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無絕人之路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天無絕人之路

一禪法師也跟着說道:「阿彌陀佛,我佛門本不插手世間俗世,不過他們已經不屬於這世間之人,若是他們回來,老僧必會和他們戰到底。」

有一禪法師的這句話,眾人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這裏實力最強的就是一禪法師,至於有多強,沒人知道,在所有人看來,逍遙子也沒能力戰勝一禪法師。

他們來得快去得更快,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就各自離開了,只留下逍遙子一人,坐在桌前敲擊着手指,盛世將至,大亂將現,我徒,快些變強吧,時間不等人了。

無人島上,青玄天準備好各種食物,水源,他要前往下一站——東海國,去見識見識東海國的高手。

三個多月過來,青玄天已經徹底習慣一個生活,也習慣了孤獨,卻始終習慣不了沒有酒的日子,划著小舟,離開無人島,向東海國進發,東海國離此處大約有兩百海里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小舟上堆滿的食物和水夠青玄天吃半個月了,只要不耽擱,食物吃完,也就能到東海國了。

這一次,或許是青玄天最不幸的一次,小舟在海上漂泊兩天後,第二天夜裏,天空突然下起傾盆大雨,雨珠子能有黃豆子那麼大,雨珠打在他的身上,涼在他的心裏,放在舟里的鹹魚干變成了鹹魚湯,有上次的經驗,這次出海的時候青玄天做了一個木瓢,用來舀舟里進得水要便宜很多,雨很大,舟里水滿得很快,青玄天舀得更快。

海面颳起了風,從輕輕微風到狂風大作,只是幾個瞬間的事情,大風吹起一人高的海浪,向小舟衝過來,青玄天的心裏涼透了,他知道,海浪過後,小舟一定會被掀翻,海浪一重接一重,躲過第一重卻沒躲過第二重,小舟被巨浪掀翻,青玄天也被巨浪甩飛出去,掉落海水中,不顧身上的冰涼,他不停的往前游,這是一種本能反應,小舟早已經被海浪捲走,不知去向。

青玄天不停的拍打着雙手,不停的往前游,卻還是躲不過海浪,被巨浪卷進去,不知所蹤。

雨下了一夜,風颳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雨止了,風停了,海浪退去,大海又恢復平靜,支離破碎的小舟漂浮在海面上,四周海面卻不見青玄天的半點蹤影。

離這裏不知有多遠的海面上,駛過一艘漁船,划船的是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老人身穿蓑衣,頭戴斗笠,彎曲著腰,用力的划著船,一個二十來歲,瘦高個子的青年正在不停的撒網,青年手上動作很嫻熟,一看就是這行老手,船上的網子到他手中瞬間沒有脾氣,乖乖的落在水裏,不一會,半漁船的網子就被他撒在水裏,又端起船上好幾十斤重的錨拋在水裏,老人已經收了船槳,坐在船頭拿出旱煙袋子,輕輕的抽著,嘴裏不停的冒出煙霧。

少年的眼睛一直盯着遠處看,他好像看到一個人,一個漂浮在海面上的人,是死人還是活人他不知道,距離隔得太遠,也看不清到底是不是人,說不定是根木頭,所以,他也沒驚動吸旱煙的老人。

那像人影的東西正往漁船這邊漂來,越來越近,青年終於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真的是一個人,他急忙去搖老人的肩膀,指著遠處,叫道:「爺爺,那邊有一個人,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他是死是活?」

老人收起旱煙袋,朝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個人,便說道:「孫兒,快把錨提起來,我們去看看。」

青年廢了很大的力終於把錨提起來放在船上,老人快速的划著船靠過去,湊近一瞧,是個背着木劍的少年,看年紀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青年伸手把水中泡著的少年提上船來,用手指探一下鼻息,失望的搖搖頭,對老人說道:「爺爺,沒氣了。」

老人嘆息一聲,惋惜的道:「可惜了,正是花季少年,就這樣折送在無情的大海中,和往常一樣吧!」

老人和青年時常出海打魚,像這樣的情況,每個月都會遇到一兩次,只要看到,他們就會出手相救,不管活人死人都會帶回岸上,活人他們會好生安撫照顧,死人則是挖一個坑埋了,總比腐爛在海里要強。

他們爺孫兩人就把少年的屍體扔在船上,不去管,開始慢慢的收網,還是爺爺划船孫子收網,爺孫兩配合得很默契,下網沒多久就收網,沒網到什麼大魚,爺孫兩也不失望,網子上的那幾條魚已經夠他們一家子吃好幾頓了,也算不枉此行,再說,還撈了屍體一具,更是大功一件。

爺孫兩慢慢的划著漁船往回趕,回到岸邊時已經是午時左右,海邊的人出海捕魚都有一個習慣,早上出去撒網,中午收網回船,黃昏時剛好能回到岸邊。

今日,岸邊人看到他們爺孫兩早早的收船,就知道又遇到事了,幾個手頭沒事的男人已經等候在岸邊準備幫忙,漁家婦女們正忙着晾曬魚乾,只是時不時瞟來幾眼看看,一群小孩正在岸邊礁石上追逐玩耍,看到爺孫兩回來,也跑過去湊個熱鬧,看看這次帶回來的是死人還是活人。

漁船靠邊,老人便說道:「死了,待會挖個坑把他埋了吧。」

幾個男人點頭,老人和孫子收拾漁網,幾個男人則抬着少年的屍體往漁村裏走。

漁村不大也不小,百十來戶人家,房屋零星點墜在離海岸一裏外的平地上,一條兩丈寬的大道把漁村一分為二,四個大漢抬着少年的屍體走在漁村中間的大道上,大道兩邊的漁家門口或多或少會站着一些個老頭老婦,還有些個沒出海捕魚的中年男人,都在指點着這具少年屍體,說的話也大多一樣,都是些惋惜之詞。

漁村後面有一塊空地,全是大大小小的墓碑和高高聳起的土堆,漁村裏所有逝者都埋於此地,當然還有那些在海上遇難者的屍體也被好心的村民們埋在這裏,四個大漢把少年的屍體放在一邊,開始在空地上挖氣坑來,他們的速度不算快卻也不慢,四個人輪流換著挖,只是一會,就挖了一米多深,四人把少年的屍體平放在坑裏,往上蓋土,不一會,這裏就多了一個新的土堆。

「轟隆……轟隆隆……」,天空開始電閃雷鳴,一片昏暗。

四人聽到雷聲急忙往回跑,此時只是午後時分,天色卻如日暮黃昏,漁村裏到處都是忙亂的人,有的忙着收衣服,有的忙着收鹹魚干。

「噼里啪啦」,天空突然落下閃電,擊中漁村後面新立的墳頭上,「媽呀」,一聲驚呼,一個人影從土堆里跳出來,不停的拍著身上的泥土,口中念叨著:「真是福大命大,我就說我青玄天是氣運與好運集於一生的人。」

想起海上的遭遇,他又念叨著:「只不過偶爾會倒些霉,也實屬正常。」

錯的,對的話經過他嘴一說,都變成對的了!

少年靠在土堆上,仰望着天空,大口的呼吸著,回想着落水后遇到的種種,用四個字形容就是——驚心動魄。

先是被海浪卷在水底,掙扎著浮出水面又被接踵而來的海浪捲入水底,不停的掙扎著浮出水面,海浪總是無情的把他卷落在水底,一次次的浮出水面一次次的被卷落在水底,針扎得快沒力氣了,不是他不想掙扎,而是無力去掙扎,只好施展龜息功,關閉身體所有的機能,所有的意識,隨波逐流,那時他有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希望有人能發現他,把他打撈上岸,那樣,他就可以活下去。

所幸的是真的有人把他打撈上岸,隨之,較為不幸的事也發生了,因為沒有脈搏,心跳,呼吸,所有的人都以為他死了,就把他埋了,若不是剛剛一個驚雷打在他身上,他就真的要與世長存,身死海外了。

死裏逃生以後,若是不喝幾口酒壓壓驚,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青玄天站起來向前面的漁村走出,才走兩步,腿腳一軟,昏倒在地。

幾絲細雨慢慢的變成豆珠大雨,暴雨天,沒有人會出門,昏倒在雨中的青玄天也不會被發現,他註定要淋一場暴雨,這是無法改變的事。

海上的雨,說下就下,讓人沒有絲毫準備,說停突然也就停了,來得快去得快,這就是海上的雨。

烏雲就像被一隻神秘的大手拉開了,天空開始放晴,太陽又照在人們的身上,雨後本該清涼也因太陽高照而不在清涼,漸漸地溫熱起來。

有個二十三四歲的女子,來到漁村後面,在那些墓碑中,有她要找的人,每天的這個時候,她都會來這裏,對着墓碑訴說心裏的苦衷。

她三年前跟隨一個老者來到漁村,和她一起來的老者在到漁村后沒幾天就死了,就埋在漁村後面,也就是她每天要找的那個人,那個死人。

雨後的路淤泥很多,女子跌跌爬爬的走在淤泥大道上,遠遠的她就看到一個新立的土堆,土堆前面還有一個人躺在淤泥中,那個人穿的衣服怎麼感覺有些熟悉,女子仔細一想,終於想起來在哪見過,這不就是那個從海里撈回來的少年嗎,四個大漢抬着他從自己小茅屋前經過的時候,自己還仔細看了幾眼呢。

他,是自己從墳里爬出來的?

暖陽高照,女子卻感覺到陰冷,墳堆里居然爬出一具屍體,這讓她如何能不害怕,她彷彿……看到……手指在動?

一股涼意從腳底生起湧上頭頂,他……不會是鬼吧?

一股暖風吹過,卻讓她打了一個激靈,緊握的手心裏,早已經是冷汗,她好像聽到那具屍體在說話,很輕,卻很刺耳:「救……我……,救……我……」

她忘記呼喊,忘記驚叫,眼神不可思議的看着前面的少年,聲音確實是從少年口中發出來的,難道他沒有死?

她壯著膽子,挪著沉重的步子下前走去,每走一步,她都會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少年,發現沒有什麼異樣,她才會踏出下一步,她離少年越來越近,也看得越來越清楚,少年的嘴唇在輕輕上下挪動着,好像是在說話,少年的雙眼緊閉着,臉上氣色紅潤,看起來不像死人,她見過死人,面色絕不是這樣,又努力往前走了幾步,在少年三尺前輕輕的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打量著這個少年。

猛的,少年突然睜開眼,雙手往前伸,一把拉住她的腳,把她嚇的話都說不出來,四肢發軟,腦袋一片空白,少年突然露出笑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艱難的說道:「姐姐,救我……」

少年緩緩的閉上眼睛,握著女子的雙手也鬆軟無力,從少年手中抽出腿的女子站起來就往回跑,突然間,腳底一滑,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撲去,摔倒在泥坑裏,滿身都是泥巴,一股涼意襲上心頭,讓她恢復幾絲清明,剛剛少年握自己腳的雙手是溫熱的,死人沒有沒有體溫,只有活人才會有體溫,他……是活人。

女子扭頭去看那個已經徹底昏迷的少年,她開始移動步子,不是往漁村跑,而是回到少年身邊,使出自己所有的力氣,把少年扶起來,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的往漁村走去。

女子的茅屋在漁村和墳地之間矗立着,村頭,幾個老婦正聊著張家長李家短,突然看到女子背着一個人回到她的小茅屋中,都開始議論起來,女子背的人是誰,她們都覺得有些眼熟,年紀大了,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女子在村裏人看來就是一個孤僻的人,她不和村裏的人說話,整天不是把自己悶在茅屋裏就是到墳地中的一塊墓碑前自說自話,所有人都覺得她腦子有問題,她自己也覺得自己腦子有毛病。

她吃喝的東西都是和漁村裏的人買來的,她就像有用不完的錢財一般,整天不幹活,卻總能拿出些銀兩買吃的,喝的,用的,好像從來不擔心沒有錢財。

小茅屋裏很簡陋,擺着一張床,一張方形桌,一個圓凳,其他什麼都沒有,她把少年放在自己的床上,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顆潔白的藥丸,喂少年吃下,這是她手裏最好的救命葯,若是少年吃下去后還沒有半點好轉,那她也無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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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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