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 那麼回事

「嗯吶，我已經決定了。雖然不是很清楚具體情況，但是我可是欠了一大堆債要還呢，各種意義上的……」

荒木宗介埋頭嗦了兩口拉麵，看向客廳外的庭院，臉上露出了神聖肅穆的表情：「而且，這可是帥氣的隱藏職業「除靈者」！比之前的「便利店儲備店長」、「cosplay送餐員」、「凶宅試睡員」高了n個職階……saviingthings，familybusiness！」

隨即，他的雙眼微眯，嘴角忍不住猥瑣地開始上揚：「除了三十萬底薪、豐厚的任務獎金之外，或許還能獲得委託人額外的各種'感謝'……哦呵呵呵呵。」

他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啊啦，倉井太太，今天又被惡靈纏身了嗎？」、「除靈者荒木君，我……我的身體變得好奇怪，請你替我從頭到腳，替我好·好·地檢查一下……」、「不用擔心，看我用這根珍藏了二十三年未曾出鞘的祖傳驅魔棒為你……」等等諸如此類的畫面。

「太好了，等到荒木老師拿到免許、成為正職除靈者，我也能有更多機會跟在一旁學習了。」

見到荒木宗介終於下定決心，要中止「非法除靈生涯」、從事合法除靈，一旁的小鳥游真弓，也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情。

「為此，我今天特地把以前用過的除靈免許考核筆試的複習資料帶過來了……」

「嗯？你說什麼，還有筆、筆試？！」

彷彿聽見了什麼洪水猛獸，荒木宗介的表情突然凝固在了臉上，額頭漸漸佈滿細密的汗珠。

人生過往無數次痛苦的「筆試」經歷，如雪花般紛至沓來，湧入腦海，令人遍體生寒。

「健吾！！！你不是說，上去隨便露一手、除個靈什麼的就行了嗎？」

「啊哈哈哈，各位都吃好了嗎，我來幫忙收拾、順便分類垃圾……」

無視了荒木宗介質問的目光，一旁的山田健吾，有些心虛地起身，拿起碗筷走向開放式廚房。

「每月一次的免許考核就在明天了，很可惜考核過程不允許圍觀，所以沒法親眼見證荒木老師以第一名身份通過的英姿……」

「所以，希望我這幾本筆試學習資料和考試遇到過的題目匯總，能幫荒木老師熟悉一下流程！」

完全沒有注意到荒木宗介略微僵硬的神色，小鳥游真弓眼神亮晶晶地，從一旁的書包里，拿出了幾本厚厚的書籍和筆記，放在了桌面上。

「學習資料的話，我自己這邊倒是也有不少……等等，你說考試時間，在明、明天？！」

完全不待他拒絕，帶着少女芬芳的身體，已經跪坐到荒木宗介身旁，認真地講解了起來。

「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除靈者，必須了解各種怨靈、鬼物的成因和特性，以及各路神靈的典故和忌諱，只有擁有了這些常識，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除靈不規範導致的委託人兩行淚……」

《日本的祭禮》、《神道教發展綜述》、《新編百物語》、《百鬼夜行》……

桌上這些略微破舊的書本里，每一頁都有着少女娟秀的新的和筆記，可見當初她為了考取除靈免許，也頗費了一番功夫。

「以荒木老師的實力，抓緊時間研讀一下這些書籍和複習資料，一定沒問題的……」

「選擇題：以下哪一座神社祭祀的是『乳神』？」

『原來，還有這種神明嗎，好想見識一下……』

「填空題：傳承男性大根崇拜的『田縣神社』，信仰理念是哪四個字？」

『這種低級的神社，還有臉談信仰理念？』

「案例題：請詳述在海上同時遇到『白條海怪』和『水母火球』時的妥善除靈方式……」

『喂喂，這些都是什麼鬼？』

在少女溫婉的勸導下，荒木宗介顫抖着手、如同拿起燙手山芋一般，滿臉蒼白地閱讀起了那些全是密密麻麻五號字的厚重書籍。

「我尼瑪，這些問題……」

「荒木老師……請冷靜……書要被你捏壞了……」

看着坐在一起、將其他人逐漸化作了背景板的兩人，二之前龍馬臉上露出了慎重的神色。

「喂喂，這兩個人，什麼時候……」

「你不知道嗎？從一個月前開始我就注意到了……」

「聽老姐說，荒木君突然出現、暈倒在那個天台的時候，小鳥游氏可是哭得稀里嘩啦的。」

一旁的厚海陸斗，以手掩嘴，臉上不知為何也覆蓋上了一層陰影。

「原來如此，是『那麼回事』嗎？！」

「沒錯，就是『那麼回事』！！」

從地獄之門事件之後，小鳥游真弓和荒木宗介之間，依舊如往日裏一般相處著。

但是，身邊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出，只要這兩人在一起，場間就會瀰漫着一絲自然而然、卻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息。

最關鍵的是，這兩人似乎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反而是旁人會立刻尷尬地化身背景板。

能夠不被影響、隨手擊破這微妙氛圍的，只有氣場足夠「胸猛」的羽生舞了。

可惜，她草草吃完飯以後，就以研究「隱能量場物體相互吞噬課題」的名義，去屋外仔細檢查改頭換面的戰國武士去了。

「咳咳，那個，荒木君，麻煩你過來一下……」

不過今天，某位能夠擊破這微妙氛圍的男人，出現在了這裏。

二之前龍馬站在客廳外的屋檐下，客氣而溫柔地呼喚了一聲，即將被知識的海洋溺死的荒木宗介。

「噢，是二之前君啊，不要打擾我，我正在認真學習呢……什麼，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商量嗎？」

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荒木宗介嘴上嫌棄著，身體卻老實而快速地站了起來，逃命一般來到了客廳外。

『不愧是最懂我的死黨，關鍵時刻能將我從名為學習的死亡漩渦中拯救的只有你……』

「嘖，我說，你這個令人羨慕的傢伙，又是當上除靈者，又是染指女高中生，還亂髮狗糧……」

屋檐下，背對着他的二之前龍馬，開始細數起某人的「罪狀」，身體也因為憤怒而顫抖著。

「……有沒有考慮過，被停職調查一個多月，連紅燈區都沒錢去、只能依靠『送貨』維持生活的我的感受！」

聽見他的話，就連後方屋內的小鳥游真弓都有些羞紅地別過了臉。

「什麼，我沒有，雖然我的夢想確實是……」

荒木宗介還沒來得及辯解，一抹邪笑已經浮現在了二之前龍馬歪著的嘴角上。

那隻小鳥游太郎贈送的、半米長的巨型「轉運錦鯉」，不知何時被他抱在了懷裏，巨大的「o」狀魚嘴、隨着掙扎開合著，用盡全力掠奪著氧氣。