迎接預言時刻的來臨。

方翟知道，那些傢伙是恐慌了，企圖通過所謂的歡樂來消除內心的畏懼。原因很簡單，各種所謂的末日前兆，讓他們的生活再也不能保持以前那樣平靜安逸了。

火山，地震，海嘯等自然災難越來越頻繁，世界各地更是不斷出現的各種怪異現象，變得跟獵犬一樣大的兇殘鼠群，拳頭大小的蚊子，從墓地爬出的死屍······

更重要的是，根據新聞報道，從兩天前開始，世界各地城市上空幾乎都籠罩在大面積的烏雲層之中，白天戶外能見度幾乎跟晚上一樣。就算政府出動了人工催雨，卻仍然無法讓雲層散開！

太陽消失？

方翟並非完全不相信世界末日的可能，他前幾天就親手打死了一隻狼狗大小的老鼠。只是他從不害怕罷了。

作為曾經的一名頂尖殺手，害怕這個詞早已不存在他思維里。

「終點站到了，大家下車吧。慶祝什麼鬼世界末日，弄得滿大街塞車，都過了下班時間一個多小時了。」司機非常不滿地埋怨著。

方翟下了車，抬頭看了看夜空中那彷彿隨時都會坍塌下來的雲層，眉頭輕皺了下。

這幾天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絕對會有什麼事發生。難道真的要世界末日了嗎？

搖搖頭，方翟微笑了下，便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就算真的世界末日又如何？該來的總會來，想逃也逃不過。」

這裏是雷明市的老城區，雖然沒有新城區的繁榮光鮮，但方翟就是喜歡這裏的環境，沒多少流光溢彩，霓紅燈綠，更加安詳，更加靜謐。

回到那破舊的出租屋，正當方翟要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卻忽然停住了。

神色平靜，目光中卻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光芒。看着門下面縫隙透射出來的燈光，方翟將鑰匙收了起來。

他可以肯定，出門前已經把燈關掉了。

彎下腰朝門鎖縫處瞄了一眼，保險鎖處於關閉狀態，那就應該不是小偷了。但有這裏鑰匙的，除了自己就只有那滿身肥油的房東。那傢伙除了收租的時候會過來這裏，平時連影都沒，而且也不會擅自開門進去。

「是仇家嗎？」

方翟依然神色平靜，緩緩轉過身，向屋外遠近掃視了一遍，並沒有被盯上的感覺。

想了想，方翟便靠到門邊牆上，耳朵貼著牆壁，卻是聽到裏面傳出一些搬動東西的聲音。他現在倒是覺得奇怪了，自己仇家多如牛毛，但等級低的都躺在墓地里了，等級高的或許能找到這裏來，但卻為何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微笑一下，自己離開那個黑暗的世界那麼長時間了，說不定是出了哪個新星，就是專門耍這種把戲呢。

靠在牆邊上，伸手敲了敲門，刻意改變了一下音調說道：「小翟在不在啊？」

房內並沒有立即回應，方翟又敲了敲門問道：「小翟是我啊，李浩啊。」

終於，房內傳出一把柔和甜美的女聲：「很抱歉，他還沒回來呢。」

是個女的，方翟眉頭皺了皺，他聽出那聲音有些緊張。是自己技術頹廢了，還是對方真的只是個小賊？

「哦，你是曉嵐吧，我來還小翟東西的，不如你先開門把它放進去吧。」方翟接着說道。

「啊，很抱歉，不如您先將東西帶回去，等他回來再給他吧。」房內那女聲回應道。

方翟這下覺得有意思了，對方聲線顫抖，是真的慌張，很難模仿。不過那聲音真的很好聽。

「東西很重，帶回去很麻煩的，你開開門就行了。」方翟繼續說道，不知為何，他有些想繼續和裏面的傢伙玩下去。

房內沉悶了一下，然後那女聲更加心虛地說道：「對不起，我現在很不方便，請您先把東西帶回去好嗎？」

「哦，你是在換衣服嗎，那我在這等一下吧。」方翟兩手抱胸，望着走廊外面越發詭異的夜色，一邊饒有興緻地說道。

「啊····不是的，是其他事情，反正我不能幫你開門。」女聲明顯慌張地回應道，方翟聽聲音，知道她此時應該是走到了門後面。

方翟沒有再說話，現在他認定裏面很可能只是個沒經驗的小賊罷了。本來他正想直接開門進去把她揪出來，反正裏面根本沒值錢東西給她偷，也根本不想跟她計較。但外面夜空的景象吸引住了他。

黑壓壓的雲層開始翻滾蠕動，就像沸騰的墨汁一樣。一道接一道的閃雷照亮夜空，彷彿要撕裂空間。但詭異的是，卻沒一聲雷鳴轟隆·····

「你就是這房子的主人吧？」

就在方翟觀察著天空異像的時候，房內女聲卻忽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方翟目光一凜，馬上回過神來。

方翟並沒回應她，然後女聲又說道：「真是狡猾呢，趕緊開門進來吧，門上了保險鎖，我打不開的。」

這次的音調沒有一絲剛才那樣慌張的跡象，簡直像兩個老朋友在交談。

方翟微微沉下臉來，裏面的傢伙絕不簡單，剛才居然可以騙過自己！但她真的是仇家嗎？

忽然嘴角一翹，方翟嘲笑了一下自己。看來真的是荒廢了。

掏出鑰匙打開門，方翟沒有做什麼警戒的動作。但當他跨進門，掃視了一眼室內的情況的時候，卻怔了一下。

「房間有點亂，剛才幫你打掃了一下。」

順着聲音，看到站在房中央的女孩，凝滯白玉，明眸皓齒，波浪形烏黑披肩秀髮，精緻的臉蛋透射著青澀的少女芳華而又不乏成熟蜜桃般甜美的風韻氣息。她身上穿着著方翟早就用不上的舊衣物，一條短球褲和長袖襯衫。由於身材高挑窈窕，衣物都顯得非常寬鬆，兩條筆直修長的大腿暴露在空氣中，燈光下亮晃得有些過分了。而襯衫扣到最上面的紐扣，卻還是露出了胸口一小塊肌膚來。

方翟眉頭輕皺着，又掃視了一遍房間，那台唯一值錢的電視機是從二手市場撿回來的，此時也被拭擦了一遍，乾乾淨淨。

窗戶防盜網完好無損，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

「幹嘛這樣盯着人家呢。」女孩一直保持着無比誘惑的笑容，有些嬌羞地說道。

「如果你覺得沒必要說明一下的話，那就請離開吧。」方翟對着門口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女孩楞了一下，然後微微沉下臉，笑盈盈地看着方翟，說道：「看來運氣武動乾坤傲世九重天吞噬星空神印王座遮天將夜凡人修仙傳殺神大周皇族求魔修真世界官家全職高手錦衣夜行超級強兵仙府之緣造神楚漢爭鼎不朽丹神最強棄少天才相師聖王無盡武裝還不錯，遇到個有些本事的男人呢。」

方翟面無表情，他承認，這女孩確實很好看，應該說完美，她似乎在變，變得能滿足人任何時候所窺伺的美。

看到女孩徑自拖過房間內唯一的一張凳子坐了下來，翹著兩條白花花的美腿微笑看着自己，有近乎挑釁的意味。方翟眉頭輕輕一挑，反手關上門，靠着門兩手抱胸，平靜說道：「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兩條路，要麼說清楚，要麼我拖你上床。」

女孩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發出銅鈴般清脆的笑聲。

「你相信世界末日嗎？」女孩忽然問道。

「可以相信。」方翟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